四季城邦（卷3秋日战火）

作者简介

丹尼尔·亚伯拉罕（Daniel Abraham），毕业于马丁在克拉里恩的写作工作室，这个写作班培育出许多科幻/奇幻名家。他是乔治·R.R.马丁的嫡传弟子，他们亦师亦友，曾联手创作长篇小说《猎人的逃跑》（Hunter’s Run）等作品。此外，他的短篇小说《平坦戴安娜》（Flat Diane）曾入围星云奖，短篇小说《汇兑员和铁领主》（The Cambist and Lord Iron）曾于2008年获雨果奖和世界奇幻文学奖提名。他还和泰·弗兰克以笔名James S.A.共同创作并出版了小说《巨魔苏醒》（Leviathan Wakes），获2012年轨迹奖最佳科幻小说奖，并入围2012年雨果奖最佳小说奖。

内容简介

三个人走出了沙漠。而进入的时候有二十人。 这群人拖着长长的身影，迎着夕阳前进。晚霞眩目的光芒将他们 的脸庞映成了金黄色。带着一身的疲乏和疼痛，没有人开口说话。地 平线上有东西在微微闪着光，但不是星星。这群人默默朝着它走去。 在帝国的边缘，远高忒最偏远的塔楼在召唤他们从不毛之地归来。虽 然不言不语，但每个人都明白，一直要到跨过塔楼的大门，他们才能 歇一歇。 他们中个子最小的一个把背包挪了挪位置继续背着。他那指挥 官的灰色束腰外衣仿佛也精疲力竭，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他身上。他埋 头走着路，神情有些恍惚，背包的皮带摩擦着他的肩膀，蹭破了些皮。 他手下有十七个人为这背上的东西丧了命，现在他必须得背着它，一 直走到那座在黄昏紫红色的天空中一点点变得高大的塔楼。他的心里 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另外两个人中的一个跌倒了，跪在风儿铺设的石砾地面上。指挥 官顿了一顿。他不想在临近终点时再失去一名战士。但他不敢弯下腰 把那人拉起来。如果他停下脚步，很可能就再也无法前进了。那人哼 哼着重新站了起来。指挥官点了一下头，继续朝着西边走去。微风吹 动了低矮的褐色草丛，沙沙作响。烈日在暮色苍茫中隐去，头顶显现 出一大片星空，就像冰冷的烛光，数不胜数。冷飕飕的夜晚将会和炎 热的正午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指挥官发现眼前的塔楼就像树木一样越长越大。他忍着疲倦和 疼痛，看到之前如拇指般的塔楼，现在已有手掌大小了。灯塔发出的 光先前纹丝不动，现在开始闪烁起来，火舌忽地跃出又消失。慢慢地， 巨大的石砌建筑——高忒之树——越来越清晰。他笑了，鲜血浸湿了 绽裂的嘴唇。 “我们死不掉了。”另外两人中的一个说道，带着几分不相信的口 吻。指挥官没有搭腔。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要他们停下， 报上姓名，说明来到这世外孤绝之地的理由。 指挥宫说话了，他的嗓音因为很久没有开口而倍显粗砺。 “告诉你们的巡守官，”他说，“巴拉萨·吉斯回来了。” 十一年前，巴拉萨·吉斯第一次听说安达这个词。有一天，穿过 他父亲庄园的那条河变成了绿色，接着又变成红色。后来这条河的水 位上升了十五尺。巴拉萨满怀恐惧地发现田野消失了，还有那些他熟 悉的农舍、街道和圈栏。整个世界几乎成了臭气熏天的汪洋大海，水 面上只能看见树梢，以及牲畜和人的尸体。 他的父亲将家人转移到房子的顶楼。巴拉萨曾请求把父亲送给 他的马一起带上去。得知情况的严重性之后，他转而恳求将村里公证 员家的儿子也一起带上来，那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一请求也遭到拒绝。 他的马和玩伴都将被淹死。父亲关心的是巴拉萨和整个家族，其他人 只能自求多福了。 即便已过去了十几年，那六天的记忆却仍像伤口般感觉鲜明。牲 畜和人肿胀的尸体，如灰白的圆木般在房前漂过。肮脏的河水散发出 浓烈的臭味。楼梯下面人们忙忙碌碌，似乎在偷偷讨论发生了什么可 怕的大事。他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总是为之难以入眠。至今他仿佛 仍能听到人们在问，洪水是否会持续下去，水是否可以喝，洪水是远 处大雨带来的自然灾害，还是可罕城邦和其安达的攻击造成的。 当时他不知道安达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已将这个音节和死尸 的恶臭、村庄的劫难、空荡寥落、万物遭殃联系在一起。很久很久 以后，当洪水退去、亡者入土、村庄重建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感 觉是多么正确。 历史老师告诉他，自从东方的主神们彼此兵戎相见以来，已经过 去了九代人。当万物所依赖的神灵的荣耀不复存在，覆灭的阵痛改变 了天地的面貌。美丽的田园变成了沙漠，永远被战争改变。甚至蔓延 到高忒和伊登海那么远的地方，历史书上说那里经历了数周的黑暗， 颗粒无收、遍地饥馑，天空中跳动着绿色的火焰，大地仿佛开裂般发 出隆隆巨响。有些人甚至说天上的星辰也错了位。 人们添油加醋地传播关于过去灾难的故事，也有人将其渐渐淡忘。 现在没有人确切知道许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大帝发了狂，放 出了自己的圣灵——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安达——来对付自己的人民或 者他自己。也可能是一个女人搞的鬼，她是某位大公的女儿，被大帝 强占，是她释放了圣灵。又或者是围绕权力产生了数不清的派系，稍 许的轻慢和变节日积月累，自然而然造成了那种局面。 少年时代的巴拉萨听过这个故事，沉浸在关于神秘、荣耀和恐惧 的讲述之中。老师用忧心忡忡的口吻告诉他，主神们的覆灭只留下两 样东西：环绕远高忒和欧巴州的荒野，以及可罕城邦。在可罕城邦， 人们仍然留着安达，如“冷却”、“无种”和“柔石”。听到此处时，巴 拉萨已明白话里的弦外之音。 从前发生过的事，会随时毫无预兆地再次发生。 “这就是你到这里来的原因？”高级巡守官问道，“从一个上课的 小男孩到今天身处此地，真是一段漫长岁月啊。” 巴拉萨又笑了笑，向前探出身子，从粗糙的锡杯里抿了一口苦咖 啡。他的房间用土砖建成，非常窄小。狂野的风在厚厚的墙外嘶叫—— 他回到世上之后已度过漫长而又兴奋的三天，每天都是如此。窗户被 沙暴打磨成了乳白色。他的小伤口正在结疤。没有一处伤口变红或摸 上去发热，不过他肩膀上的那道痕迹——就是原来背包带勒过的地 方——毫无疑问将留下一道疤痕。 “这没我想象的那么浪漫。”巴拉萨说。巡守官笑了出来，不过紧 接着想到了死去的人，他又变得一脸严肃。巴拉萨换了个话题。“你在 这里有多久了？你惹了谁，结果被派到这么个…一好地方来？” “八年，我在这里待了八年了。过去，我不太喜欢阿克顿处理事情 的方式。我想这就是我表达不满的方法。” “我敢肯定，阿克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损失。” “我敢肯定他们没有。不过，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他们感到失落。” 巴拉萨轻轻一笑。 “听起来挺明智的，”巴拉萨说，“但明智的你在这里待了八年时间， 还是有些奇怪。” 高级巡守官咂了咂嘴，耸了耸肩。 “我肯定不会回内陆去。”他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因为人 们说高忒还有安达，在它们曾经肆虐的地方阴魂不散。” “那里没有安达，”巴拉萨说，“但有其他东西；被安达创造或毁 灭的东西。有的地方空气很糟糕，只吸一口的话还不错，接着吸第二 口就会让你不寒而栗。有的地方土地薄得就像蛋壳，而底下是万丈深 渊。还有奇怪的生物——他们用安达创造出来的东西。不过，—旦它 的持有者离开，圣灵不会逗留。它们不是那种阴魂不散的东西。” 巴拉萨从盘子里拿起一颗橄榄，吮出果肉，吐出果核。有一阵子， 他能听见风中有人在说话。那是曾经信赖他、跟随他，即便知道这么 做的后果的人的声音。考尔和奥斯汀活了下来，而其他人_小奥特、 毕斯、玛亚辛、拉伦、凯勒姆还有其他十二个人，现在都已化为灰烬 和回忆。都是因为他。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