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招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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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内夫终于找到了 失物招领处。他高高兴兴 地走进空荡荡的前厅，那 里只有一张黑色斜面写字 台。他放下帆布包，包的 把手之间露出一根冰球杆 。他向一个站在宽大的推 拉窗前的老人点了点头， 那老人好像再次按了一下 电铃按钮。推拉窗的后面 ，房间深处的某个地方响 起一阵奇特的叮当声，让 人觉得电铃的铃舌像是不 时卡住，然后才急促地击 打钟壁似的，过了一会儿 传来脚步声，那声音听起 来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的。老人穿着深色外衣和 白衬衫，系一条黑领带。 他松了口气，看了一眼亨 利，动了动嘴唇，好像在 预先排练一会儿要说的话 。他拍拍衣服口袋，没有 找到要找的东西。毛玻璃 窗后面出现一个黑影时， 他掠了一下头发，整了整 领带。 窗户被高高拉起，亨 利第一次看见布斯曼，阿 尔伯特·布斯曼。他一脸 阴沉，穿着油腻腻的宽大 工作服，做出某些动作时 ，那工作服似乎就在他四 周飘动。当布斯曼投来询 问的目光时，亨利让那位 老人先过去，他说这位先 生比他先来，他自己则靠 到写字台上，怀着愉悦的 好奇心，注视着自己不久 后或许也要做的事情。他 仿佛觉得，在就职面谈前 他还要先上一堂直观教学 课。 老人说，他在火车站 丢了钱包，在售票窗口， 一个褐色钱包，钱包的皮 面已经旧了，有少许裂纹 。布斯曼沉静地点点头， 对他而言，这似乎是再普 通不过的丢失事件了。他 几乎没有问问题，只是耐 心地看了看老人的手，一 句话也不说，转过身，走 向一个金属柜，那是用来 存放贵重物品的。他用两 把钥匙打开柜子。虽然他 背对着他们，但亨利还是 能感觉到，他怎样在里面 掏东西，怎样抓到一样什 么物品，用手摸了摸，又 放了回去，最后总算拿了 一个物件，放进工作服的 大口袋里。他没有说，是 否找到了老人丢失的东西 ，只是问道，钱包上有哪 几个姓名首字母。老人惊 讶地反问道：“姓名首字 母？什么姓名首字母？” 布斯曼对此反应很满 意，就问老人，还记不记 得钱包里有多少钱。 “是，不，是这样的，” 老人说，“我买票前是八 百马克’，买了一张去法兰 克福的票，我要去参加我 姐姐的葬礼。”然后他又 记起来，那张车票是两百 三十马克，包括快车费。 听了这话，布斯曼说：“ 这么说，您钱包里还应有 五百七十马克。”说着， 他不动声色地把皮夹子递 给老人，说：“给您钱包 ，您数数，我们要收三十 马克手续费。” 他好像读一份失物招 领服务条例那样，补了一 句：“您不用支付失物归 还者赏金，因为送失物的 是铁路警察。” 老人赶紧数出该付的 钱款，简短地道了一声谢 ，就想离开。这时，布斯 曼递给他两张表格，要他 填写所有栏目，就在这里 填，在写字台上。 亨利微微一笑，向老 人表示祝贺，从他身边走 过，朝布斯曼赞许地点点 头。布斯曼用单调的声音 问亨利：“您要报失什么 ？” “我叫亨利·内夫。”他 说。 “好，”布斯曼说，“您 丢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丢，”亨利 高高兴兴地说，“还没有 丢什么，他们叫我到这儿 来报到，就是这个失物招 领处。” 布斯曼打量着这张年 轻而坦率的脸庞，这张脸 上挂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神 情，丝毫没有每天到这儿 来的失主脸上那种惯常有 的沮丧或绝望的神色。于 是他问道：“啥？为什么 要到这儿来报到？” “他们把我调到了这里 ，”亨利说，“安排到失物 招领处，我的档案材料肯 定已经到这里了。” “那您得找主任谈。”布 斯曼说着，指了指架子前 用玻璃隔开的房间，那里 隐约可见一个男人宽厚的 背影，他正在昏暗的光线 下看什么东西。亨利正想 着怎么走到主任那里去， 布斯曼做了个手势，要他 就那么跨过敞开的膝盖高 的窗子，绕过成堆的箱子 。一块牌子上写着，那些 箱子是准备用来拍卖的。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