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典藏版)
作者简介
法布尔,法国博物学家、昆虫学家、科普作家。出生于法国南部一贫困农民家庭。15岁时,考入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初中数学老师。依靠孜孜不倦的自学,法布尔获取大学物理数学学士学位,自然科学学士学位,自然科学博士学位。1875年,法布尔举家定居于乡间小镇。1880年,法布尔用积蓄购买了一处旧民宅——“荒石园”。余生的三十几年,法布尔就隐居在“荒石园”,一边继续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总结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资料,著成十卷本《昆虫记》。 梁守锵(译):梁守锵,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原教授,出版《法语词汇学》《法语搭配词典》等专著4部;《路易十四时代》《昆虫记》(合译)等译著8种,曾被中国翻译协会授予“资深翻译家”称号。
内容简介
第一章.荒石园 一块地,这就是我的梦想。哦!一块不要太大,但四周有围墙,不会有公路上的各种麻烦的土地;一块日晒雨淋,荒芜不毛,被人抛弃却被矢车菊和膜翅目昆虫所钟爱的土地。在那里,我可以不必担心过路人的打扰,与砂泥蜂和泥蜂交谈,这种艰难的对话,就靠实验表达出来;在那里,无需耗费时间的远行,无需急不可待的奔走,我可以编制进攻计划,设置埋伏陷阱,每天时时刻刻观察实验的效果。一块地,是的,这就是我的愿望,我的梦想,我一直苦苦追求的梦想,但将来能否实现却没有明确把握。 当一个人整天都在为每日的面包一筹莫展地操心时,要在旷野里给自己准备一个实验室是不容易的。我以不折不挠的勇气跟穷困潦倒的生活斗争了四十年,朝思暮想的实验室终于得到了。这是我孜孜不倦、顽强奋斗的结果,但我不想去说它了。它来到了,伴随它而来的,也许是必须要有空闲的时间,这是更重要的条件。我说也许,是因为我的腿上总是拖着苦行犯的锁链。愿望是实现了,只是迟了些啊,我的美丽的昆虫啊!我很害怕有了桃子的时候,我的牙齿却啃不动了。是的,只是迟了些;原先那开阔的天际,如今已成了十分低垂、令人窒息而且日益缩小的穹庐。对于往事,除了已经失去了的,我一无所悔,我什么也不后悔,甚至不后悔二十年的光阴,对一切我已不抱希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历历往事使我精疲力竭。我思忖,究竟值不值得生活下去。 四周一片废墟,中间危立一堵断墙,石灰和沙使它巍然不动;这屹立的断墙就是我对科学真理的热爱。哦,我灵巧的膜翅目昆虫啊,我对你们的热爱,是不是足以让我名正言顺地对你们的故事再添上几页呢?我会不会力不从心呢?为什么我自己也把你们抛弃了这么长时间呢?一些朋友为此责备我。啊,告诉他们,告诉那些既是你们的也是我的朋友们;告诉他们,并不是由于我的遗忘,我的懒散,我才抛弃你们;我想念你们,我深信节腹泥蜂的窝还会告诉我动人的秘密,飞蝗泥蜂的捕猎还会给我带来惊奇的故事。但是我缺少时间,我在跟不幸的命运作斗争中,孤立无援,被人遗弃。在高谈阔论之前,必须能够活下去。请你们告诉他们吧,他们会原谅我的。 还有人指责我使用的语言不庄重,干脆直说吧,没有干巴巴的学究气。他们害怕读起来不令人疲倦的作品,认为它就是没有说出真理。照他们的这种说法,只有晦涩难懂,才是思想深刻。你们这些带螫针的和盔甲上长鞘翅的,不管有多少,都到这里来,为我辩护,替我说话吧。你们说说我跟你们是多么亲密无间,我多么耐心地观察你们,多么认真地记录你们的行为。你们的证词会异口同声地说,是的,我的作品没有充满言之无物的公式,一知半解的瞎扯,而是准确地描述观察到的事实,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谁愿意询问你们就去问好了,他们也会得到同样的答复。 我亲爱的昆虫们,如果因为对你们的描述不够令人生厌,所以说服不了这些正直的人,那么就由我来对他们说:“你们是把昆虫开膛破肚,而我是在它们活蹦乱跳时进行研究;你们让昆虫变得既可怖又可怜,而我则使人们喜欢它们;你们在酷刑室和碎尸场里工作,而我是在蔚蓝的天空下,在鸣蝉的歌声中观察;你们用试剂测试蜂房和原生质,而我却研究本能的最高表现;你们探究死亡,而我却探究生命。我为什么不进一步说明我的想法:野猪搅浑了清泉;博物学是青年人极好的学业,可是由于越分越细,彼此隔绝,如今已令人可厌可嫌。如果说我是为了那些企图稍微弄清本能这个问题的学者、哲学家们而写,其实我更是为年轻人而写,我希望他们热爱这门被你们弄得令人憎恶的博物学;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极力保持翔实的同时,不采用你们那种科学性的文字,因为这种文字似乎是从休伦人 的语言中借来的。这种情况,唉,真是太常见!” 不过,眼下这并不是我要做的事;我要谈的是我朝思暮想的那块地,我要使它成为活的动物学实验室。这块地,我终于在一个荒僻的小村庄里找到了。这是一个荒石园,当地的语言中,“荒石园”这个词指的是一块荒芜不毛、乱石遍布、百里香滋生的荒地,这种地贫瘠得即使辛勤地犁耙也无法改善,当春天偶尔下雨,长出一点草时,只有绵羊会到来。不过我的荒石园由于在无数乱石中还有零星的红土,所以长点作物;据说从前那里有些葡萄。的确,为了种几棵树而进行的挖掘中,会在四处挖出一些宝贵的根茎,由于时间久远,部分已经成了炭,我只能用唯一能够锄入这种地的农具三齿长柄叉来刨;可是太遗憾,原先的植物已经没有了。不再有百里香,不再有薰衣草,不再有一簇簇灌栎,这种矮矮的小灌木连成小片的荆棘丛,人们只要稍微抬腿一跨就可以走过去。这些植物,尤其是前两种,由于能够向膜翅目昆虫提供所要采集的原料,可能对我有用,我不得不把它们再栽到用三齿叉刨开的地上。 在这块最初翻动而以后长时间荒芜的地里,蔓生着大量不需我照管的植物。最主要的是狗牙草,这种可恶的禾本科植物,三年激烈的战争也无法把它彻底消灭;数量上占第二位的是矢车菊,全都一副倔强的样子,浑身是刺,或者长着星形的戟,有两至生矢车菊、丘陵矢车菊、蒺藜矢车菊、苦涩矢车菊,第一种最多。在蓬生的矢车菊丛中,样子凶恶的西班牙刺柊四处伸出来,像枝形大烛台似的,那大大的橘红色花朵就是火焰,刺茎有钉子那么硬。长得比它高的是伊利大翅蓟,翅蓟的茎孤零零、直挺挺的,有一两米高,茎梢顶着一个玫瑰色的大绒球,它的盔甲不比刺柊差。别忘了刺茎菊科植物,首先要提到的是恶蓟,它浑身是刺,连植物采集者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其次是叶脉边缘呈矛头状的阔叶披针蓟;最后是染黑蓟,它像带刺的玫瑰花结。在这些蓟之间,荆棘的新枝丫,结着淡蓝色果子,像带钩的长绳似的在地上匍行。要想在丛生的荆棘中观察膜翅目昆虫采蜜,必须穿着半高筒靴或者情愿腿肚子被刺得出血。只要土里还有一点春雨留下的水分,角锥般的刺柊和大翅蓟细长的新桠,便从由两至生矢车菊黄色的头状花序铺成的地毯上生长出来,这时,这种生命力顽强的荆棘,肯定会展现出妩媚之姿。但是干旱的夏天来临了,现在这里只是一片枯枝干叶,擦一根火柴整块地都会着起火来。这就是我打算从此跟昆虫彼此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的极乐伊甸园,这个伊甸园当我拥有它时就是这个模样。我经过四十年艰苦的斗争才得到了这块地。 我说它是伊甸园,并不会用词不当。这块没有一个人愿意撒一把萝卜籽的地,对于膜翅目昆虫来说,却是天堂。地里各种茁壮成长的蓟和矢车菊,把四周所有的膜翅目昆虫都吸引来了。我在捕捉昆虫的过程中,从来都没有在一块地方找到过这么多的昆虫;这一行的所有成员都会聚在这里,有以各种猎物维生的捕猎者,有土房子的建造者,有棉织品的纺织工,有在花叶和花蕾中修剪零件的组装工,有纸板屋的建筑师,有搅拌黏土的泥瓦工,有钻木的木匠,有在地下挖巷道的矿工,有制造薄膜气球的工人;还有什么我也数不清了。 这是只什么?是只黄斑蜂。它刮耙着矢车菊蛛网般的茎来堆一个棉花球,然后自豪地用大颚把球衔到地下,给自己制造一个棉毡袋来装蜜和卵。这些在激烈地抢夺战利品的是什么?是切叶蜂,肚子下有黑色、白色或者火红色的花粉刷。它将离开蓟去拜访附近的灌木丛,从灌木的叶子上剪下椭圆形的叶片,组装成容器来盛它的收获品。这些穿着黑绒衣服的是什么?是石蜂,它们在加工水泥和卵石。在石头上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它们砌造的房子。还有这些猛地飞起,大声嗡嗡叫的是什么呢?是定居在旧墙和附近向阳斜坡上的砂泥蜂。 现在壁蜂来了。这一只在空蜗牛壳的螺旋壁上建造蜂房,另一只啄着一段干的荆棘吸掉髓质,好给幼虫做一个圆柱形的房子,房子里用隔墙分成一层层。第三只使用断掉的芦竹的天然管道。第四只则是某个高墙石蜂闲置走廊的免费房客。大头泥蜂和长须蜂也来了,雄蜂的触角高高翘起;采蜜的后足上有一支大毛笔的毛足蜂,种类繁多的土蜂,杨柳细腰的隧蜂,它们也都来了。 我走了过去,没有理睬它们。如果我想一一研究这些昆虫,那么在菊科植物的客人中,几乎有整个采蜜类的昆虫。我曾把我新发现的昆虫呈给一位昆虫学者,波尔多的佩雷教授 ,他问我是否有特殊的捕虫方法,才能够给他寄了这么多稀罕的甚至是新的品种。我并不是捕虫专家,更不热衷于此道,我感兴趣的是正在劳动的、而不是用一根大头针钉在盒子里的昆虫,我所有的昆虫都是在长着茂密的蓟和矢车菊的草地上捕捉的。 非常凑巧,跟这个采蜜的大家庭一起的是捕猎采蜜者的部族。在荒石园,泥水匠为了砌围墙,放了一大堆沙和石头。工程一直拖着,这些材料是一开始时运来的。于是石蜂便选择石头间的空隙作为过夜的宿舍,一堆堆挤在一起。粗壮的单眼蜥蜴从非常近处捕猎,张着嘴,会向着人也会向着狗扑上来,它选择一个洞穴守候着过路的蜘蛛;大耳 穿着多明我会 的修士服装,白袍子,黑翅膀,在最高的石头上栖息,唱着简短而有乡土味的小它的窝大概就在某个石头堆里,窝里有天蓝色的蛋。这个小多明我会修士在石头堆中消失了,我怀念它,因为它是个讨人喜欢的邻居。我一点也不怀念单眼蜥蜴。 沙也供另一种昆虫筑窝。泥蜂在那里打扫地穴的门槛,把尘土抛物线般地往后抛;朗格多克飞蝗泥蜂用足把距螽拖到那里去;大唇泥蜂在那里把捕获的叶蝉放到地窖里。非常可惜,泥瓦匠终于把那里的猎手都撵走了;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想叫它们回来,只要再堆起沙堆,它们很快就会全都到来的。 下面这些昆虫没有离去。砂泥蜂,因为住所不一样,我看到它们有的在春天,有的在秋天里,在荒石园小径边,在草地上飞来飞去,寻找猎物幼虫。蛛蜂,拍打着翅膀敏捷地飞向隐蔽的角落去抓只蜘蛛,体型最大的则窥伺着狼蛛。狼蛛的窝在荒石园里俯拾即是,窝是个竖井,用禾本科植物的茎秆夹上丝来做护井栏。在窝底,大多数人看了都害怕的粗壮的狼蛛,眼睛闪闪发光像小金刚钻似的。对于蛛蜂来说,要捕捉这样的猎物多么危险啊!好吧,现在我们来看一看吧。 一个炎热的下午,雌蚁排成长队从兵营里出来,到远处去捕猎奴隶。我们利用片刻的空闲,跟着看看它是怎么围猎的吧。在那里,在一堆变成泥肥的草的四周,有一些半法寸长的土蜂没精打采地飞翔,它们被鳃金龟、蛀犀金龟和花金龟的幼虫等丰美的野味吸引,一头钻进草丛里。 有多少研究的课题啊,而且还没完呢!人们不但抛弃了地,也抛弃了房子,既然人走了,就不会受到打扰,于是动物就跑来,占据所有的地方。莺在丁香丛中筑巢;翠雀在茂密的柏树遮蔽下定居;麻雀把碎布和稻草运到每片瓦下;南方金丝雀来到梧桐树梢啁啾,它那柔软的窝有半个杏子那么大;红角鸮习惯在晚上唱着细声如笛的单调的歌;雅典之鸟猫头鹰也跑来发出刺耳的咕咕声。 房子前面是一个大池塘,水来自于给村庄的喷泉供水的渡槽。交配季节,两栖类动物从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到那里去。灯心草蟾蜍,有的有盘子大,背上披着窄窄的黄绶带,在那里约会洗澡;当暮霭沉沉时,在池塘边跳跃的雄蟾蜍是雌蟾蜍的接生婆,它的后腿挂着一串李子核大的卵;这位温厚的父亲带着它的宝贝卵袋从远方来,要把卵袋放到水里,然后再到一块石板下面,发出铃铛般的响声。雨蛙如果不在树丛间哇哇喊叫,就是在做优美的潜水表演。五月,每当黑夜降临,池塘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舞台;我无法在吃饭时说话,更无法睡觉,必须采取严格的手段来整顿一下。有什么办法呢?想睡觉而睡不着的人是会变得凶横的。 膜翅目昆虫更大胆,把我的隐庐都强占了。白边飞蝗泥蜂在我家门槛前的瓦砾地里筑窝;为了跨进家门,我必须注意别把它的窝踩坏了,别踩死正忙着干活的矿工们。我已经有整整二十五年没有看过这种专门捕捉蝗虫的活跃分子。当我刚认识它时,我曾走了几公里地去拜访它;每去一次都要顶着八月火辣辣的太阳远征。今天我在自己家门口又看到它了,我们是亲密的邻居。关闭的窗框给长腹蜂提供了温暖的套房,它的窝是用土砌的,贴在墙壁的方石上。这种捕猎蜘蛛的昆虫,利用关闭的护窗板上偶然出现的一个小洞返回它的家。几只孤身的石蜂在百叶窗的线脚上,建起它们的蜂窝;一只黑胡蜂在半开的屏风下部建造小土圆顶屋,圆顶上面有一个大口短细颈。胡蜂和长脚胡蜂是我家的常客,它们来到饭桌上,看看我们吃的葡萄是不是熟透。 这里的昆虫的确既多又全,而且我看到的还不完整呢!如果我能够让它们说话,那么跟它们交谈,一定会使我孤寂的生活得到许多乐趣的。这些昆虫,有的是我的旧交,有的是新识,它们全都在这里,毗邻而居,在捕猎、在采蜜、在筑窝。另外,如果需要改变观察地点,走几百步就是山,山上有野草莓丛、岩蔷薇丛、欧石楠树丛;有泥蜂所珍爱的沙层,有各种膜翅目昆虫喜欢开发的泥灰石边坡。我预见到了这些宝贵的财富,这就是我为什么逃离城市到乡村,来到塞里昂给萝卜锄草、给生菜浇水的原因。 人们在大洋洲和地中海边花很多钱建造实验室,来解剖对我们意义不大的海洋小动物;人们大量使用显微镜、精密的解剖仪器、捕猎设备、小船、捕鱼人员、水族缸,以便知道某种环节动物的卵黄如何分裂,我至今还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可是,人们瞧不起地上的小昆虫,这些小昆虫跟我们息息相关,有的向普通生理学提供无价之宝的资料;有的则损坏我们的庄稼,破坏公众的利益。什么时候会有一个昆虫学实验室?不是研究泡在三六烧酒 里的死昆虫而是活昆虫,研究这些小昆虫的本能、习性、生活方式、劳动和繁衍,而这些是我们的农业和哲学应当加以考虑的。彻底了解蹂躏葡萄的昆虫的历史,可能比知道一种蔓足亚纲动物的一根神经末梢是什么样子更加重要;靠实验来确定智慧与本能的分界,通过比较动物系列的各种事实来揭示,人的理性是不是一种可以改变的特性,这一切应该比甲壳动物触角的节数重要得多。为了解决这些重大的问题,必须有大批工作者,可是我们现在却一个也没有。人们想到的只是软体动物、植性无脊椎动物。人们投入大量的拖网来探索海底,却对脚下的土地仍然不了解。我期待人们改变观念,但在此之前,我开辟了荒石园来研究活生生的昆虫,这个实验室无须从纳税人的钱包中掏一分钱。 ? 《昆虫记》被誉为“昆虫的史诗”,它用散文的笔法,真实记录法布尔毕生的昆虫研究成果。《昆虫记》在国内外畅销两个世纪,曾获得诺贝尔奖提名。 ? 花城版《昆虫记》为法文原著直译,全文无删节,配有法布尔亲手绘制的近400幅插图,并经13位昆虫学专家全面较订,内容更加丰富、专业。 ? 本书为国内首部《昆虫记》全译本,畅销二十年之后全新改版,盒套包装,适合家庭典藏及赠送亲友。 ? 《昆虫记》为中小学生课外必读文学经典,法布尔以文学与科学相结合的写作方式,使得冰冷的昆虫世界变得喧嚣热闹、妙趣横生,催发无数小读者对大自然的好奇心。 ? 随书附赠精美的虫子观察手帐,更适合亲子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