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语文 丛书/奇遇经典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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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蛇人 东昌府有一个人，靠耍蛇为生。他养着两条驯良 的蛇，都是青色的，大的那条叫大青，小的叫二青。 二青的额上有一粒红点子，它特别灵活驯服，耍起来 上下盘旋，完全听从耍蛇人的指挥。因此，耍蛇人对 二青的喜爱胜过对任何一条他曾经养过的蛇。 过了一年，大青死了，他想再找一条来补大青的 缺，可是老没有空暇去找。一天晚上，他在一个荒山 寺院里歇夜，天亮了，打开竹箱一看，二青不见了。 他极度失望和恼恨，到处找寻，大声地喊叫，可一点 儿二青的影子也没有。想到在往常，每逢到旷野树密 草长的地方，他也常常放蛇出去，让它们有自由活动 的机会，而它们去了一会儿也就自动地回来了。因为 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他仍希望二青能够再自己回来， 于是他便坐在那里等着。 等到太阳升得老高，二青还是没有踪影，他感到 绝望了，便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寺院。刚走了几步，只 听见一丛蓬松的柴草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 惊异地站住身，回头一看，竟是二青回来了。他高兴 得像拾到无价之宝一样，连忙把担子歇在路上，二青 也立刻游到那里停下，一看它的后面，还跟着一条小 蛇。他抚摸着二青道：“我以为你这一去不再回来了 ！小伴侣是找来的吧？”说着，拿出喂蛇的食料喂它 ，同时也喂那条小蛇。那条小蛇虽然没有游走，可是 畏畏缩缩地不敢来吃，二青就把食料含在嘴里喂它， 那样子好像主人让客人吃东西一般。小蛇吃了一次， 耍蛇人再喂它的时候，它也肯吃了。喂好食，小蛇便 跟着二青一道游进了竹箱里。 耍蛇人挑了小蛇去训练，那小蛇盘旋曲折，都合 规矩，和二青没有两样。因此他便叫它作小青，带着 它们到各处去献技，赚了不少钱。大抵耍蛇人玩弄的 蛇，只能以两尺长的蛇为度，再大了蛇身就太重，便 需要换一条新的了。但因为二青非常驯良熟练，所以 即使它已经超重了，耍蛇人也不忍把它丢掉。又过了 两三年，二青长到三尺多长了，躺在竹箱里都塞得满 满的，于是他决定放走它。 一天，耍蛇人到了淄川的东山中，他把二青取出 来，喂了它一顿很好的食料，向它祝福了几句，便把 它放了。二青走了一会儿以后，又回来了，在竹箱外 面蜿蜒地游着不走。耍蛇人挥着手说：“去吧！天下 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后你藏到深山大谷里，一定可以 修炼成龙，怎么可以老是住在这小竹箱里呢？”二青 便走了，耍蛇人目送着它游去。可是过一会儿，它又 回来了，赶它也不走，还用头碰竹箱，小青也在箱子 里面翻腾晃动。耍蛇人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要和 小青告别吧！”于是他打开竹箱，小青便游了出来， 两条蛇交头伸舌，好像互相絮絮告别一样，接着两条 蛇一齐蜿蜒地游走了。他以为这回大概小青也不会再 回来了，但不久小青却独自孤零零地回来，游进竹箱 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