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最漫画2015.6总第2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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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先兰（节选） 文/刘麦加 连续20个小时不睡觉保持清醒的最明显的后遗症 就是神经会变得格外敏感，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任何小 憩。很容易就被外面稍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惊醒，赶 紧起身跑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1月份的冬天寒冷且干燥，已经进入黄昏，不管 再怎么困倦站在零下十摄氏度的空气里都会瞬间变得 清醒。灵堂外又来了一群她的友人，几位老奶奶还没 走进来就已经哭作一团，看到我来了赶紧拉住我的手 不停地跟我说：“太突然了……怎么这么突然，什么 时候的事。” 我理了理思路，看看手表上的日期，想起来也不 过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漫长得如好几年，沙哑着声 音说：“今天凌晨，两点十分走的。”说完，几个老 奶奶又抱着我哭了起来，正好不远处主事的人跟我招 手，好像是账面上出了点问题，我把正跟别人哭诉的 她的大儿子喊了过来，跑去打理事情了。 整理完账面上的事情，回到灵堂里，看到她的大 儿子红着眼睛说着事情的经过，说是昨晚，也不过就 是今天凌晨。说她晚上睡不着，打电话把儿子喊了过 来，本来还在跟她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起身去桌子 上拿了助听器，转了一圈再坐回沙发上，突然猛地呼 出一口气，脖子就歪了。儿子大惊，赶紧打电话叫来 救护车送去医院，前后不过十多分钟的事情，等医生 诊断一下，人已经走了。 刚好凌晨两点十分。 再之后，就是我和她女儿被喊去医院。当时呼吸 器还没有停止，厚重的机器在她身上运作，呼哧呼哧 做着心跳的挣扎。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衣衫不整 。从我记事起，她便一直是整洁、干净、体面以及优 雅的，何时这样狼狈过，所以那一瞬间我只觉得震惊 。 她的女儿刚得知消息便当场晕倒，女婿这时候正 在东北旅游。大儿媳和大孙女都已定居在厦门，最快 的飞机也得两天之后才能来到。小儿子以最快的速度 连夜去通知她的娘家人。她的丈夫身体一直不好，还 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准备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 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不管整个事情的经过 跟别人重复几遍，都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不小心开了个头，大家再看看周围乱作一团的情 况，于是默认我暂时当了家，之后不管大事小事都来 跟我商量，招呼宾客和帮忙友人的开支也来跟我核对 。花圈摆哪里，花篮怎么写，开光请哪个师父，午饭 和晚饭订哪里的酒店，谁渴了谁饿了谁又哭晕在灵堂 里了，事无巨细全都让我一一过目。有些事我不懂， 在一些决断上做了踟蹰，心急的人时不时就对我说几 句重话。她女儿的朋友们心疼我，招呼我进屋暍杯热 水，还没坐满两分钟，便又被拉了出去。 我自出生便跟着她，她一向把我保护得很好。小 时候我得过一场大病，虽然我完全没有记忆，但是大 人们说已经严重到快要死掉了。她跑去寺庙里跪了三 天三夜，希望神明能够再给我一条活路，后来我痊愈 了，她便在每年我生曰的那一个月跑去山上吃斋念佛 七天，以此感激菩萨对我的保佑。她经常说我懒，但 从不让我进厨房，她一直在为我还没有嫁出去担忧， 但又一再叮嘱我，一定要找真正中意的人，才能结婚 。 突然间失去了她的保护，在我还没有察觉的时候 ，我清楚地知道现在只是个开始，后续的一切还在来 的路上。我此后需要时时刻刻像现在这样自己做决定 ，然后因为个别的犹豫或者不解被别人责备。虽然我 尚且没有因为已有落差而产生太大的失落．但我明白 ，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她的离去，实在是太突然了， 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件事，我的反射弧还没有 来到悲伤的制高点。 晚上，已进深夜，她的女婿风尘仆仆地赶来。我 慌忙跑到屋外面去，喊了一声“爸爸……”然后趴在 他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那是她走后，我掉下的第一滴泪。也不全然是 悲痛，只觉得好累。自己一个入操办一件我从来都 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在脱离了她的保护之后我立刻投 身到一个陌生的领域里且无依无靠，见到她女婿的那 一刻我如释重负，只觉得强撑了一天的坚强实在是太 过锋利和沉重。 好累，真的好累，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觉得好累。 养育几个儿女，照顾久病的丈夫，为下一代操碎 了心，还时时刻刻把自己整理得光洁得体。这几十年 来她该有多累啊，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 P5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