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异闻录·山神
作者简介
桐木 人气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自幼热爱传统文化,酷爱读书写作。 笔下故事新奇诡谲,风格独特, 另著有《异域奇谈》《古饰物语》等作品,深受读者喜爱。
内容简介
1.诡异新娘 我和谢如秀、檐下水猪在老金家里已经待了整整两天。我身上的肋骨被吴家兄弟踹断,在没有得到正规医治的情况下,我的伤恢复得很慢,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夜里尤其折磨人。 檐下水猪和谢如秀身上也多多少少受了伤,老金见状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抓着不少绿色的植物,有好几种,植物的根上还带着新鲜潮湿的泥土。老金说,这些都是消炎祛瘀的草药,让嚼碎了敷在伤口上,我心里将信将疑,不过还是依言试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些效果。 听老金说,吴家兄弟还守在树林外没走,我们几个只好按捺下焦虑的心情,耐着性子在老金家养伤,当然,还得继续和老金讲故事互动。 第三天的故事,老金并没有直接讲,而是先哼了一段歌谣,我觉得应该是什么地方的古老民谣。老金高高低低地吟唱着,我听着听着一下子就恍惚了。 过了半天,檐下水猪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清醒,身上不由得冒出一层白毛汗来。这是歌谣吗?咒语还差不多。 “老金,你唱的是什么?我听不太懂。”我问道。 “我听懂了,我来说吧。”檐下水猪说道。 然后就听他念道:“西方路上一颗谷,叶子尖尖心儿粗。一去吴郎前头走,巧娘手执红丝带。二月风吹桥头冷,妹儿小脚难走好。二去戚戚不归家,月上鼓楼头碰头……” 我听完有点儿蒙:“这什么意思?” 我不懂,谢如秀就更不懂了。檐下水猪轻咳一声:“这个我以前听过差不多的,但是不知道唱的什么意思。” 老金点点头:“这是一个女人带来的童谣。一个……很神秘的女人。” 老金说,他要讲的这个故事曾经在他们家乡广为流传。老金的家乡在一个小县城,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但也能记住不少事情了。故事就发生在民国末期,那时候国内大多数地方都解放了,他们家乡也在其中。 他记得,县城里的人大多在战争时期逃了出去,本来一个富庶之地在战争的肆虐下变得满目疮痍。不过,人的建设能力极强,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机。战争结束后,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家乡,在众人的努力下,县城又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热闹。 那时候因为战争的关系,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死去,人口锐减。现在人都回来了,生活稳定了,就有很多人家为家里的儿女张罗亲事。 在这种情况下,鳏夫再娶、寡妇另嫁,都是常事。 在县城里有这么两家,有一户姓杨的人家的儿子在战争时期参过军,后来在战场上负了伤,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只落了个阴天下雨腿痛的毛病。 杨家的儿子叫杨从嘉,从军前结过婚,不过他媳妇命不好,逃难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因为缺医少药,人就这么去了,身后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杨母自打儿子回家后,就一直想给儿子再张罗娶一房媳妇。 杨家的邻居姓简,说起简家,在战争前家里算是富户,生有两子一女,战争时全家一起逃难在外,回来时就只剩下简家二老和一个女孩了。 简家姑娘名叫简雪梅,年方二十,长得十分清秀可人,性格也不错。杨母一早就看中了她,要是以前,她根本不敢去想,因为两家的家世相差比较大,而且杨从嘉结过婚,比简雪梅大了六七岁,从各方面看,两人都不般配。不过,简家的财物房子在战争时期都毁得差不多了,现在家境反倒不如杨家了。 简家二老看到生活稳定了,也想着给女儿找一个可靠的归宿,他们也好有个半子养老。 就这样,杨母和简家二老一拍即合,杨母喜欢简雪梅的温柔贤惠,简家二老欣赏杨从嘉的踏实稳重,两家很快就决定让二人结婚。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很快就被众人所知。 杨家附近住了一户两母女,女儿二十多岁,名叫何小芬,因为她的脸颊上有一道暗色的伤疤,所以总是用头巾包着脸,附近的人都叫她“疤面女”。她们母女二人不是本地人,乃是一年前逃难来的。母女二人生活十分困苦,杨母心善,让杨从嘉给她们送了些东西,杨从嘉偶尔也会帮着她们劈柴挑水,两家人处得不错。后来何小芬的母亲病逝,也是杨家帮着料理了后事。 杨简两家的婚讯一传出来,何小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不出门。就在婚礼的前一天,她找到杨从嘉,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 杨从嘉十分诧异,因为在这之前,他和何小芬的接触其实并不多,每次他到何小芬家帮忙,何小芬都躲进屋里。 那天他们站在河边,何小芬没有戴头巾,一只手遮住了暗红色的伤疤,说:“杨大哥,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何小芬头一次没有回避杨从嘉的目光,杨从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度的渴望,那一刻他意识到,何小芬的确像她说的一样,非常喜欢他,可惜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杨从嘉拒绝了何小芬,说自己只当她是妹妹。 何小芬十分失望,但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走回了自己家。之后,杨从嘉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婚礼很快就举行了,虽然简陋,但是十分热闹。 洞房之夜,简雪梅一直怯怯地低着头,非常紧张的模样。杨从嘉望着烛火下新娘秀丽的脸,心中十分高兴。 简雪梅着实害羞,杨从嘉刚要脱她的衣服,她就吹熄了烛火。二人在黑暗中缠绵,倒也别有滋味。 简雪梅婚后变得比当姑娘的时候能干得多,只是性格越发腼腆,出门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平日里最喜欢绣花,杨母见她的手艺这样好,对这个儿媳越发满意。他们俩的这段婚姻虽说是父母做主,可是杨从嘉本人也很喜欢简雪梅,婚前就对她有好感,婚后见她这样贤惠,更是高兴。不过到后来,他发现,简雪梅一到了晚间总是不喜点油灯或烛火,有时杨从嘉回房休息,看到床边坐着个黑压压的影子,总是会吓一跳。他说了简雪梅几次,简雪梅总是不听,他只好随她去了。 简雪梅除了绣花之外还喜欢唱歌,她经常唱一首奇怪的歌谣。杨从嘉无意中听过几次,好长时间才弄明白那首歌谣的内容。 西方路上一颗谷,叶子尖尖心儿粗。 一去吴郎前头走,巧娘手执红丝带。 二月风吹桥头冷,妹儿小脚难走好。 二去戚戚不归家,月上鼓楼头碰头。 …… 杨从嘉问她歌谣是什么意思,她总是笑笑,却什么都不说。因二人新婚感情很好,杨从嘉也没有在意。 婚后简雪梅很少回娘家,虽然娘家就在旁边,可是她总是不愿意回去,见到自己爹娘感觉总是淡淡的,不像往日那样亲热。简母因此哭了几次,有道是儿大不由娘,女生外向,见她总是如此,也就由她去了。 杨从嘉是酱油厂的工人,一天,他拿了些黄豆酱回家,杨母分出一些让他给何小芬送去,杨从嘉这才想起,他从结婚之后就没看见过何小芬了。换句话说,就是何小芬从跟他表白过后,就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杨从嘉走到何小芬家之后,发现那栋破败的房子院门紧闭,院内多处地方都生出了杂草,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他疑窦顿生:何小芬是个很勤快的姑娘,她的家虽然破旧,可是一向收拾得很干净,为什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杨从嘉使劲拍打着院门,可是过了良久都没有人出来,他只好回家了。 杨从嘉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并没有多想。过了一些日子,他在酱油厂干活的时候,突然听人说起一桩离奇的命案。 2.无脸女尸 本县城外有一条河,这条河绕过大半个县城,是县城内人们取水的主要来源之一。可是就在前几天,有个取水的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是女性,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些天。 最最奇怪的是,这具尸体,没有脸! 据检验,死去女子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左右,尸体的脸是被什么利器从头皮处到脖颈间给整个削掉了,死因是窒息而亡。从削掉的脸皮来看,凶手的手法很利落,但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由于尸体没有脸皮,而且尸体有腐烂的迹象,警方暂时还没查出尸体的身份,更无从查找凶手的身份,这个案子很可能会成为一桩悬案。 杨从嘉听到这桩命案后,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想到了何小芬。这几天,他又去了何家一趟,何家依然没人。不知道何小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除了她现在的家,她根本无处可去,她不出现,会不会因为她已经出事了呢? 杨从嘉因为拒绝了何小芬,心底总是对她有种愧疚感,所以在何小芬失踪后才这么关心。他思前想后,竟然跑到医院里去认尸。 不过尸体并不是何小芬,虽然没了脸皮,但是杨从嘉从那双手认出那并不是何小芬的尸体。因为何小芬常年操持家务,她的手有些粗糙难看,而尸体的手却比她的手好看得多。 杨从嘉顿时松了口气,他跑去打听何小芬的下落,当晚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妻子和母亲早已吃完了饭。他对付一口饭之后回到房间,又被房间里那个黑漆漆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你去干什么了?”简雪梅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杨从嘉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认自己做的事没什么不能对妻子说的,于是就把何小芬和他表白,到今天认尸的事都说了一遍。 简雪梅听完后久久不语,最后只是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杨从嘉因为心中有事,所以天刚亮就睡不着了,他愣愣地盯着有些斑驳的墙壁,忽然间一回头,却一下看到妻子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血线,一直延伸到耳根旁,乍看之下,就像整颗头颅都被割断了似的。 杨从嘉吓了一跳,正当他要凑上去仔细看的时候,简雪梅一下子醒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杨从嘉,立刻就坐了起来,随手扣上了衣服上的扣子,衣服是高领的,她的整个脖颈都被遮住了。 杨从嘉惊疑不定:“雪梅,我刚才看见你的脖子好像有红色的……” 简雪梅微微一愣,在脖颈里摸索两下,突然抽出一根一尺多长的红线。 “你看到的是这根红线吧,大概是我昨天绣花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 杨从嘉看了一眼红线,虽然觉得有古怪,但是也许是刚才自己看错了。然而,他的目光突然被简雪梅的手吸引住了。 捏着红线的那双手,并不纤秀,稍显粗糙,肤色也和脸部的皮肤相差很大,显得很不协调。 简雪梅看到杨从嘉的视线,不自然地放下了手,嗫嚅道:“我去做饭了。” 杨从嘉握住简雪梅的手,道:“雪梅,为了这个家,你辛苦了。” 杨从嘉并未怀疑什么,简雪梅的手当然是为了这个家才变得如此粗糙,由此看来,简雪梅是个非常称职的妻子。 那天下工之后,杨从嘉特地买了些糕点想要送给妻子,当然他买了两份,一份给妻子,一份要送去给岳父和岳母。他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远远地看见简雪梅和简母一个院里、一个院外在说话。简母的脸色不太好,神色有异,简雪梅神情淡漠,似乎不太想搭理简母的样子。 杨从嘉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快要走到两人跟前时,他听到简母说:“雪梅,虽然你和从嘉结婚了,但是你还姓简,还是我跟你爸的孩子。” 简雪梅道:“我嫁给杨大哥,自然是杨家的人,我不跟你回去,你以后别来打搅我和杨大哥。” 简母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她不知道怎么了,就算是女生外向,可是她和丈夫含辛茹苦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陌生了呢?就连回家看看都不肯。 杨从嘉惊疑不定,婚前简雪梅和简母的感情非常好,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就在这时,简母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给了简雪梅一个耳光,打完后就流着泪跑了。等杨从嘉反应过来的时候,简母已经跑远了。杨从嘉愕然上前,简雪梅抬头时那怨毒的目光让杨从嘉愣在当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简雪梅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二人结婚后的一幕幕浮现在杨从嘉的脑海中,简雪梅的确跟婚前有很大的不同,不过杨从嘉向来是个粗线条,只是觉得简雪梅的变化是结婚带来的,但是现在想想,结婚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与其说简雪梅变了,倒不如说她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杨从嘉越想越是心惊,简雪梅每每看着他的时候,目光诡异,行为也跟那个温婉大方的姑娘相去甚远,反倒像是……那个羞怯畏缩的何小芬。 何小芬失踪多日,如今生死不知,而简雪梅的行为和何小芬惊人的相似,这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杨从嘉突然产生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假如何小芬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想不开,做出自绝的行为,而后附身在简雪梅的身上—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简雪梅婚后不喜出门,她每日不停地绣花,有别于婚前的勤快能干,她对简父简母感情淡薄,她的嗓音也跟以前不同……这些都是很明显的证据,只恨他一开始没有想到。 杨从嘉认定简雪梅被附身,就想找个人驱邪。可是当时县城里并没有这类人,就连山上的和尚庙也因为战乱破败下来,和尚都跑了个精光。 杨从嘉思前想后,只好自己想办法,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中说,鬼怪之类都怕黑狗血或者污秽之物,所以他暗地里准备了一些。因为怕杨母害怕,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那一天晚上,杨从嘉把准备好的一桶黑狗血藏在了卧室里,他当过兵,在战场上杀过不少敌人,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时候也紧张起来。 杨从嘉点燃一盏油灯,等简雪梅忙完活计进屋的时候,他立刻掩上房门,拎起木桶就把黑狗血淋在简雪梅的身上。简雪梅一声惊叫,浑身上下血红一片,脸上也没逃过,那血还兀自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十分狼狈。 杨从嘉死死地盯着简雪梅,简雪梅被他淋了一身狗血之后,并没有质问他,反倒是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从嘉,你……你……” “你是何小芬对不对?”杨从嘉质问道。 “从嘉,我是雪梅呀,我怎么会是何小芬呢?”简雪梅瞪大了眼睛,幽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衬着半张脸上的血污,尤其可怖。 杨从嘉厉声道:“何小芬,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快离开雪梅,否则别怪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从嘉!”简雪梅惊叫,“你要干什么?” 杨从嘉又拎出一个木桶,木桶中散发着恶臭,里面装着许多污秽之物。 “从嘉你别这样……”简雪梅干呕几声,嗫嚅着说道,“我没有被鬼上身,不过何小芬……何小芬是我杀的!” 杨从嘉一下子愣住了:“你说什么?” 简雪梅颤抖地说:“结婚前一天,何小芬来找我,她……她约我到河边,她求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不答应。后来我要走的时候,她用绳子从后面勒住我,差点儿把我勒死……” 说到这里,简雪梅的眼泪滚滚而下,杨从嘉惊诧之余手上无力,木桶跌到了脚下。 “当时我拼命挣扎,何小芬铁了心要我的命,我无意间抓到一根树枝,为了逼她放手,就……就用树枝戳瞎了她的眼睛。可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是她要杀我,我不会这么做。” 简雪梅浑身轻颤,仿佛这样的叙述让她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何小芬满脸是血的模样。 “后来呢?”杨从嘉轻声问道。 “之后她跌到河里淹死了。我很害怕,谁都不敢告诉。和你结婚之后,我经常梦到何小芬,所以连门都不敢出……杨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 简雪梅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这才是真相。很久之后,杨从嘉叹了口气,他搂住哭个不停的简雪梅,抚摸她的头发,“别哭了,这件事……不能怪你。” 的确,如果简雪梅说的是真话,何小芬想杀简雪梅,简雪梅后来的反击就是自卫,何小芬跌进河里淹死,也只能说明她的运气不好罢了。 忙着安慰妻子的杨从嘉没有看到,简雪梅低垂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年之后,简雪梅怀胎十月面临分娩,阵痛开始的时候,简雪梅无意间扯开了衣服的领子,正在陪伴妻子的杨从嘉再次看到了那条若有若无的血线,他伸手抹了一下,结果竟然蹭掉了一小块皮。简雪梅瞬间睁开了眼睛,她疼得满脸都是汗,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眼神看起来有几分陌生和凌厉。杨从嘉吓了一跳,手不由垂了下来,那块皮肤掉在地上,被正忙着接生的杨母踏了几脚,便成了地上的泥垢。 简雪梅对着杨从嘉虚弱一笑,杨从嘉马上就忘了古怪,只当她是疼糊涂了。 当天夜里,简雪梅生下一个男孩。孩子很健康,但是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应该是天生的胎记,那胎记像极了何小芬脸上的伤疤,无论形状和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甚至连颜色都十分相近。本来是喜得麟儿的好事,可是因为那一道胎记,杨从嘉心中无端生出了些许恐惧。 何小芬死于简雪梅之手,虽然直到现在何小芬的尸体也没出现,可是简雪梅没必要说谎,何小芬肯定是死了。现在他的儿子却有着和何小芬一般的胎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就在杨从嘉为儿子的胎记而纠结的时候,杨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杨母为了照顾半夜啼哭的孩子,竟然跌死了。 杨从嘉看着身体僵直,死后仍然瞪大眼睛、紧握双拳的杨母,悲痛之余,心思一转,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 杨母的死,说起来不正是和孩子有关吗? 3.嫁衣 我听老金讲到这里,已经在心里编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老金讲的这些内容,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名叫《隔世追凶》,电影的主人公是一名警察,有一次他在办案的时候杀死了一男一女两名悍匪,后来警察的妻子怀孕,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而这对龙凤胎的额上有胎记,跟他枪击悍匪的伤口位置一般无二。 孩子出生之后,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孩子渐渐长大了,他们经常对着他们的父亲露出诡异的笑容,还刺聋了父亲的耳朵。原来,两名悍匪投胎成为龙凤胎,他们带着仇恨而来,目的只为血债血偿! 老金的故事还在继续。 杨母不幸去世之后,杨从嘉对刚诞生的儿子开始不那么喜欢了,他的心底就像扎了一根刺,每次看到儿子都会想起母亲的死,更甚者想到死去的何小芬。简雪梅不满,二人经常因此争吵,杨从嘉渐渐地对简雪梅冷淡下来。 生完孩子,简雪梅过去的古怪毛病改掉了不少。有一天简雪梅抱着儿子晒太阳的时候,看见杨从嘉和一个年轻的女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杨从嘉已经很久没对简雪梅笑过了,自打杨母死后,他一次也没有抱过孩子,无论她多么辛苦,他仿佛一点儿都看不到,也从来不帮忙。 简雪梅定定地看着杨从嘉,杨从嘉跨进院子之后就收敛了笑容,沉默地走进屋子,连一句话都没跟简雪梅说。 这种情况搁在现在来说,就是婚姻冷暴力,现代的女性可以离婚,可是那时候的人不兴离婚,特别是女人,离了婚会被人耻笑,就连父母亲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以前就有这么一个例子,一个出身于保守家庭的女人和丈夫离婚了,她回到了父母家,可是过了没多久,不堪邻居耻笑的父母合力扼死了她。 那时候的夫妻即使不和睦也会吵吵闹闹过一辈子,也有的夫妻冷战多年不说话,却生了一大堆孩子。这样的婚姻无疑是痛苦的,但是那个时代被婚姻困住的人,却很少有人能走出围城。 杨从嘉一日比一日冷淡,简雪梅每天都坐在院门口望着那条杨从嘉回家的路,她经常能看到杨从嘉和那个年轻女人结伴回家。她出去偷偷打听过,那女人是酱油厂新来的会计,活泼爱笑,是酱油厂新晋的一枝花。 有一天晚上杨从嘉没回家,简雪梅从天黑坐到天明。第二天杨从嘉回家的时候,很意外地没看到一直以来都守着他回家的简雪梅。 杨从嘉进屋后,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卧室里闪出一点儿幽光,屋子里还隐隐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他走进屋里,刚想呵斥一下简雪梅,就看见简雪梅披着一头长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心中一凛,把脱口而出的呵斥咽进了喉咙。 自从杨母死后,杨从嘉不仅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他还经常想起简雪梅身上的种种诡异,那种隐隐的恐惧和排斥让他无法和妻子正常相处。杨从嘉知道妻子很难过,可是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和简雪梅做恩爱夫妻。 “你回来啦,饭在灶台上……”简雪梅的声音幽幽响起。 “嗯……我在厂里吃过了,现在很累……今晚我到娘那屋去睡,你也早点儿睡吧。”杨从嘉说完就想落荒而逃。 杨从嘉刚迈步,就感觉下摆一紧,他的衣襟被简雪梅拉住了。 “杨大哥你别急着走,我要给你看个好东西。” 简雪梅放开杨从嘉的衣摆,抬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杨大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杨从嘉顿时觉得有些不耐烦,敷衍了一声,“好看。” “那你觉得我和天天跟你一起走的姑娘,哪个更好看?” 杨从嘉皱着眉头,“你瞎说什么呢?” 简雪梅呵呵一笑,“你要是喜欢那个姑娘,我可以成全你呀。” 杨从嘉顿时面罩寒霜,“简雪梅,你是疯了吧?我现在很困,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简雪梅嫣然一笑,“杨大哥,你别生气,我的确是胡说八道。你过来坐,我给你讲个故事。” 杨从嘉踌躇片刻,还是坐到了简雪梅旁边的凳子上。 “这个故事呀,讲的是很久以前的事。在一个老城里,有一个绣活非常好的女人,她的名字叫作秀娘。秀娘自小家贫,为了维持生计,她常常帮一些闺阁小姐绣制嫁衣,嫁衣绣好,穿在新嫁娘的身上,鲜红的嫁衣衬着闪闪的金线十分漂亮。呵,这正应了那句诗‘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年年过去,秀娘的年纪大了,早过了适婚的年龄。她爱上了一个大家公子,可惜那位公子马上就要娶一名小姐为妻,可偏偏秀娘还要帮那位小姐绣嫁衣。秀娘十分痛苦,她在油灯下赶制嫁衣时,眼泪不停地滴在嫁衣上,她在嫁衣上绣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图案。过了几天嫁衣绣制完成,很快就送到了小姐手里。 “就在公子娶妻的那天晚上,秀娘自缢而亡。当然,她的死没有人在意,就连她倾心爱恋的公子也毫不知情。 “公子和小姐成亲后,二人相敬如宾,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是时间久了,公子发觉小姐经常会有些古怪的行为。小姐夜里从不许人点灯,白日里足不出户,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就好像戴了个假面具。而且每次小姐的家人来看望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总是非常古怪。 “久而久之,公子便有些疑心,他暗地里拷问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丫鬟受不住拷问就招认了,公子得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答案—那位小姐其实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天就死了,死因十分奇怪,小姐死时全身的肌肉萎缩了,唯独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还如生前一般。 “小姐的父亲是名小官,而他们要攀亲的那家门第很高,他们自然不想失去这门亲事,无奈小姐已死,想攀是攀不上了,或许还会让人觉得晦气。 “就在府里乱成一团之时,秀娘来了。说也奇怪,这位秀娘虽是贫苦出身,但是她那张脸和小姐倒有几分相似,她手脚虽粗,但身段很好。那小官情急之下病急乱投医,竟想出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来。秀娘听说后,不但没有反对,反倒答应认小官为父,愿嫁公子为妻,为小官家族牟利。 “秀娘自是得偿所愿,可是她虽跟小姐有几分相像,毕竟还是差了几分,于是她便告诉小官,只要把小姐的脸皮割下缝在她的脸上,她扮小姐便会天衣无缝。 “小官利欲熏心之下,就应了秀娘的办法,竟让人把亲生女儿的脸皮割了下来。那秀娘背着人一番动作,竟真的把小姐的脸皮缝在脸上。缝完之后,秀娘出现在人前时,脖子上还带着细细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处,乍一看,就好像被割断了头颅。 “在场的丫鬟惨叫连连,顿时吓得昏倒了几个,小官就趁机处理掉知情的丫鬟仆役,只等婚礼过后,就要把这些仆人卖到外地。就这样,秀娘嫁给了她爱慕的公子……” 简雪梅说到这里,抿着嘴笑了笑。 杨从嘉听得心惊,不由问了一句:“你这个故事怎么讲得颠三倒四的?不是说秀娘自杀死了吗?她又怎么会顶替那个小姐嫁人?” “其实秀娘没死啊,她的死讯是小官安排传出去的,就是为了让她假扮小姐这件事天衣无缝,也为了绝她的后路。小官不知道,其实他女儿的死跟秀娘有关,秀娘在嫁衣上做了手脚,小姐死了,她便有机可乘。为了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秀娘用尽手段,最终她成功了,便如我一样……”简雪梅的笑容诡异至极。 杨从嘉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呵斥道:“瞎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当然没疯……”简雪梅摸着自己的脸,摸着摸着,她的手朝下巴滑去,一只手在耳根处揉了几下,忽然拽起了一根肉色的、几乎透明的线。她拽了几下,只见根线渐渐地染上了血色,简雪梅眉头间带着痛苦的神色,可偏偏脸上还带着笑。 杨从嘉看呆了,不,不如说他是吓呆了。 就这样,简雪梅拽着那根线,越拽越长,随着那根血色的线落下,她的脸皮就仿佛脱离了血肉,就这么一点点地剥落下来。 “可惜了,再过几个月就完全长好了。”一边剥着自己的脸皮,简雪梅一边喃喃地说道。 杨从嘉张着嘴,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已经完全动弹不得,就这样看着简雪梅把那层脸皮完全剥了下来。脸皮剥掉之后,并没有血肉模糊的景象,下面竟还长着一张脸! ★人气悬疑作家桐木口碑成名之作!作品质量有保障,全网粉丝粘性高,作品自发布以来便好评不断,口碑爆棚! ★横尸荒野的无脸女孩,触目惊心的八抬黑棺,古老山神的恐怖诅咒,诡谲难测的风水密术……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故事,流传于民间的恐怖传说,深谙中式恐怖之精髓! ★一个是被厄运缠身的悲催小白,一个是眼睛能看见“鬼神”的嘴欠富二代,二人组成“倒霉见鬼小组”,接连遭遇诡异事件,却始终并肩作战,共同破局! ★畅销书作家天下霸唱、蜘蛛等人联手推荐,近年来最好看的本土悬疑小说,火爆全网! ★知名插画师vs设计师联手制作封面,全本修订,精美包装,值得典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