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途换飞机的时候/灯塔书系
作者简介
《世界文学》是新中国成立后创办的**家专门介绍外国文学作品和理论的重要文学期刊。1953年7月,《世界文学》创刊,当时定名《译文》。1959年1月起,*名为《世界文学》。历任《世界文学》主编有茅盾、曹靖华、冯至、陈冰夷、叶水夫、高莽、李文俊、金志平、黄宝生、余中先,现任主编为高兴。 《世界文学》以鲁迅先生倡导的“拿来主义”为宗旨,全面、客观地为读者展示现当代外国文学的本质面貌,着力介绍世界各国***的文学作品。《世界文学》已出版三百七十七期,译介一百二十多个**及地区的文学作品。许多享誉世界的名家名作都是首先经由《世界文学》译介,才被我国的出版社与读者所了解、熟悉。 六十五年,近四百期,*积月累,《世界文学》译介过的**作家和**作品难以计数。那里有一代代作家、译者和编辑的心血和足迹。
内容简介
天长地久 马来·初皮尼 吴圣杨 译 马来·初皮尼(1906—1963)是泰**喻户晓的作家,小说《天长地久》是电影《永恒》的原创底本,讲述一个爱与罚的故事,一个追求自由相爱而不顾一切的爱情悲剧。*深含义是寓言性的,凸显西方“**”文化在东方“落后”土壤中落地生根的问题,西方自由和爱情的文化因子,不仅与当地制度、环境、习俗相冲突,也与自由和爱情追求者自身没有建构成的主体性相冲突。从小说到电影,这一主题都得到深刻的挖掘,体现了泰国艺术家的思考深度。值得重视的是,这部作品于1955 年、1980 年两次拍成电影之后,2010 年又进行了第三次拍摄,这颇引人思索,相隔六十年之遥,当时的深刻问题在**的泰国仍有现实意义。 马来·初皮尼还有《玛哈拉原野》《我们的土地》《游走森林》等众多作品传世。 帕博的山寨在塔嘎单山的柚木林里,从槟榔地河口骑马到那儿,往往要走半天,我可是花了整整十个小时!*够了罪,才爬下马背,两腿僵硬,一跛一瘸,跟主人打着招呼,艰难地登上台阶,进了他的房子。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野兽好打,我也不会轻信那个领路小子的陆路*快的鬼话,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走水路,晓行夜宿,慢慢悠悠,快快活活。 说帕博的林场是“山寨”,可能小气了点。你要闭上眼睛,听着林场的人声,想想“山寨”这个词,脑海里多半会出现小茅屋,或者是单坡屋,拿竹子编成的墙壁,屋顶盖着油树叶子,四周荆棘密布;你可能还会想,是不是迈出篱笆门一步,就会被老虎吃掉;地上到处是陶土锅盖,还有马来环蛇、黑白环蛇、眼镜蛇等毒蛇……这样的景象,倒退二十多年,**是有可能的。 但看看眼前,成排的房屋镀锌板盖顶,墙壁用大大小小的木板搭建而成,有座大大的别墅,还有锯木场、烧炭炉、办公室、卫生所等等,你会觉得置身于现代工业区。有本事创造出来这些东西的,除了**,恐怕也就只有帕博这样的人才了。 “感觉怎么样,侄儿?”别墅凉台上传来招呼声,一个老年男子探出身来。他身着灰色大格子筒裙,白色开胸上衣,头缠的缅甸式血红绸缎包裹着满头白发,脸色红润,像熟透的狸红瓜,*渐增大的肚子顶着护栏。 这个老年男子就是帕博。 “明知走不了山路,干吗不走水路?”他浓密眉毛下的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我的囧样笑了:“伯伯不是告诉过你吗?从河口弄条船进来,伙计去接你的时候我也吩咐过的。”我差点儿就说出,还不是怪你的伙计——站在我身后正一脸坏笑的小狂人——我就是太相信他了。说什么即使刮风下雨,从河口到这里也用不了多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想想真丢人,帕博都年过花甲了,仍然健步如飞,*何况这个克伦族的挑夫,要怪只能怪自己骑术不精。 “我讨厌坐船。”是搪塞,也是事实。 从冰河到甘烹碧府,我已经在船上过了六天六夜。待在独木舟的船篷里,要是景色新奇,可能会让喜欢户外生活和冒险的人兴奋不已,但我生于斯长于斯,对沿途风景再熟悉不过。河滩一望无尽,白天耀眼灼热,夜里露水清凉。河道浅时,挽起裤腿就能涉水而过。河中沙岛长满灌木、石茅和竹子,一片杂乱,村落之间有橡胶林耸立。自然的风光,加上突然冒出的赤鹿、黑鹿,或是山*、绿皇鸠,都让狩猎爱好者天长地久 马来·初皮尼 吴圣杨 译 马来·初皮尼(1906—1963)是泰**喻户晓的作家,小说《天长地久》是电影《永恒》的原创底本,讲述一个爱与罚的故事,一个追求自由相爱而不顾一切的爱情悲剧。*深含义是寓言性的,凸显西方“**”文化在东方“落后”土壤中落地生根的问题,西方自由和爱情的文化因子,不仅与当地制度、环境、习俗相冲突,也与自由和爱情追求者自身没有建构成的主体性相冲突。从小说到电影,这一主题都得到深刻的挖掘,体现了泰国艺术家的思考深度。值得重视的是,这部作品于1955 年、1980 年两次拍成电影之后,2010 年又进行了第三次拍摄,这颇引人思索,相隔六十年之遥,当时的深刻问题在**的泰国仍有现实意义。 马来·初皮尼还有《玛哈拉原野》《我们的土地》《游走森林》等众多作品传世。 帕博的山寨在塔嘎单山的柚木林里,从槟榔地河口骑马到那儿,往往要走半天,我可是花了整整十个小时!*够了罪,才爬下马背,两腿僵硬,一跛一瘸,跟主人打着招呼,艰难地登上台阶,进了他的房子。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野兽好打,我也不会轻信那个领路小子的陆路*快的鬼话,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走水路,晓行夜宿,慢慢悠悠,快快活活。 说帕博的林场是“山寨”,可能小气了点。你要闭上眼睛,听着林场的人声,想想“山寨”这个词,脑海里多半会出现小茅屋,或者是单坡屋,拿竹子编成的墙壁,屋顶盖着油树叶子,四周荆棘密布;你可能还会想,是不是迈出篱笆门一步,就会被老虎吃掉;地上到处是陶土锅盖,还有马来环蛇、黑白环蛇、眼镜蛇等毒蛇……这样的景象,倒退二十多年,**是有可能的。 但看看眼前,成排的房屋镀锌板盖顶,墙壁用大大小小的木板搭建而成,有座大大的别墅,还有锯木场、烧炭炉、办公室、卫生所等等,你会觉得置身于现代工业区。有本事创造出来这些东西的,除了**,恐怕也就只有帕博这样的人才了。 “感觉怎么样,侄儿?”别墅凉台上传来招呼声,一个老年男子探出身来。他身着灰色大格子筒裙,白色开胸上衣,头缠的缅甸式血红绸缎包裹着满头白发,脸色红润,像熟透的狸红瓜,*渐增大的肚子顶着护栏。 这个老年男子就是帕博。 “明知走不了山路,干吗不走水路?”他浓密眉毛下的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我的囧样笑了:“伯伯不是告诉过你吗?从河口弄条船进来,伙计去接你的时候我也吩咐过的。”我差点儿就说出,还不是怪你的伙计——站在我身后正一脸坏笑的小狂人——我就是太相信他了。说什么即使刮风下雨,从河口到这里也用不了多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想想真丢人,帕博都年过花甲了,仍然健步如飞,*何况这个克伦族的挑夫,要怪只能怪自己骑术不精。 “我讨厌坐船。”是搪塞,也是事实。 从冰河到甘烹碧府,我已经在船上过了六天六夜。待在独木舟的船篷里,要是景色新奇,可能会让喜欢户外生活和冒险的人兴奋不已,但我生于斯长于斯,对沿途风景再熟悉不过。河滩一望无尽,白天耀眼灼热,夜里露水清凉。河道浅时,挽起裤腿就能涉水而过。河中沙岛长满灌木、石茅和竹子,一片杂乱,村落之间有橡胶林耸立。自然的风光,加上突然冒出的赤鹿、黑鹿,或是山*、绿皇鸠,都让狩猎爱好者痴迷。即便如此,要是在狭小闷热的船篷里煎熬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再继续花上两三天从槟榔地河口坐船才能到塔嘎单山,应该没有人能忍*。 帕博与家父是老友,所以把我当侄子热情接待。在甘烹碧府,如果说有谁与帕博关系亲密或者说是死*的话,非我父亲莫属。他们曾三度结伴前往达贡拜佛,常常一起打猎,交往频繁,直到父亲调往曼谷任职。几十年来,帕博一直留在槟榔地河口,除了衣着打扮,他的一切都是泰式的,*常交流、待人处世、评价事物,都是这样。 我记不太清楚他家乡在哪儿,只知道他出身缅甸的名门望族,年少时从缅甸的马拉孟迁到我家那个镇,承包采伐当地的柚木和杂木,从来兴府到甘烹碧府,有好几片林子。他的山寨建得像王宫一样气势非凡,工人奴仆上百,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缅甸人、克木人和孟人等,还有不少头大象。他娶了当地一个富家女为妻,十年后妻子过世,帕博就一直没有考虑再婚的事。 我从小时候跟帕博分别,就再没见过他,直到有一次在府尹宅邸宴会上不期而遇。帕博很快认出我来,我倒不太记得他。那次我们聊了许多往事,帕博询问父亲去世前的情形,也关心我的情况。从我们谈话的地方遥望过去,槟榔地河口后面绿荫深处隐约可见他的山寨。末了,他邀请我过去做客。 “现在伯伯不太住河口那边。”那天帕博这样说。他还像从前那样亲切地叫我“侄儿”,自称“伯伯”。“山里住久了,安安静静,舒舒服服,不用麻烦谁,谁也烦不到我。要是想打猎,就去我那儿。还没去过吧,侄儿?” 我说没呢。小时候求过父亲好多次,让我骑在象背上跟着他去,但他都没同意。 “那就来吧,你父亲买的双管鸟*,给新手用的,还在我家里。要想打大家伙,伯伯的理查德森11 或马蒂尼500 火力够强,打大象都不在话下。” 次*一早,帕博就回他山里的家了,我还得花两三天的时间走走城郊的亲戚。我们约好了时间,帕博派人来接我。 那天傍晚,我坐在柚木别墅的凉台上,俯视山间小溪。夕阳挥洒余晖,野花香沁心脾,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好像身处《朝圣者卡曼尼塔》 中的阿育王广场,或是希尔顿小说中的不朽之地香格里拉。空气中有股莫名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与周围环境的宁静很不相配。从我迈进帕博山寨的**步起,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跟随着我。在我品着威士忌,听帕博讲述如何开拓土地,建起自己的王国的时候,压抑感一直笼罩着我。晚上,我躺在侍女铺好的*上,白天的疲劳让我很快睡着了。深夜,我突然被惊醒,看见启明星挂在东方。是远处凄厉的号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号叫显然是人发出来的,尖细、凄凉、透心,与深夜狗的叫声没什么两样。那人似乎在遭*万分痛苦的煎熬,每次轻声收尾,都像要断气似的。号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了。林场万籁俱寂,唯有月光铺洒,笼罩着这宛若坟地的一切。 我天生胆小,不由得毛骨悚然。虽然强作镇定,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但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帕博提起夜里的事。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好,连笑几声:“从山沟沟去大城市久了,侄儿变胆小了。那是尚儿的声音,他神志不清好久了,就那样,别理他。” 帕博的回答或许可以消除我的疑惑,但无法把那个声音从脑海里抹去,我怎么都忘不掉那号叫…… 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帕痴迷。即便如此,要是在狭小闷热的船篷里煎熬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再继续花上两三天从槟榔地河口坐船才能到塔嘎单山,应该没有人能忍*。 帕博与家父是老友,所以把我当侄子热情接待。在甘烹碧府,如果说有谁与帕博关系亲密或者说是死*的话,非我父亲莫属。他们曾三度结伴前往达贡拜佛,常常一起打猎,交往频繁,直到父亲调往曼谷任职。几十年来,帕博一直留在槟榔地河口,除了衣着打扮,他的一切都是泰式的,*常交流、待人处世、评价事物,都是这样。 我记不太清楚他家乡在哪儿,只知道他出身缅甸的名门望族,年少时从缅甸的马拉孟迁到我家那个镇,承包采伐当地的柚木和杂木,从来兴府到甘烹碧府,有好几片林子。他的山寨建得像王宫一样气势非凡,工人奴仆上百,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缅甸人、克木人和孟人等,还有不少头大象。他娶了当地一个富家女为妻,十年后妻子过世,帕博就一直没有考虑再婚的事。 我从小时候跟帕博分别,就再没见过他,直到有一次在府尹宅邸宴会上不期而遇。帕博很快认出我来,我倒不太记得他。那次我们聊了许多往事,帕博询问父亲去世前的情形,也关心我的情况。从我们谈话的地方遥望过去,槟榔地河口后面绿荫深处隐约可见他的山寨。末了,他邀请我过去做客。 “现在伯伯不太住河口那边。”那天帕博这样说。他还像从前那样亲切地叫我“侄儿”,自称“伯伯”。“山里住久了,安安静静,舒舒服服,不用麻烦谁,谁也烦不到我。要是想打猎,就去我那儿。还没去过吧,侄儿?” 我说没呢。小时候求过父亲好多次,让我骑在象背上跟着他去,但他都没同意。 “那就来吧,你父亲买的双管鸟*,给新手用的,还在我家里。要想打大家伙,伯伯的理查德森11 或马蒂尼500 火力够强,打大象都不在话下。” 次*一早,帕博就回他山里的家了,我还得花两三天的时间走走城郊的亲戚。我们约好了时间,帕博派人来接我。 那天傍晚,我坐在柚木别墅的凉台上,俯视山间小溪。夕阳挥洒余晖,野花香沁心脾,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好像身处《朝圣者卡曼尼塔》 中的阿育王广场,或是希尔顿小说中的不朽之地香格里拉。空气中有股莫名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与周围环境的宁静很不相配。从我迈进帕博山寨的**步起,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跟随着我。在我品着威士忌,听帕博讲述如何开拓土地,建起自己的王国的时候,压抑感一直笼罩着我。晚上,我躺在侍女铺好的*上,白天的疲劳让我很快睡着了。深夜,我突然被惊醒,看见启明星挂在东方。是远处凄厉的号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号叫显然是人发出来的,尖细、凄凉、透心,与深夜狗的叫声没什么两样。那人似乎在遭*万分痛苦的煎熬,每次轻声收尾,都像要断气似的。号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了。林场万籁俱寂,唯有月光铺洒,笼罩着这宛若坟地的一切。 我天生胆小,不由得毛骨悚然。虽然强作镇定,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但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帕博提起夜里的事。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好,连笑几声:“从山沟沟去大城市久了,侄儿变胆小了。那是尚儿的声音,他神志不清好久了,就那样,别理他。” 帕博的回答或许可以消除我的疑惑,但无法把那个声音从脑海里抹去,我怎么都忘不掉那号叫…… 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帕博带我参观他的“新王国”,包括他的办公室、锯木场,后来让经理陪我,他自己到另一片林子里给象夫安排工作去了。 “侄儿要想去打猎,就告诉缇普,他会派人跟着你。*嘛,”他回过头来跟经理说,“去问孃茄要,打开柜子自己挑吧,等我回来可能晚了。” 那位经理就是缇普。他个子不高,身体硬朗,目光坚定、敏锐,眼睛眨个不停。看外貌举止,不像泰北人,我估计他是曼谷来的。聊天的时候,他的口音和经历都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缇普长我十岁,但神色和举止明显比他的年龄*成熟,可能是喝酒多的缘故。工作对他来说,倒像没多辛苦。跟帕博之前,缇普在曼谷的一家木材公司当过工头,在达卦巴做过小矿场的经理。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靠双手创造生活,实现理想,从不害怕艰苦,也不畏惧地方黑社会的老大,为人坦诚,可以深交。我们才见面一个小时,彼此都觉得投缘。他说,要想打赤鹿或野猪,山寨附近就行,他会派人跟着的。我谢了他。昨天骑马留下的浑身酸痛还没消退,老老实实待在住处喝喝酒,自然好过在林子里一瘸一拐。 “我还有半瓶酒,但没有苏打水用来勾兑。”缇普说。 “有没有试过用雨水或河水替代?”我问道。 “就连没有雨水或河水替代的,我都试过。”缇普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结果我们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没勾兑的酒,然后再往杯里灌水喝。一边喝着酒,缇普一边盯着我,若有所思,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失礼。 “我都不知道帕博还有个侄子。”*后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跟他讲了我父亲与这位缅甸富豪的关系。 缇普“哦”了一声。“听你们伯伯、侄儿地叫着,以为和尚孟一样是亲戚呢。” “谁是尚孟?”我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缇普又盯着我,停了很久,好像犹豫不决,*后说道:“昨晚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那个该死的声音。是不是你睡得太死了,没听到?” 我差一点要摇头否定,但突然想起来,停住了。 “哦,那个声音吗?”我举起杯子干了,却没再往里面倒水。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听到了。” “就是他,尚孟。”缇普说,“本来想提醒你注意的,不过既然你不是帕博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算了……” 第六感告诉我,他话里有话,这不免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认真地问道: “注意什么?” 缇普表情显得很勉强,好像不太想说。我*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还是回答: “别成第二个尚孟。”说完,缇普又停了一会儿,“你看到帕博家里的那些女人了吧?” 我看到了。帕博的山寨和以前河口的那个家一样,满是缅甸和泰北女人,年轻、美貌,各有特色。但我不明白,那些女孩子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就是女人,让尚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缇普说,“每**,我都有几十次想要离开这地方。再待下去,那个叫声会把我弄疯的。但是走了又实在太可惜,这里收入高,再说,我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年,帕博没有亏待我,对我态度好,又信任,可我就是忘不了尚孟。”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说起不应该说的事,开始时也许很勉强,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住。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多的情况,**的办法就是不追问,保持沉默,做一个好听众。那天我正是这么做的。 “你在这个府待过,”缇普继续说,“应该很博带我参观他的“新王国”,包括他的办公室、锯木场,后来让经理陪我,他自己到另一片林子里给象夫安排工作去了。 “侄儿要想去打猎,就告诉缇普,他会派人跟着你。*嘛,”他回过头来跟经理说,“去问孃茄要,打开柜子自己挑吧,等我回来可能晚了。” 那位经理就是缇普。他个子不高,身体硬朗,目光坚定、敏锐,眼睛眨个不停。看外貌举止,不像泰北人,我估计他是曼谷来的。聊天的时候,他的口音和经历都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缇普长我十岁,但神色和举止明显比他的年龄*成熟,可能是喝酒多的缘故。工作对他来说,倒像没多辛苦。跟帕博之前,缇普在曼谷的一家木材公司当过工头,在达卦巴做过小矿场的经理。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靠双手创造生活,实现理想,从不害怕艰苦,也不畏惧地方黑社会的老大,为人坦诚,可以深交。我们才见面一个小时,彼此都觉得投缘。他说,要想打赤鹿或野猪,山寨附近就行,他会派人跟着的。我谢了他。昨天骑马留下的浑身酸痛还没消退,老老实实待在住处喝喝酒,自然好过在林子里一瘸一拐。 “我还有半瓶酒,但没有苏打水用来勾兑。”缇普说。 “有没有试过用雨水或河水替代?”我问道。 “就连没有雨水或河水替代的,我都试过。”缇普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结果我们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没勾兑的酒,然后再往杯里灌水喝。一边喝着酒,缇普一边盯着我,若有所思,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失礼。 “我都不知道帕博还有个侄子。”*后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跟他讲了我父亲与这位缅甸富豪的关系。 缇普“哦”了一声。“听你们伯伯、侄儿地叫着,以为和尚孟一样是亲戚呢。” “谁是尚孟?”我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缇普又盯着我,停了很久,好像犹豫不决,*后说道:“昨晚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那个该死的声音。是不是你睡得太死了,没听到?” 我差一点要摇头否定,但突然想起来,停住了。 “哦,那个声音吗?”我举起杯子干了,却没再往里面倒水。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听到了。” “就是他,尚孟。”缇普说,“本来想提醒你注意的,不过既然你不是帕博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算了……” 第六感告诉我,他话里有话,这不免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认真地问道: “注意什么?” 缇普表情显得很勉强,好像不太想说。我*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还是回答: “别成第二个尚孟。”说完,缇普又停了一会儿,“你看到帕博家里的那些女人了吧?” 我看到了。帕博的山寨和以前河口的那个家一样,满是缅甸和泰北女人,年轻、美貌,各有特色。但我不明白,那些女孩子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就是女人,让尚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缇普说,“每**,我都有几十次想要离开这地方。再待下去,那个叫声会把我弄疯的。但是走了又实在太可惜,这里收入高,再说,我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年,帕博没有亏待我,对我态度好,又信任,可我就是忘不了尚孟。”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说起不应该说的事,开始时也许很勉强,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住。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多的情况,**的办法就是不追问,保持沉默,做一个好听众。那天我正是这么做的。 “你在这个府待过,”缇普继续说,“应该很清楚帕博的性格。他性情好,有人缘,但发起脾气的时候像头老虎,人见人怕;他胸怀宽广,仁慈博爱,但有时也心胸狭窄,残酷无情,像个土匪;工头动手打工人,他可能不由分说就开除,但要是工人不听话,他也会拳脚相加。帕博这个人,可以说,既有菩萨心肠,又像土匪一样残酷。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想还是按自己的方式整理缇普讲的事情,这样帕博的故事才*加紧凑。 前面我已经提过,帕博曾结过婚,还是个很好的丈夫,婚姻幸福美满。婚后十年妻子过世,他没再考虑结婚生子,过有家有室安定的生活。 缇普来到这里的头两三年,常见到不同年龄的陌生女子被接过来,有缅甸的,还有泰北的、泰南的。有的女子,在京都跟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每个女子的容貌、举止,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大家都很清楚,帕博是个醋坛子。”缇普说道,“谁敢和他的女人勾搭,一旦被发现,外来的人就会被赶走;要是他的工人就*惨,挨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帕博对某个女人的兴趣长则一年,短则几个月,一般不超过半年,腻味了就分手,那个女人就成了公共财富。他从不反对女人再嫁,也不阻止哪个男子去追求。实际上,他还很乐意撮合女方和别人成婚,另觅归宿……帕博对这样的女子会尊敬和膜拜,像对待女王一样,并不把她当作自己玩弄后抛弃的女人。帕博的山寨俨然一个小王国,他就是“新王国”的主人,上百个工人随时听他差遣;离开山寨,他就是一个绅士、**、猎手和富人。男人如果是**之徒,不管是缅甸人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终不免栽在女人手里。缇普告诉我,帕博有一年像往常一样到京都办事,回来的时候,与以往不同,带回了一个新夫人……是真正的夫人……他们登记结婚了。 缇普和工头们都是过来人,了解俗世,有过家庭生活,一见到帕博和他的新夫人就知道以后问题少不了。帕博本已年老,但挑选新娘时还怀着年轻人的心态——对爱情狂热,对女人追逐美丽。这个女人个子娇小,头发乌黑,眼睛迷人,容貌娇媚,笑起来露出酒窝,年龄不满二十。和帕博以前带回来的女子不一样,她不愿做个木偶,目光桀骜不驯。缇普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在帕博的“新王国”不会甘于寂寞。自从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就算冒点险,也不会改变想法。缇普和工人们都看出来了,为之震撼,也为之悲哀。 “尚孟是帕博的侄子,那是个倒霉蛋。”缇普说,“我倒不怪尤帕蒂。年轻的尚孟比他叔叔当年*帅气,身材修长,英气逼人,牙齿整洁漂亮,性格阳光开朗。帕博五十多岁,老了,尚孟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魅力四射,朝气蓬勃。这些都是他叔叔永远不会再有的。尚孟在缅甸学的林业,刚刚毕业,帕博打算将来让他接班。尚孟*叔叔之托接管他的业务,但提前接手做了分外的事。” 按照缇普的说法,尚孟并没有错,事情不是他引发的。也许有的人会说,某些人一有机会就会背叛自己的恩人,但尚孟*不是那种人。他接*新式教育,心智健全,讲道德,守传统,笃信**。恰恰是这些优良品质使得他沦为尤帕蒂的猎物,就好比潜心修行的隐士常被狡猾的女人引诱。尚孟不谙世故,不喝酒,不抽烟,不近女色。缇普把尚孟从北榄坡带回来后,给帕博讲他们一路上的经历,帕博禁不住怜悯地摇头。 “我们一起住酒店的时候,我把尚孟带到曾经玩过的地清楚帕博的性格。他性情好,有人缘,但发起脾气的时候像头老虎,人见人怕;他胸怀宽广,仁慈博爱,但有时也心胸狭窄,残酷无情,像个土匪;工头动手打工人,他可能不由分说就开除,但要是工人不听话,他也会拳脚相加。帕博这个人,可以说,既有菩萨心肠,又像土匪一样残酷。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想还是按自己的方式整理缇普讲的事情,这样帕博的故事才*加紧凑。 前面我已经提过,帕博曾结过婚,还是个很好的丈夫,婚姻幸福美满。婚后十年妻子过世,他没再考虑结婚生子,过有家有室安定的生活。 缇普来到这里的头两三年,常见到不同年龄的陌生女子被接过来,有缅甸的,还有泰北的、泰南的。有的女子,在京都跟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每个女子的容貌、举止,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大家都很清楚,帕博是个醋坛子。”缇普说道,“谁敢和他的女人勾搭,一旦被发现,外来的人就会被赶走;要是他的工人就*惨,挨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帕博对某个女人的兴趣长则一年,短则几个月,一般不超过半年,腻味了就分手,那个女人就成了公共财富。他从不反对女人再嫁,也不阻止哪个男子去追求。实际上,他还很乐意撮合女方和别人成婚,另觅归宿……帕博对这样的女子会尊敬和膜拜,像对待女王一样,并不把她当作自己玩弄后抛弃的女人。帕博的山寨俨然一个小王国,他就是“新王国”的主人,上百个工人随时听他差遣;离开山寨,他就是一个绅士、**、猎手和富人。男人如果是**之徒,不管是缅甸人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终不免栽在女人手里。缇普告诉我,帕博有一年像往常一样到京都办事,回来的时候,与以往不同,带回了一个新夫人……是真正的夫人……他们登记结婚了。 缇普和工头们都是过来人,了解俗世,有过家庭生活,一见到帕博和他的新夫人就知道以后问题少不了。帕博本已年老,但挑选新娘时还怀着年轻人的心态——对爱情狂热,对女人追逐美丽。这个女人个子娇小,头发乌黑,眼睛迷人,容貌娇媚,笑起来露出酒窝,年龄不满二十。和帕博以前带回来的女子不一样,她不愿做个木偶,目光桀骜不驯。缇普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在帕博的“新王国”不会甘于寂寞。自从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就算冒点险,也不会改变想法。缇普和工人们都看出来了,为之震撼,也为之悲哀。 “尚孟是帕博的侄子,那是个倒霉蛋。”缇普说,“我倒不怪尤帕蒂。年轻的尚孟比他叔叔当年*帅气,身材修长,英气逼人,牙齿整洁漂亮,性格阳光开朗。帕博五十多岁,老了,尚孟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魅力四射,朝气蓬勃。这些都是他叔叔永远不会再有的。尚孟在缅甸学的林业,刚刚毕业,帕博打算将来让他接班。尚孟*叔叔之托接管他的业务,但提前接手做了分外的事。” 按照缇普的说法,尚孟并没有错,事情不是他引发的。也许有的人会说,某些人一有机会就会背叛自己的恩人,但尚孟*不是那种人。他接*新式教育,心智健全,讲道德,守传统,笃信**。恰恰是这些优良品质使得他沦为尤帕蒂的猎物,就好比潜心修行的隐士常被狡猾的女人引诱。尚孟不谙世故,不喝酒,不抽烟,不近女色。缇普把尚孟从北榄坡带回来后,给帕博讲他们一路上的经历,帕博禁不住怜悯地摇头。 “我们一起住酒店的时候,我把尚孟带到曾经玩过的地方。”缇普说,“他跟个孩子一样,对那种生活很感兴趣,但也**于兴趣而已。不管女人有多漂亮,他都不肯与哪一个女子来事。他的爱好不在性上,**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一个劲儿地催我回去,那些女人都笑话他。” 这次同行,让缇普知道尚孟不仅不喝酒,也不碰女人。 帕博听了,哈哈大笑,转身问尚孟:“缇普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的确是真的。” “你说的是酒还是女人?” “两个都是。” 帕博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一点都不像我。应该出家当和尚去,不用像现在这样子,像个居士。不过,说不定你跟你爸一样,刚见到女人的时候,就像老鼠见到猫,浑身发抖,但有了**次之后,那家伙就像火一样烧起来了。”说完,他朗声大笑,一点也不顾忌坐在一旁的尚孟。尚孟已是满脸通红。 “今年多大了?”帕博问。 “二十三。” “还在等爱神降临吗?” “等到该结婚的时候我会结婚的。” 叔叔轻轻地点点头,望着父母双亡的侄儿,心中觉得好笑。尚孟坦诚地望着他,后来再没提这事。 第二年,帕博带着尤帕蒂回来了。 后来发生的事缇普讲得不多。他是那种靠碰运气谋生的男人,*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重要也好,不重要也罢,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眼中所见心里留痕,不符合自己对事情原委判断的部分就会忽略。有的细节他想跳过去,我不得不密切留意,伺机追问,再发挥想象力,*后把事情的前后经过清晰地串联起来。 尤帕蒂年方二十,不仅有着妙龄少女的热情,还聪明、老成。她读过很多书,喜欢音乐,这在帕博那一辈人的生活中是没有的。以她的条件,应该嫁一位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经历相似的人,但不知为何她选择了帕博,在常人看来,他可以做她的爷爷了。可能尤帕蒂想找个依靠;或者可能她想过与世隔*的山林生活;或者她凭女人的直觉,认为帕博像个和尚一样,是个宽容慈悲的好人;或者她只是一个喜欢碰运气的人。没有人说得清楚她嫁帕博的原因,但有一点大家都认可——尤帕蒂的到来,犹如一道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山庄,“新王国”的每个生命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也可以说是业报,从**次一起吃饭,我觉得尚孟和尤帕蒂的事就开始了。”缇普告诉我。他是对的。 …… 天长地久 马来·初皮尼 吴圣杨 译 马来·初皮尼(1906—1963)是泰**喻户晓的作家,小说《天长地久》是电影《永恒》的原创底本,讲述一个爱与罚的故事,一个追求自由相爱而不顾一切的爱情悲剧。*深含义是寓言性的,凸显西方“**”文化在东方“落后”土壤中落地生根的问题,西方自由和爱情的文化因子,不仅与当地制度、环境、习俗相冲突,也与自由和爱情追求者自身没有建构成的主体性相冲突。从小说到电影,这一主题都得到深刻的挖掘,体现了泰国艺术家的思考深度。值得重视的是,这部作品于1955 年、1980 年两次拍成电影之后,2010 年又进行了第三次拍摄,这颇引人思索,相隔六十年之遥,当时的深刻问题在**的泰国仍有现实意义。 马来·初皮尼还有《玛哈拉原野》《我们的土地》《游走森林》等众多作品传世。 帕博的山寨在塔嘎单山的柚木林里,从槟榔地河口骑马到那儿,往往要走半天,我可是花了整整十个小时!*够了罪,才爬下方。”缇普说,“他跟个孩子一样,对那种生活很感兴趣,但也**于兴趣而已。不管女人有多漂亮,他都不肯与哪一个女子来事。他的爱好不在性上,**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一个劲儿地催我回去,那些女人都笑话他。” 这次同行,让缇普知道尚孟不仅不喝酒,也不碰女人。 帕博听了,哈哈大笑,转身问尚孟:“缇普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的确是真的。” “你说的是酒还是女人?” “两个都是。” 帕博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一点都不像我。应该出家当和尚去,不用像现在这样子,像个居士。不过,说不定你跟你爸一样,刚见到女人的时候,就像老鼠见到猫,浑身发抖,但有了**次之后,那家伙就像火一样烧起来了。”说完,他朗声大笑,一点也不顾忌坐在一旁的尚孟。尚孟已是满脸通红。 “今年多大了?”帕博问。 “二十三。” “还在等爱神降临吗?” “等到该结婚的时候我会结婚的。” 叔叔轻轻地点点头,望着父母双亡的侄儿,心中觉得好笑。尚孟坦诚地望着他,后来再没提这事。 第二年,帕博带着尤帕蒂回来了。 后来发生的事缇普讲得不多。他是那种靠碰运气谋生的男人,*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重要也好,不重要也罢,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眼中所见心里留痕,不符合自己对事情原委判断的部分就会忽略。有的细节他想跳过去,我不得不密切留意,伺机追问,再发挥想象力,*后把事情的前后经过清晰地串联起来。 尤帕蒂年方二十,不仅有着妙龄少女的热情,还聪明、老成。她读过很多书,喜欢音乐,这在帕博那一辈人的生活中是没有的。以她的条件,应该嫁一位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经历相似的人,但不知为何她选择了帕博,在常人看来,他可以做她的爷爷了。可能尤帕蒂想找个依靠;或者可能她想过与世隔*的山林生活;或者她凭女人的直觉,认为帕博像个和尚一样,是个宽容慈悲的好人;或者她只是一个喜欢碰运气的人。没有人说得清楚她嫁帕博的原因,但有一点大家都认可——尤帕蒂的到来,犹如一道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山庄,“新王国”的每个生命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也可以说是业报,从**次一起吃饭,我觉得尚孟和尤帕蒂的事就开始了。”缇普告诉我。他是对的。 …… 天长地久 马来·初皮尼 吴圣杨 译 马来·初皮尼(1906—1963)是泰**喻户晓的作家,小说《天长地久》是电影《永恒》的原创底本,讲述一个爱与罚的故事,一个追求自由相爱而不顾一切的爱情悲剧。*深含义是寓言性的,凸显西方“**”文化在东方“落后”土壤中落地生根的问题,西方自由和爱情的文化因子,不仅与当地制度、环境、习俗相冲突,也与自由和爱情追求者自身没有建构成的主体性相冲突。从小说到电影,这一主题都得到深刻的挖掘,体现了泰国艺术家的思考深度。值得重视的是,这部作品于1955 年、1980 年两次拍成电影之后,2010 年又进行了第三次拍摄,这颇引人思索,相隔六十年之遥,当时的深刻问题在**的泰国仍有现实意义。 马来·初皮尼还有《玛哈拉原野》《我们的土地》《游走森林》等众多作品传世。 帕博的山寨在塔嘎单山的柚木林里,从槟榔地河口骑马到那儿,往往要走半天,我可是花了整整十个小时!*够了罪,才爬下马背,两腿僵硬,一跛一瘸,跟主人打着招呼,艰难地登上台阶,进了他的房子。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野兽好打,我也不会轻信那个领路小子的陆路*快的鬼话,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走水路,晓行夜宿,慢慢悠悠,快快活活。 说帕博的林场是“山寨”,可能小气了点。你要闭上眼睛,听着林场的人声,想想“山寨”这个词,脑海里多半会出现小茅屋,或者是单坡屋,拿竹子编成的墙壁,屋顶盖着油树叶子,四周荆棘密布;你可能还会想,是不是迈出篱笆门一步,就会被老虎吃掉;地上到处是陶土锅盖,还有马来环蛇、黑白环蛇、眼镜蛇等毒蛇……这样的景象,倒退二十多年,**是有可能的。 但看看眼前,成排的房屋镀锌板盖顶,墙壁用大大小小的木板搭建而成,有座大大的别墅,还有锯木场、烧炭炉、办公室、卫生所等等,你会觉得置身于现代工业区。有本事创造出来这些东西的,除了**,恐怕也就只有帕博这样的人才了。 “感觉怎么样,侄儿?”别墅凉台上传来招呼声,一个老年男子探出身来。他身着灰色大格子筒裙,白色开胸上衣,头缠的缅甸式血红绸缎包裹着满头白发,脸色红润,像熟透的狸红瓜,*渐增大的肚子顶着护栏。 这个老年男子就是帕博。 “明知走不了山路,干吗不走水路?”他浓密眉毛下的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我的囧样笑了:“伯伯不是告诉过你吗?从河口弄条船进来,伙计去接你的时候我也吩咐过的。”我差点儿就说出,还不是怪你的伙计——站在我身后正一脸坏笑的小狂人——我就是太相信他了。说什么即使刮风下雨,从河口到这里也用不了多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想想真丢人,帕博都年过花甲了,仍然健步如飞,*何况这个克伦族的挑夫,要怪只能怪自己骑术不精。 “我讨厌坐船。”是搪塞,也是事实。 从冰河到甘烹碧府,我已经在船上过了六天六夜。待在独木舟的船篷里,要是景色新奇,可能会让喜欢户外生活和冒险的人兴奋不已,但我生于斯长于斯,对沿途风景再熟悉不过。河滩一望无尽,白天耀眼灼热,夜里露水清凉。河道浅时,挽起裤腿就能涉水而过。河中沙岛长满灌木、石茅和竹子,一片杂乱,村落之间有橡胶林耸立。自然的风光,加上突然冒出的赤鹿、黑鹿,或是山*、绿皇鸠,都让狩猎爱好者痴迷。即便如此,要是在狭小闷热的船篷里煎熬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再继续花上两三天从槟榔地河口坐船才能到塔嘎单山,应该没有人能忍*。 帕博与家父是老友,所以把我当侄子热情接待。在甘烹碧府,如果说有谁与帕博关系亲密或者说是死*的话,非我父亲莫属。他们曾三度结伴前往达贡拜佛,常常一起打猎,交往频繁,直到父亲调往曼谷任职。几十年来,帕博一直留在槟榔地河口,除了衣着打扮,他的一切都是泰式的,*常交流、待人处世、评价事物,都是这样。 我记不太清楚他家乡在哪儿,只知道他出身缅甸的名门望族,年少时从缅甸的马拉孟迁到我家那个镇,承包采伐当地的柚木和杂木,从来兴府到甘烹碧府,有好几片林子。他的山寨建得像王宫一样气势非凡,工人奴仆上百,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缅甸人、克木人和孟人等,还有不少头大象。他娶了当地一个富家女为妻,十年后妻子过世,帕博就一直没有考虑再婚的事。 我从小时候跟帕博分别,就再没见过他,直到有一次在府尹宅邸宴会上不期而遇。帕博很快马背,两腿僵硬,一跛一瘸,跟主人打着招呼,艰难地登上台阶,进了他的房子。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野兽好打,我也不会轻信那个领路小子的陆路*快的鬼话,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走水路,晓行夜宿,慢慢悠悠,快快活活。 说帕博的林场是“山寨”,可能小气了点。你要闭上眼睛,听着林场的人声,想想“山寨”这个词,脑海里多半会出现小茅屋,或者是单坡屋,拿竹子编成的墙壁,屋顶盖着油树叶子,四周荆棘密布;你可能还会想,是不是迈出篱笆门一步,就会被老虎吃掉;地上到处是陶土锅盖,还有马来环蛇、黑白环蛇、眼镜蛇等毒蛇……这样的景象,倒退二十多年,**是有可能的。 但看看眼前,成排的房屋镀锌板盖顶,墙壁用大大小小的木板搭建而成,有座大大的别墅,还有锯木场、烧炭炉、办公室、卫生所等等,你会觉得置身于现代工业区。有本事创造出来这些东西的,除了**,恐怕也就只有帕博这样的人才了。 “感觉怎么样,侄儿?”别墅凉台上传来招呼声,一个老年男子探出身来。他身着灰色大格子筒裙,白色开胸上衣,头缠的缅甸式血红绸缎包裹着满头白发,脸色红润,像熟透的狸红瓜,*渐增大的肚子顶着护栏。 这个老年男子就是帕博。 “明知走不了山路,干吗不走水路?”他浓密眉毛下的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我的囧样笑了:“伯伯不是告诉过你吗?从河口弄条船进来,伙计去接你的时候我也吩咐过的。”我差点儿就说出,还不是怪你的伙计——站在我身后正一脸坏笑的小狂人——我就是太相信他了。说什么即使刮风下雨,从河口到这里也用不了多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想想真丢人,帕博都年过花甲了,仍然健步如飞,*何况这个克伦族的挑夫,要怪只能怪自己骑术不精。 “我讨厌坐船。”是搪塞,也是事实。 从冰河到甘烹碧府,我已经在船上过了六天六夜。待在独木舟的船篷里,要是景色新奇,可能会让喜欢户外生活和冒险的人兴奋不已,但我生于斯长于斯,对沿途风景再熟悉不过。河滩一望无尽,白天耀眼灼热,夜里露水清凉。河道浅时,挽起裤腿就能涉水而过。河中沙岛长满灌木、石茅和竹子,一片杂乱,村落之间有橡胶林耸立。自然的风光,加上突然冒出的赤鹿、黑鹿,或是山*、绿皇鸠,都让狩猎爱好者痴迷。即便如此,要是在狭小闷热的船篷里煎熬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再继续花上两三天从槟榔地河口坐船才能到塔嘎单山,应该没有人能忍*。 帕博与家父是老友,所以把我当侄子热情接待。在甘烹碧府,如果说有谁与帕博关系亲密或者说是死*的话,非我父亲莫属。他们曾三度结伴前往达贡拜佛,常常一起打猎,交往频繁,直到父亲调往曼谷任职。几十年来,帕博一直留在槟榔地河口,除了衣着打扮,他的一切都是泰式的,*常交流、待人处世、评价事物,都是这样。 我记不太清楚他家乡在哪儿,只知道他出身缅甸的名门望族,年少时从缅甸的马拉孟迁到我家那个镇,承包采伐当地的柚木和杂木,从来兴府到甘烹碧府,有好几片林子。他的山寨建得像王宫一样气势非凡,工人奴仆上百,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缅甸人、克木人和孟人等,还有不少头大象。他娶了当地一个富家女为妻,十年后妻子过世,帕博就一直没有考虑再婚的事。 我从小时候跟帕博分别,就再没见过他,直到有一次在府尹宅邸宴会上不期而遇。帕博很快认出我来,我倒不太记得他。那次我们聊了许多往事,帕博询问父亲去世前的情形,也关心我的情况。从我们谈话的地方遥望过去,槟榔地河口后面绿荫深处隐约可见他的山寨。末了,他邀请我过去做客。 “现在伯伯不太住河口那边。”那天帕博这样说。他还像从前那样亲切地叫我“侄儿”,自称“伯伯”。“山里住久了,安安静静,舒舒服服,不用麻烦谁,谁也烦不到我。要是想打猎,就去我那儿。还没去过吧,侄儿?” 我说没呢。小时候求过父亲好多次,让我骑在象背上跟着他去,但他都没同意。 “那就来吧,你父亲买的双管鸟*,给新手用的,还在我家里。要想打大家伙,伯伯的理查德森11 或马蒂尼500 火力够强,打大象都不在话下。” 次*一早,帕博就回他山里的家了,我还得花两三天的时间走走城郊的亲戚。我们约好了时间,帕博派人来接我。 那天傍晚,我坐在柚木别墅的凉台上,俯视山间小溪。夕阳挥洒余晖,野花香沁心脾,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好像身处《朝圣者卡曼尼塔》 中的阿育王广场,或是希尔顿小说中的不朽之地香格里拉。空气中有股莫名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与周围环境的宁静很不相配。从我迈进帕博山寨的**步起,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跟随着我。在我品着威士忌,听帕博讲述如何开拓土地,建起自己的王国的时候,压抑感一直笼罩着我。晚上,我躺在侍女铺好的*上,白天的疲劳让我很快睡着了。深夜,我突然被惊醒,看见启明星挂在东方。是远处凄厉的号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号叫显然是人发出来的,尖细、凄凉、透心,与深夜狗的叫声没什么两样。那人似乎在遭*万分痛苦的煎熬,每次轻声收尾,都像要断气似的。号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了。林场万籁俱寂,唯有月光铺洒,笼罩着这宛若坟地的一切。 我天生胆小,不由得毛骨悚然。虽然强作镇定,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但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帕博提起夜里的事。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好,连笑几声:“从山沟沟去大城市久了,侄儿变胆小了。那是尚儿的声音,他神志不清好久了,就那样,别理他。” 帕博的回答或许可以消除我的疑惑,但无法把那个声音从脑海里抹去,我怎么都忘不掉那号叫…… 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帕博带我参观他的“新王国”,包括他的办公室、锯木场,后来让经理陪我,他自己到另一片林子里给象夫安排工作去了。 “侄儿要想去打猎,就告诉缇普,他会派人跟着你。*嘛,”他回过头来跟经理说,“去问孃茄要,打开柜子自己挑吧,等我回来可能晚了。” 那位经理就是缇普。他个子不高,身体硬朗,目光坚定、敏锐,眼睛眨个不停。看外貌举止,不像泰北人,我估计他是曼谷来的。聊天的时候,他的口音和经历都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缇普长我十岁,但神色和举止明显比他的年龄*成熟,可能是喝酒多的缘故。工作对他来说,倒像没多辛苦。跟帕博之前,缇普在曼谷的一家木材公司当过工头,在达卦巴做过小矿场的经理。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靠双手创造生活,实现理想,从不害怕艰苦,也不畏惧地方黑社会的老大,为人坦诚,可以深交。我们才见面一个小时,彼此都觉得投缘。他说,要想打赤鹿或野猪,山寨附近就行,他会派人跟着的。我谢了他。昨天骑马留下的浑身酸痛还没消退,老老实实待在住处喝喝酒认出我来,我倒不太记得他。那次我们聊了许多往事,帕博询问父亲去世前的情形,也关心我的情况。从我们谈话的地方遥望过去,槟榔地河口后面绿荫深处隐约可见他的山寨。末了,他邀请我过去做客。 “现在伯伯不太住河口那边。”那天帕博这样说。他还像从前那样亲切地叫我“侄儿”,自称“伯伯”。“山里住久了,安安静静,舒舒服服,不用麻烦谁,谁也烦不到我。要是想打猎,就去我那儿。还没去过吧,侄儿?” 我说没呢。小时候求过父亲好多次,让我骑在象背上跟着他去,但他都没同意。 “那就来吧,你父亲买的双管鸟*,给新手用的,还在我家里。要想打大家伙,伯伯的理查德森11 或马蒂尼500 火力够强,打大象都不在话下。” 次*一早,帕博就回他山里的家了,我还得花两三天的时间走走城郊的亲戚。我们约好了时间,帕博派人来接我。 那天傍晚,我坐在柚木别墅的凉台上,俯视山间小溪。夕阳挥洒余晖,野花香沁心脾,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好像身处《朝圣者卡曼尼塔》 中的阿育王广场,或是希尔顿小说中的不朽之地香格里拉。空气中有股莫名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与周围环境的宁静很不相配。从我迈进帕博山寨的**步起,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跟随着我。在我品着威士忌,听帕博讲述如何开拓土地,建起自己的王国的时候,压抑感一直笼罩着我。晚上,我躺在侍女铺好的*上,白天的疲劳让我很快睡着了。深夜,我突然被惊醒,看见启明星挂在东方。是远处凄厉的号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号叫显然是人发出来的,尖细、凄凉、透心,与深夜狗的叫声没什么两样。那人似乎在遭*万分痛苦的煎熬,每次轻声收尾,都像要断气似的。号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了。林场万籁俱寂,唯有月光铺洒,笼罩着这宛若坟地的一切。 我天生胆小,不由得毛骨悚然。虽然强作镇定,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但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帕博提起夜里的事。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好,连笑几声:“从山沟沟去大城市久了,侄儿变胆小了。那是尚儿的声音,他神志不清好久了,就那样,别理他。” 帕博的回答或许可以消除我的疑惑,但无法把那个声音从脑海里抹去,我怎么都忘不掉那号叫…… 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帕博带我参观他的“新王国”,包括他的办公室、锯木场,后来让经理陪我,他自己到另一片林子里给象夫安排工作去了。 “侄儿要想去打猎,就告诉缇普,他会派人跟着你。*嘛,”他回过头来跟经理说,“去问孃茄要,打开柜子自己挑吧,等我回来可能晚了。” 那位经理就是缇普。他个子不高,身体硬朗,目光坚定、敏锐,眼睛眨个不停。看外貌举止,不像泰北人,我估计他是曼谷来的。聊天的时候,他的口音和经历都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缇普长我十岁,但神色和举止明显比他的年龄*成熟,可能是喝酒多的缘故。工作对他来说,倒像没多辛苦。跟帕博之前,缇普在曼谷的一家木材公司当过工头,在达卦巴做过小矿场的经理。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靠双手创造生活,实现理想,从不害怕艰苦,也不畏惧地方黑社会的老大,为人坦诚,可以深交。我们才见面一个小时,彼此都觉得投缘。他说,要想打赤鹿或野猪,山寨附近就行,他会派人跟着的。我谢了他。昨天骑马留下的浑身酸痛还没消退,老老实实待在住处喝喝酒,自然好过在林子里一瘸一拐。 “我还有半瓶酒,但没有苏打水用来勾兑。”缇普说。 “有没有试过用雨水或河水替代?”我问道。 “就连没有雨水或河水替代的,我都试过。”缇普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结果我们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没勾兑的酒,然后再往杯里灌水喝。一边喝着酒,缇普一边盯着我,若有所思,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失礼。 “我都不知道帕博还有个侄子。”*后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跟他讲了我父亲与这位缅甸富豪的关系。 缇普“哦”了一声。“听你们伯伯、侄儿地叫着,以为和尚孟一样是亲戚呢。” “谁是尚孟?”我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缇普又盯着我,停了很久,好像犹豫不决,*后说道:“昨晚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那个该死的声音。是不是你睡得太死了,没听到?” 我差一点要摇头否定,但突然想起来,停住了。 “哦,那个声音吗?”我举起杯子干了,却没再往里面倒水。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听到了。” “就是他,尚孟。”缇普说,“本来想提醒你注意的,不过既然你不是帕博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算了……” 第六感告诉我,他话里有话,这不免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认真地问道: “注意什么?” 缇普表情显得很勉强,好像不太想说。我*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还是回答: “别成第二个尚孟。”说完,缇普又停了一会儿,“你看到帕博家里的那些女人了吧?” 我看到了。帕博的山寨和以前河口的那个家一样,满是缅甸和泰北女人,年轻、美貌,各有特色。但我不明白,那些女孩子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就是女人,让尚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缇普说,“每**,我都有几十次想要离开这地方。再待下去,那个叫声会把我弄疯的。但是走了又实在太可惜,这里收入高,再说,我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年,帕博没有亏待我,对我态度好,又信任,可我就是忘不了尚孟。”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说起不应该说的事,开始时也许很勉强,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住。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多的情况,**的办法就是不追问,保持沉默,做一个好听众。那天我正是这么做的。 “你在这个府待过,”缇普继续说,“应该很清楚帕博的性格。他性情好,有人缘,但发起脾气的时候像头老虎,人见人怕;他胸怀宽广,仁慈博爱,但有时也心胸狭窄,残酷无情,像个土匪;工头动手打工人,他可能不由分说就开除,但要是工人不听话,他也会拳脚相加。帕博这个人,可以说,既有菩萨心肠,又像土匪一样残酷。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想还是按自己的方式整理缇普讲的事情,这样帕博的故事才*加紧凑。 前面我已经提过,帕博曾结过婚,还是个很好的丈夫,婚姻幸福美满。婚后十年妻子过世,他没再考虑结婚生子,过有家有室安定的生活。 缇普来到这里的头两三年,常见到不同年龄的陌生女子被接过来,有缅甸的,还有泰北的、泰南的。有的女子,在京都跟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每个女子的容貌、举止,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大家都很清楚,帕博是个醋坛子。”缇普说道,“谁敢和他的女人勾搭,一旦被发现,外来的人就会被赶走;要是他的工人就*惨,挨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帕博对某个女人的兴趣长则一年,短则几个月,一般,自然好过在林子里一瘸一拐。 “我还有半瓶酒,但没有苏打水用来勾兑。”缇普说。 “有没有试过用雨水或河水替代?”我问道。 “就连没有雨水或河水替代的,我都试过。”缇普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结果我们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没勾兑的酒,然后再往杯里灌水喝。一边喝着酒,缇普一边盯着我,若有所思,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失礼。 “我都不知道帕博还有个侄子。”*后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跟他讲了我父亲与这位缅甸富豪的关系。 缇普“哦”了一声。“听你们伯伯、侄儿地叫着,以为和尚孟一样是亲戚呢。” “谁是尚孟?”我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缇普又盯着我,停了很久,好像犹豫不决,*后说道:“昨晚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那个该死的声音。是不是你睡得太死了,没听到?” 我差一点要摇头否定,但突然想起来,停住了。 “哦,那个声音吗?”我举起杯子干了,却没再往里面倒水。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听到了。” “就是他,尚孟。”缇普说,“本来想提醒你注意的,不过既然你不是帕博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算了……” 第六感告诉我,他话里有话,这不免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认真地问道: “注意什么?” 缇普表情显得很勉强,好像不太想说。我*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还是回答: “别成第二个尚孟。”说完,缇普又停了一会儿,“你看到帕博家里的那些女人了吧?” 我看到了。帕博的山寨和以前河口的那个家一样,满是缅甸和泰北女人,年轻、美貌,各有特色。但我不明白,那些女孩子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就是女人,让尚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缇普说,“每**,我都有几十次想要离开这地方。再待下去,那个叫声会把我弄疯的。但是走了又实在太可惜,这里收入高,再说,我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年,帕博没有亏待我,对我态度好,又信任,可我就是忘不了尚孟。”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说起不应该说的事,开始时也许很勉强,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住。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多的情况,**的办法就是不追问,保持沉默,做一个好听众。那天我正是这么做的。 “你在这个府待过,”缇普继续说,“应该很清楚帕博的性格。他性情好,有人缘,但发起脾气的时候像头老虎,人见人怕;他胸怀宽广,仁慈博爱,但有时也心胸狭窄,残酷无情,像个土匪;工头动手打工人,他可能不由分说就开除,但要是工人不听话,他也会拳脚相加。帕博这个人,可以说,既有菩萨心肠,又像土匪一样残酷。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想还是按自己的方式整理缇普讲的事情,这样帕博的故事才*加紧凑。 前面我已经提过,帕博曾结过婚,还是个很好的丈夫,婚姻幸福美满。婚后十年妻子过世,他没再考虑结婚生子,过有家有室安定的生活。 缇普来到这里的头两三年,常见到不同年龄的陌生女子被接过来,有缅甸的,还有泰北的、泰南的。有的女子,在京都跟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每个女子的容貌、举止,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大家都很清楚,帕博是个醋坛子。”缇普说道,“谁敢和他的女人勾搭,一旦被发现,外来的人就会被赶走;要是他的工人就*惨,挨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帕博对某个女人的兴趣长则一年,短则几个月,一般不超过半年,腻味了就分手,那个女人就成了公共财富。他从不反对女人再嫁,也不阻止哪个男子去追求。实际上,他还很乐意撮合女方和别人成婚,另觅归宿……帕博对这样的女子会尊敬和膜拜,像对待女王一样,并不把她当作自己玩弄后抛弃的女人。帕博的山寨俨然一个小王国,他就是“新王国”的主人,上百个工人随时听他差遣;离开山寨,他就是一个绅士、**、猎手和富人。男人如果是**之徒,不管是缅甸人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终不免栽在女人手里。缇普告诉我,帕博有一年像往常一样到京都办事,回来的时候,与以往不同,带回了一个新夫人……是真正的夫人……他们登记结婚了。 缇普和工头们都是过来人,了解俗世,有过家庭生活,一见到帕博和他的新夫人就知道以后问题少不了。帕博本已年老,但挑选新娘时还怀着年轻人的心态——对爱情狂热,对女人追逐美丽。这个女人个子娇小,头发乌黑,眼睛迷人,容貌娇媚,笑起来露出酒窝,年龄不满二十。和帕博以前带回来的女子不一样,她不愿做个木偶,目光桀骜不驯。缇普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在帕博的“新王国”不会甘于寂寞。自从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就算冒点险,也不会改变想法。缇普和工人们都看出来了,为之震撼,也为之悲哀。 “尚孟是帕博的侄子,那是个倒霉蛋。”缇普说,“我倒不怪尤帕蒂。年轻的尚孟比他叔叔当年*帅气,身材修长,英气逼人,牙齿整洁漂亮,性格阳光开朗。帕博五十多岁,老了,尚孟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魅力四射,朝气蓬勃。这些都是他叔叔永远不会再有的。尚孟在缅甸学的林业,刚刚毕业,帕博打算将来让他接班。尚孟*叔叔之托接管他的业务,但提前接手做了分外的事。” 按照缇普的说法,尚孟并没有错,事情不是他引发的。也许有的人会说,某些人一有机会就会背叛自己的恩人,但尚孟*不是那种人。他接*新式教育,心智健全,讲道德,守传统,笃信**。恰恰是这些优良品质使得他沦为尤帕蒂的猎物,就好比潜心修行的隐士常被狡猾的女人引诱。尚孟不谙世故,不喝酒,不抽烟,不近女色。缇普把尚孟从北榄坡带回来后,给帕博讲他们一路上的经历,帕博禁不住怜悯地摇头。 “我们一起住酒店的时候,我把尚孟带到曾经玩过的地方。”缇普说,“他跟个孩子一样,对那种生活很感兴趣,但也**于兴趣而已。不管女人有多漂亮,他都不肯与哪一个女子来事。他的爱好不在性上,**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一个劲儿地催我回去,那些女人都笑话他。” 这次同行,让缇普知道尚孟不仅不喝酒,也不碰女人。 帕博听了,哈哈大笑,转身问尚孟:“缇普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的确是真的。” “你说的是酒还是女人?” “两个都是。” 帕博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一点都不像我。应该出家当和尚去,不用像现在这样子,像个居士。不过,说不定你跟你爸一样,刚见到女人的时候,就像老鼠见到猫,浑身发抖,但有了**次之后,那家伙就像火一样烧起来了。”说完,他朗声大笑,一点也不顾忌坐在一旁的尚孟。尚孟已是满脸通红。 “今年多大了?”帕博问。 “二十三。” “还在等爱神降临吗?” “等到该结婚的时候我会结婚的。” 叔叔轻轻地点点头,望着父母双亡的侄儿,心中觉得好笑。尚孟坦诚地不超过半年,腻味了就分手,那个女人就成了公共财富。他从不反对女人再嫁,也不阻止哪个男子去追求。实际上,他还很乐意撮合女方和别人成婚,另觅归宿……帕博对这样的女子会尊敬和膜拜,像对待女王一样,并不把她当作自己玩弄后抛弃的女人。帕博的山寨俨然一个小王国,他就是“新王国”的主人,上百个工人随时听他差遣;离开山寨,他就是一个绅士、**、猎手和富人。男人如果是**之徒,不管是缅甸人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