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爱尔莎

作者简介

　　作者：乔伊·亚当森（Joy Adamson，1910-1980），奥地利人，博物学家、艺术家、作家，曾被授予“奥地利科学与艺术十字勋章”。 　　译者：谭旭东，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儿童文学领域著名学者，曾翻译英语儿童文学著作多部。谢毓洁，北方工业大学讲师，博士，青年翻译家，曾翻译英语儿童文学著作八十多部。

内容简介

第三章爱尔莎来到印度洋 爱尔莎一岁了。她开始换牙了。她允许我帮她拔掉一颗乳牙。拔牙的时候，她昂起脑袋，一动不动，.配合我的动作。她总是用臼齿撕扯生肉，而不是用门牙。因为她的舌头.粗糙，上面布满细小的钩状肉刺，可以把肉从骨头上刮下来。她的唾液很多，也很咸。 帕蒂的年纪越来越大，我尽可能地让她保持安静。 假期到了。我们打算去海边度假。那儿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海滩，靠近巴郡小渔村，离索马里边境不远。.近的白人聚集地是南边一个叫拉穆的地方，离此地约有九十英里。这个地方.适合爱尔莎。我们可以在海岸边露营，远离人群，周围是一望无垠的干净沙地，身后还有一丛灌木，可以遮荫避暑。 两位朋友和我们结伴而行。一位是年轻的地方官唐；另一位是我们的客人，来自澳大利亚的作家赫伯特。 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旅行。路况比较差，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才到达目的地。通常我带着爱尔莎，驾驶一辆卡车，在前方开路。乔治和其他两位带着帕蒂，驾驶两辆路虎，紧随其后。我们经过的地区干旱，遍地沙尘，酷暑难当。 一天，路上遍布骆驼的足迹，密密麻麻的像张网。日暮时分，我迷路了，卡车也没油了。我以为乔治能很快赶来，就在原地等待。然而等了好几个小时，我才看见路虎车的灯光。乔治随后告诉我，他们在几英里之外的地方搭好了帐篷，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因为帕蒂中暑了，病情还在恶化。 他给帕蒂喂了几口白兰地，好增强她的体力，然而希望渺茫。我感觉返回营地的道路如此漫长，长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等我返回营地时，帕蒂已经昏迷不醒了。她的心脏跳得很快，恐怕撑不了多久。渐渐地，她恢复了一点意识，能认出我了，还虚弱地磨牙。这是她往日里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是她传递给我的.后一个信息。她慢慢安静下来，心跳越来越慢，后来几乎没有了。突然，她小小的身体一阵抽搐，身子挺直，.后瘫软如泥。 帕蒂死了。 我紧紧搂住她。过了很久，她温暖的身体才变凉。 往日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过去的七年半，她就是我们的家庭成员，给我们带来无尽的欢乐。多少次狩猎监督之旅时，她陪伴在我的身边。她和我一起去鲁道夫湖，虽然那里的炎热令她万般不适；她和我一同去海岸，在逼仄狭窄的独桅帆船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们去肯尼亚山，她爱上了那儿的荒野；从苏古塔山谷到义罗山，她和我一同坐在骡背上，穿过崎岖不平的道路；我们的足迹遍布肯尼亚的山山水水。在每一个露营地，当我给非洲部落绘图时，她与我形影不离。有时连续数月，她都是我.的朋友。 她是那么宽容大度，从不和丛猴、松鼠、猫鼬们锱铢必较，而那些小东西总是不请自到，悄无声息地溜进我们的屋子。还有，她是那么热爱狮子。进餐时，她总是坐在我的餐碟旁边，从我的手里吃一点东西，吃相那么温文尔雅。 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用一块布裹住她的身体，用马具和皮带系牢，带着她来到远离营地的地方。我挖了一块墓地，将她安葬。夜晚很炎热，月光宁静如水，倾泻在苍莽广阔的平原。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平静又祥和。 第二天早晨，我们驱车离开营地。糟糕的路况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幸事。 接近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海滩。渔夫们跑来欢迎我们，还告知我们附近出现了一头狮子。这个家伙给他们惹了很多麻烦。几乎每天晚上，狮子都偷袭他们的羊群。渔夫们希望乔治杀死这头狮子。 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搭好帐篷，就在露天里摆下几张床铺。我是四个欧洲人和六个非洲人当中.的女性。所以我自己的那张床，位置离他们远一点儿。爱尔莎安全地待在我的卡车里，离我很近。不一会儿，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熟睡了。就在这时，我听见拖拽东西的声响，赶紧拧开手电筒。就在那儿，离我的床铺几码之外，出现了一头狮子，嘴里叼着我们下午射杀的一头羚羊的皮。 刹那间，我怀疑这头狮子是爱尔莎，然而我一扭头，发现她依然躺在卡车的后面。我再次凝望这头狮子，狮子依然死死盯着我，并发出低沉的吼声。 我朝着乔治的方向，慢慢挪动身体，愚蠢地背对狮子。我们之间只有几步之遥，我感觉他跟过来了，于是猛地一转身，将手电筒对准狮子的脸庞。此时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八码左右。我后退几步，退向行军床，男人们鼾声如雷，只有乔治醒来了。我告诉他一头狮子跟在我后面，他的回答是：“胡说八道，可能是鬣狗或者猎豹。”虽然这么说，乔治还是端起沉重的步，走向我示意的地方。果不其然，他看见两只眼睛，听见狮子的怒吼。他毫不怀疑，这就是渔夫们口中的那头惹是生非的狮子。于是，他走到三十码之外的汽车前面，把一块肉挂在树上，打算一夜不睡，守株待“狮”。 过了一会儿，我们听见车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那儿是我们烧晚餐的地方。 乔治悄悄地绕过去，放平步，拧开手电筒；只见狮子坐在一堆锅碗瓢盆的中间，正在享用我们的残羹冷炙。他扣动扳机，只听得“咔哒”一声响，他再扣动扳机，结果还是一样。天哪，他忘记给步装子 弹了！狮子站起身，优哉游哉地走了。乔治难为情地装好子 弹，返回自己的岗位。 过了很久，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肉块，于是打开车灯。雪亮的灯光下，狮子历历可见。乔治一正中狮子的心脏。 这是一头年轻的雄狮，没有鬃毛，典型的海滨地区的狮子。 破晓之后，我们研究了这头狮子的足迹。我们发现，他先是抓住羚羊皮，拉扯到离我的床铺二十码的地方，在那儿享受自己的美餐；饱食一顿之后，他绕着营地游荡了一圈，胜似闲庭信步。所有这一切发生之时，爱尔莎一直是饶有兴趣的旁观者，然而自始至终，她一声不吭。 太阳升起之后，我们冲到海岸，让爱尔莎见识印度洋的广袤无边。潮水缓缓后退。初次看见浪花飞溅，听见涛声澎湃，爱尔莎显得惶惶不安。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嗅嗅海水，咬一口泡沫。.后，她把脑袋探进水里。.口咸涩的海水令她皱起了鼻子，做出恶心的鬼脸。然而，当她看见旁人一窝蜂似的跳进海水，享受海水浴的快乐时，她决定信任我们，加入我们快乐的行列。眨眼之间，她就为大海而疯狂了。雨水汇成的小水洼，浅浅的小池塘，这些都能让她兴奋不已，何况是一望无边的海洋？对她而言，茫茫大海就是真正的天堂。她游得轻松自如，游到很深的海域；她把我们摁到水下，用尾巴溅起水花，我们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呛得满口的咸涩海水，而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我们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所以，当其他人去钓鱼的时候，我总是留下来，否则她就一直跟在小船后面，游得兴高采烈。 偶尔，我也难以抗拒深海潜水的乐趣。水下的世界犹如童话世界般绚丽神奇，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姿态。我安排其他人陪伴爱尔莎，而他们通常在靠近露营地的红树林旁休息，那儿有蔽日的树阴。路过的渔夫们渐渐得知爱尔莎的存在，他们宁可绕一个大圈子，拉起他们的缠腰布，涉水而过。他们要是知道爱尔莎可以水陆通行，估计会吓得半死。 她喜欢沿着海岸漫步，追逐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的椰子。浪花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淹没，而她对此乐此不疲。有时，我们给椰子拴上一根绳，就像玩溜溜球一样，在头上挥舞转圈，当椰子飞过来的时候，她会跳得高高的。很快，她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游戏，在沙地上挖坑。因为坑挖得越深，里面就会越潮湿，越清凉，打起滚儿来也越快活。她经常拉扯长长的海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活像一个古老的海妖。不过，给她带来莫大乐趣的，非螃蟹莫属。夕阳西下的时候，沙滩上生机勃勃，很多粉红色的小生物从洞穴爬出来，在沙滩上横行而过，爬向大海。过一会儿，一个浪头打过来，将它们冲回沙滩。小家伙们毫不气馁，继续横着爬行，然而又被浪头冲回来，直到它们的耐心得到了回报——及时扯住了几片美味的海藻，并在下一个浪头冲走海藻之前，把海藻拉进洞里。这些小家伙们忙得热火朝天，而爱尔莎净给它们添乱；她攻击完一只，又攻击另一只，鼻子老是被钳住，然而她很执着，锲而不舍地攻击，结果鼻子再一次被钳住。螃蟹的英勇无畏值得大书特书，因为在爱尔莎所有的对手当中，包括大象、非洲水牛和犀牛，它们是.能坚守阵地的。它们横在洞口前方，竖起一只粉红色的爪子，无论爱尔莎如何声东击西，想要出奇制胜，它们的反应都是比她快一拍，她柔软的鼻子再次被对手钳住。 爱尔莎的口粮成了一大难题，因为当地的渔民很快就把爱尔莎当成了摇钱树，他们漫天要价，山羊的价格也一路飙升。其实有一段时间，她着实让村民们大发横财。他们从未如此“富可敌国”。贪得无厌没啥好处，爱尔莎也报复了他们。此地的牧民们自由放牧，从不看守羊群，山羊整日在灌木丛里游荡。猎豹和狮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捉住这些猎物。一天傍晚，我们去海滩游玩了，山羊也早早入睡了，就在这时，爱尔莎突然冲进灌木丛，接着是一声哀嚎，随后一切归于宁静。显然，有一头山羊落单了。爱尔莎一定是闻到了山羊的气味，凶猛地扑向山羊，用全身的重量压住猎物。之前从来没有过猎杀经验的爱尔莎，浑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当我们赶到时，她明确地请求我们的帮助。爱尔莎把山羊压在身下，乔治就立刻开了。没有主人抱怨丢失了山羊，人们深信不疑，掉队的山羊被野生的狮子杀死了，这种事当地人见惯不怪。我们对这一次意外缄口不言。假如我们不这么做，那么每一天营地的南边或北边，羊群走过之后，都有一只山羊呜呼哀哉，成了爱尔莎的口中餐，然后主人会找上门来，向我们索要补偿。我们也克服了良心的不安。一来嘛，乔治帮他们除掉了偷袭羊群的那一头狮子，这乃是羊群的头号杀手；再说，他们以前太贪婪了，为了给爱尔莎填饱肚子，哪怕从他们手里买回一丁点儿劣质羊肉，我们就得多付几倍的价钱。想到这些，我们就问心无愧了。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乔治染上了疟疾。他急于享受钓鱼的快乐，自己服用了抗疟药阿的平，还没等药物发生疗效，他就去深海潜水，结果病情恶化了。 一天傍晚，我和爱尔莎沿着海滩走回家。走近露营地的时候，我听到令人胆寒的哀嚎声和尖叫声。把爱尔莎安全地送进卡车之后，我飞快地冲进帐篷。我发现乔治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他声嘶力竭地嚎叫，呼喊我的名字，咒骂爱尔莎，还叫嚷着用左轮手结果自己的性命。尽管他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不过还能认出我。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说什么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能无牵无挂地死去。此时我心急如焚，站在一旁的小伙子们吓得魂不守舍；我们的朋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以防乔治暴力伤人时，能用棍子控制他。 他们悄悄告诉我，乔治的病情来势汹汹，一开始疯狂地比划手势，后来喊叫我的名字，还要自己的左轮手，嚷着要自 杀。庆幸的是，他瘫倒没多久，我就赶回来了。当务之急是，我们得把乔治抬到床上，让他平静下来。我们搬动他的身体时，只感觉他浑身冰凉。他悬吊在我们的胳膊里，没有一丝力气。虽然我几乎被恐惧击垮了，内心沉痛难忍，但还是竭力控制自己，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话。我娓娓而谈：今天我们去海滩漫步了；晚餐我们打算烧鱼；我在沙滩上瞧见一只贝壳；我还拿他刚才的胡言乱语逗趣取乐。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拿不准他是否会离我而去。他就像一个孩子，在我柔声细语的安慰中，慢慢平静下来。然而他的鬓角发灰，鼻孔塌陷，双眸紧闭。他喃喃自语，说有一股寒气从腿部爬向心脏，说他的胳膊冷得没有知觉，还说等两股寒气在他的心脏汇合时，他就会一命呜呼。突然，他猛地抓住我的手，仿佛在巨大的惊恐之下，要抓住.后一丝生的希望。我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滴了一点儿白兰地，随后温柔地安抚他，告诉他即将到来的赏心悦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告诉他，我在伊西奥洛就给他买好了生日蛋糕，一路带到这里，我说我们今晚就可以分享蛋糕，只要他病情好转，能坐起身子。 夜阑人静之时，他终于疲惫不堪地睡去；在此期间，他的病情复发了数次，他的脑子惊惶过度，嘴里发出无意义的词语。第二天早晨，我派人去拉姆找医生。这位能干的印第安人对乔治的病情别无良策，只能开几片安眠药，安慰乔治一定会好起来的，前提是他不再去潜泳。 等乔治.恢复之后，我们返回了伊西奥洛。 　　这是一本适合全人类阅读的书，它教给你与自然相处的智慧，告诉你世间万灵与人类之间的美好秘密。 　　这绝不仅仅是一本只给青少年阅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