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百态：清代刑科题本里的“打工人”

作者简介

常建华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社会史学会会长。研究方向为中国社会史、明清史。 ？ 近期著述： 《史学鸿泥》 《中国古代岁时节日》 《中国古代女性婚姻家庭》 《中国宗族通史？明代卷》 《清朝大历史》 《清前期国家治理与民生政策》 《日常生活的历史学》 《观念、史料与视野》 《社会生活的历史学》 《新时期中国社会史学》 …… 主编《中国乡村社会史名篇精读》《中国城市社会史名篇精读》《中国日常生活史读本》《中国社会史经典精读》《清嘉庆朝刑科题本社会史料分省辑刊》等；合编《中国历史上的日常生活与地方社会》等；发表论文、综述、书评、随笔等四百余篇。

内容简介

如何书写普通人的历史 “人的历史”，这个题目很大，我们研究历史，就 是对过去人的活动留下来的记载加以探讨。我们中国有 悠久、 深厚的历史学传统，这个传统最重要的标志就 是太史公司马迁创作的《史记》，《史记》开创的纪传 体通史代表着中国史学的成就，纪传体通史不乏对人的 记载。“本纪”是记皇帝，“列传”是记人物，还有“ 世家”，“书”是记制度，“表”是年代的一个序列。 纪传体的最大一个长处就是皇帝、贵族、大臣、官员这 些人主要的活动可以反映出来，这是中国传统史值得骄 傲的地方，归功于太史公发凡起例的创造。 问题是到了近代以后，人的历史观念变了，纪传体 正史虽然优秀，但是近代史学觉得应该把史学的记载瞄 准普通的大众，最典型的就是梁启超《新史学》里表达 的思想。梁任公认为传统史学只是帝王的二十四姓家谱 ，历史学要研究国民，研究社会。如果按这个标准来看 ，显然传统史学有它严重的局限性，它和现代史学观念 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接受的现代史学观念，教科书都 要反映所谓全体国民的历史。现代史学的记述方式也变 了，它是章节体，它会强调论述，讲事情的发展大势， 分门别类论述政治、经济、军事、民族、社会、文化等 。从明大势的角度看，章节体有好处，可是记载人的活 动比较少。即使是像史学非常先进的法国年鉴学派，他 们提倡要研究的人也是指复数的人、人的群体，观察、 研究人的各个层面，如经济层面、社会层面等，实际上 经过抽象之后，具体的人看不见了，个性的东西看不到 了，因此大家就要反思这种史学。 特别是我们改革开放以前，章节体的通史绝大多数 是讲政治、讲经济、讲社会，讲人的部分比较少。所以 社会史就兴起了，社会史说要讲人、讲群体。新时期社 会史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既讲社会结构，也瞄准了生活 ，是社会结构加上社会生活。然而我们的社会生活史几 乎是社会史的同义语，还是几大块，主要是政治、经济 ，当然也有一些狭义的社会部分，原来所想的把历史变 得有血有肉、生动起来，具体到人的活动，反而被抽象 掩盖掉了。因此，这些年来又出现了日常生活史，就是 要进一步紧扣人的活动，要以人的活动为中心展开历史 。如此，对社会史而言，特别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如何 把人的历史反映出来，如何在日常生活当中体现人的历 史。 原来的历史看不到普通大众的原因，是大众的日常 生活太平常而不被保留下来，资料比较少。我们看欧洲 的历史时，会觉得较多地反映日常生活、反映村落、反 映古代生活，如法国学者埃马纽埃尔·勒华拉杜里 （Emmanuel Le Roy Ladurie）《蒙塔尤：1294—1324 年奥克西坦尼的一个山村》（许明龙、马胜利译，商务 印书馆，2007 年版）之类的书就很好，他们用的是教 会档案，欧洲的家庭史、人口史等很多都是使用了教会 档案。不过清史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大量档案资 料保留下来，其中有很多的刑部关于人命案件的刑科题 《众生百态：清朝刑科题本里的“打工人”》写的是社会下层的日常生活史，这些“众生”有剃头匠、木匠、铁匠、篾匠、开豆腐店的小业主，挖煤的，茶农，演艺人以及流动打工者，作者写出这些“打工人”的社会关系，如东伙、主客（营销与主顾）、豆腐店和酒店搭配与茶铺形成社交公共场所，经济纠纷，家庭生活及其多样性，煤业与社会（政府态度、山地业主）及消费者关系，演艺人与民间社团、家族酬神祖活动。 作者认为普通人的社会关系，也是一种社会结构，是从日常生活来观察社会结构；从不断发生的凶杀悲剧，认知社会是美好与悲催事情的纠缠，深思人性受经济状况决定，取决于能否生存下去 ——冯尔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