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教育.学前-自主生活

作者简介

董旭花　山东女子学院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阎　莉　山东省商务厅幼儿园园长，正高级教师，山东省职业道德模范、山东省百佳园长。 张海豫　山东省潍坊市奎文区学前教育研究院副院长，正高级教师，山东省特级教师、齐鲁名师、山东省教学能手。 韩冰川　山东省淄博市汇英幼儿园正高级教师，2023年全国教书育人楷模、第十四届宋庆龄幼儿教育奖获得者、山东省特级教师。

内容简介

二、建立让幼儿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 陶行知早在20世纪就提出了“六大解放”思想，他强调“时间的解放是顶急需的解放”，也就是说时间的解放是前提和基础，没有时间的解放，前面的其他“解放”都无从谈起。只有解放了孩子们的时间，他们才有可能享受自由闲暇的幸福生活。 反观当下，对于时间的解放，我们还做得非常不够。孩子们的时间被精细地分割，被成人认为的各种重要事情填满。他们无权规划自己的时间，也无权掌控自己的生活。许多孩子的生活中没有闲暇、没有自由、没有自主，他们每天都被不断地催促和驱赶着，紧张、焦虑的心情充斥着他们的生活，他们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可以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因而也不能有尊严地享受童年的生活。因此，重视幼儿时间的解放，基于幼儿主体性发展的需要安排作息，建立让幼儿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什么是自由呼吸的节律 所谓节律，就是节奏与规律。这里所讲的节律是指幼儿在园生活的节奏和规律，也就是幼儿在园一日生活中已经形成规律的时间安排与作息安排。每个幼儿园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律，但由于园长和教师的儿童观、教育观以及对生活节律的价值理解的不同，各个幼儿园的生活节律呈现出非常大的差异。 自由呼吸的节律是指能够充分尊重幼儿的感受，让幼儿拥有大段的自由时间，支持幼儿自在、从容地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需求去生活、游戏和学习的作息安排。华德福教育强调幼儿生活节律的“呼”与“吸”，它把一日生活中那些学习性的、输入性的、集体行动类的活动看作“吸”的过程，把那些自由的、游戏性的、娱乐性的、输出性的活动看作“呼”的过程。呼吸就是节奏，小的节奏聚合起来组成大的节律。中国传统文化认为有“呼”有“吸”才是健康的，才是平衡的。因此，能够自由呼吸的节律既尊重幼儿的兴趣与需求，让幼儿能够有权利、有机会按照自己的节奏“呼”与“吸”，形成让幼儿感到舒服与愉悦的生活节奏与规律，又关注一日活动中整体输入与输出的平衡、动与静的平衡、紧张与放松的平衡、室内与室外的平衡、教师主导活动与幼儿自主活动的平衡。 能够自由呼吸的节律一定不是自上而下统一制定的、碎片化的、死板的，而是灵活的、大段的、师幼都有权利自主调整的。 实践链接：你如何理解时间的解放？在幼儿园里，可以自由呼吸的节律应该是怎样的？请分析自己幼儿园和班级的作息安排是否能够支持幼儿从容自在地生活。如果有问题，请尝试调整一下。 （二）生活节律与自主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节律才能支持幼儿的自主生活？《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指出：“科学、合理地安排和组织一日生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集体行动和过渡环节。”“时间安排应有相对的稳定性与灵活性，既有利于形成秩序，又能满足幼儿的合理需要。”《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的第20个考查要点指出：“一日活动安排相对稳定合理，并能根据幼儿的年龄特点、个体差异和活动需要做出灵活调整，避免活动安排频繁转换、幼儿消极等待。”由此可见，在幼儿的一日生活安排方面，相对的稳定性和灵活性是非常重要的，也只有具备这两个特点的生活节律才可以让幼儿自由呼吸，才能够支持幼儿的自主生活。 1.稳定 这里的稳定是指幼儿的一日生活安排在基本环节上要保持相对的稳定性，也就是说要有一个基本的生活节律。比如，每天什么时间入园、吃饭、游戏、午睡、离园等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安排，因为幼儿需要知道一天中的基本流程与活动安排，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做什么，这样他们就可以对自己一天的生活有预期、有掌控感和胜任感，从而产生安全感。这样的安排有利于幼儿生活节律的形成，也能够帮助幼儿自主规划和安排自己的一日生活。 2.灵活 稳定不代表幼儿的作息安排必须是死板的、不可改变的。“毋庸置疑，严格的时间表会设置障碍，把儿童囚禁在固定的时间里思考和行动。”英国颇具影响力的早期教育专家格雷格·博特尔（Greg Bottrill）在《现在，我可以去玩了吗？——儿童、游戏与早期教育》一书中，强调了死板教条的作息时间表带给幼儿的伤害，他讲道：“当我们这样做时，我们就剥夺了儿童的自由，限制了他们的兴奋、语言、参与、快乐和机会，用时间表‘杀死了’儿童。”他说：“究其本质，时间表忽视了儿童的热情、梦想和渴望，带来了一个‘你必须’的世界而不是‘你可以’的世界。” 我们可以在相对稳定的基础上根据幼儿的兴趣与实际需求及时地调整作息安排。保持灵活和弹性才是形成可以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的关键，这样的安排有助于幼儿主动地掌控自己的时间，而不是被时间控制和裹挟。一个“你可以”的世界比一个“你必须”的世界更有松弛感和安全感，灵活的、有弹性的作息安排更有利于幼儿自主意识的发展，也能够更有效地支持和推动幼儿自主生活能力的提升。 案例　那就读完再睡吧 在花草园，午餐后是孩子们的一段自主活动时间，他们可以阅读自己喜欢的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今天中午，我们班的诺诺到了睡觉的时间还在看书，我叫了他三遍，他都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特别羡慕他，因为我觉得能够这样全身心地沉浸在一本书里是多么难得又多么美好的感觉啊！在今天这个碎片化的时代，恐怕只有孩子才能做到吧！于是，今天中午我就破例让他一直读书，读完再去睡觉。当他心满意足地合上书的时候，我问他：“你有什么样的感觉？”他说：“我太高兴了，太痛快了！可以一直把这本书看完！” 我觉得，这种在作息时间上的灵活和弹性安排在孩子们的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也只有这样，孩子们的这份美好阅读体验才不会被破坏掉。跟孩子在一起生活，也让我从他们那里学到如何沉浸在当下，把心安顿下来。 ——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张蕾 实践链接：亲爱的老师，读完上面这个案例，你有怎样的感觉？你认为，什么样的老师才会允许孩子一直把书读完再去睡觉呢？如果是你，面对那个被你喊了三遍都没反应的孩子，你会是什么感觉？你是否也会羡慕那个孩子沉浸于阅读的状态？你在和孩子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是更紧绷些还是更松弛些？你喜欢怎样的状态？你觉得自己可以从哪些方面做出努力？ 请分析你所在幼儿园的一日生活作息安排中哪些环节是可以相对稳定的。与同班教师一起回顾在组织幼儿一日生活时是否有时间上的灵活性和弹性，并尝试给自己和孩子一些时间上的解放。 （三）怎样建立可以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 “钟表的发明和运用使得时间和事件脱离了关系，时间成了一种机器的隐喻，反过来对我们的生活形成严格的控制。时间切分的单位越小，控制的精度就越高，对人的行动的控制就越严密。”的确，碎片化的、必须严格执行的作息时间表无疑会加剧我们的紧张感，与我们建立“可以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的初衷背道而驰，它会让我们与幼儿都处在一种时间的困境之中。我们需要建立一种大时间观，重新审视作息时间表对幼儿自主生活的影响。 其实，一线的幼儿教师大都不喜欢那种碎片化的、统一由园领导严格控制的时间安排，因为在这样的安排下教师没有自主的机会，内心总被那个时间表控制着，紧张、焦虑成为他们的一种典型生命状态，而在这样的状态下，教师不太可能给予幼儿自由和自主，也很难用心地观察、分析幼儿，也就不可能给予幼儿真正需要的支持。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状态下，教师很难体验到职业幸福感，幼儿也无法自在从容地生活和学习。 幼儿园如何建立让教师和幼儿都能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呢？ 1.从碎片化时间到大块的时间段 碎片化的作息安排在当前的幼儿园里还是普遍存在的，比如，有的幼儿园一天有将近20个环节，喝水、洗手、如厕都是独立的环节，有时候5分钟或10分钟就要进行一次环节的转换。在这种碎片化的时间安排下，教师因为害怕耽误接下来的环节就会不断地催促孩子，赶时间、赶环节就成为教师的日常处境，教师和幼儿也因此都处在一种紧张、焦虑与匆忙的状态。在这样的时间安排下，幼儿的活动基本以集体行动为主，幼儿没有自由自主的机会，也无法获得安全感。由此可见，碎片化的时间安排对幼儿的自主生活、自主游戏和自主学习都是非常大的干扰，导致幼儿没有充分的时间沉浸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中，更不可能有机会思考和安排自己的生活，也就无法生长出自主的意识和能力。 要改变这种碎片化的时间安排，我们首先需要为幼儿的户外活动、自主游戏和自主学习留出足够的大段时间（至少在1小时以上），其次需要将幼儿园的各个生活环节进行整合，比如，将早上的入园、晨练、进餐、盥洗、整理等多个环节合并为一个晨间活动，时间从几分钟、十几分钟的碎片化状态整合为一个大块的时间，而包含在其中的每项活动早一点或晚一点开展无须苛求。同时，将喝水、如厕等非必要的整齐划一的集体行动取消，改为由幼儿按照自身的需要自主进行。再比如，将自主学习活动时间与水果时间合并，将集体吃水果改为幼儿在这段时间内自主安排，只要将水果吃完即可。当我们将多个碎片化环节整合为一个拥有大块时间的环节时，我们就会为教师和幼儿“松绑”（见表5.1）；当教师和幼儿都不再被时间表束缚时，他们的内心就不再急躁和焦虑，就有了自由呼吸的可能。 2.从全园统一安排到班级灵活把握 越是低龄的幼儿越不应该过整齐划一的生活，越不应该生活在刻板的时间表里。幼儿园可以尝试取消统一的作息时间安排表，在保证基本环节的基础上，由各班教师根据自己班级幼儿的兴趣、需求、课程开展情况以及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自主安排本班的作息时间，每个班级的安排可以有所不同。比如，在山东省淄博市汇英幼儿园，有的班级吃过早餐后会直接到户外活动，整个上午的学习和游戏都在户外进行，有的班级则将户外活动放到下午进行；有的班级会在幼儿午餐前安排集体活动，有的班级则在幼儿午睡起床后进行。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每个班的教师和幼儿都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这样的改变带给教师的感受是“太好了，终于体验到慢生活的感觉，找到了和孩子一起过日子的幸福感”。 要培养自主的孩子首先要有自主的教师，因此我们需要尊重教师的职业生活，相信教师的自主能力。其实，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一直被别人安排和指挥，真正有质量、有幸福感的生活一定是有掌控感、有创造性的。每一位有责任感的教师对于自己和孩子们每天的生活都会有想法、有期许，当把这个权利交给他们的时候，当作息安排表由全园统一制定变为班级灵活把握的时候，教师就会对自己的工作有更多的思考、热情和责任感。 当然，给予班级教师时间安排的自主权并不意味着管理者就撒手不管了。灵活也需要把握底线，时间自主的前提是要把握一日作息安排的大原则，比如，每天既要保证户外体育活动、自主游戏、自主学习等活动的最低时长要求，也要关注季节、气温的变化，还要尽可能保持动与静、教师主导活动与幼儿自主活动的平衡。比如，虽然幼儿喜欢玩沙游戏，但在寒冷的冬天不能让幼儿一直蹲在沙池里玩耍。同时，管理者需要在前期通过跟班观察、教研等方式为教师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引导，帮助每个班级形成科学的生活节律。 3.从教师决定到幼儿自主 有掌控感的不被驱赶的生活是美好的，当教师体会到时间自主带来的内在愉悦时，他们就会愿意把这种感觉带给幼儿。在一日生活中，教师应该更多地思考如何让幼儿对自己的时间有掌控感，怎样让幼儿的生活从教师决定变为由幼儿自主安排。 很多教师对幼儿园一日生活中的过渡环节感到苦恼儿不愿意听指挥，并且经常出现消极等待的现象。其实，当我们让幼儿明确地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可以做什么，并把自主安排时间的权利交给幼儿时，我们就会发现，生活环节的转换变得自然顺畅了，一日生活也如流水一般地自在从容。 案例　午睡前的自主时光 在一日生活过渡环节的组织中，我们发现取消整齐划一的集体行动，让孩子们自主安排可以做的事情后，这些生活环节的转换过程不再像以往那样需要教师喋喋不休地指挥，变得从容流畅了。 比如，午睡前的这段时间，我们会与幼儿讨论需要做好哪些入睡前的准备工作以及还可以做些什么，然后就完全交由幼儿自主安排。他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照料自己养的小动物和植物，可以做观察记录，可以跟好朋友聊天，可以看书，可以跟同伴分享自己“宝贝瓶”里的宝贝，可以把小床铺好，可以做值日照顾环境，可以上厕所……只要在上床前做好入睡的准备工作就行，至于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完全让幼儿自主安排。就这样，午睡前的时间就成了孩子们一段自在从容的幸福时光。 ——山东省淄博市汇英幼儿园?邢宁、袁珂 当然，教师也需要关注和提高幼儿生活自理的能力，培养幼儿的时间观念，让幼儿明白提高效率、不拖拉，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总之，时间的解放会带来师幼心灵的解放、生命的舒展，建立让幼儿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是幼儿能够自主生活的重要保障。我们希望更多的管理者能够关注作息时间的变革，用时间的解放推动幼儿的头脑、双手、眼睛、嘴巴的解放，把教师和幼儿从一张张被精细分割的、标准化的作息时间表中解放出来，一起感受自由呼吸、自由思考、自主生活的幸福与美好。 实践链接：亲爱的老师，你在工作中体验过慢下来的感觉吗？你觉得幼儿园的作息安排对你和幼儿的生活感受影响大吗？如果幼儿园把幼儿一日作息安排的权利交给班级，你将怎样安排属于你和孩子们的一日生活？ 《午睡前的自主时光》案例带给你怎样的感受？幼儿园的一日生活中还有哪些环节让你感觉不好组织？这里面是否有教师的高控？请试着放手，取消那些不必要的集体行动，把自主活动的机会交给幼儿，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1.360多张全彩照片、27个视频和70多个生动案例，将具有深度和广度的理论阐述与鲜活的幼儿教育实践现场完美地结合。 2.从杜威、蒙台梭利、斯坦纳到陶行知、陈鹤琴、张雪门，汲取国内外优秀教育家的生活教育思想，厘清生活与教育的关系，破解当下的教育困境。 3.从“花草园”的“生活化课程”、正则幼儿园的“游戏部落”到汇英幼儿园的“创建一间幸福教室”，呈现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自主生活教育路径。 4.链接幼儿教师的实践工作，通过建立让幼儿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助推幼儿在一日生活环节的寻常时刻自主成长。 5.聚焦幼儿教师关注的热点问题，在劳动教育和安全教育中培养幼儿的自理和自护能力，在与大自然和大社会的联结中体验更丰富的生活。 6.围绕富有童趣和审美韵味的生活，用节庆活动和艺术活动点亮幼儿生活中每一个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