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与耶路撒冷/六合丛书

罗马与耶路撒冷/六合丛书
作者: 宋立宏|总主编:吕大年//高峰枫
出版社: 浙江大学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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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308150590

作者简介

宋立宏,南京市人,毕业于南京大学历史学系,获博士学位。现为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系、犹太和以色列研究所教授,主要从事犹太文明、古代地中海世界方面的研究。编有《从西奈到中国》,译有《污名》等书。

内容简介

当然,置身山外未必一定看得真切。《书藏》作 者只是一个信而好古之人,他并不相信有关希腊神话 的口头传说,而是完全依赖古老、保守的文献。这使 他的作品包含了许多与史诗和抒情诗中所述神话有出 入的成分,它们被认为属于古典甚或更早的古风 (archaic)时代。从文体上看,此书叙事平易,不 加藻饰,“是希腊神话及英雄传说的一种梗概”,故 不及《奥古斯都史》或新发现的《光明之城》(有意 思的是,此书之真伪尚未尘埃落定,已有“去伪存真 ”的主张了)有诸多可兹发挥之处。善于索隐的人恐 怕要失望,但他们知难而上的精神和探索真理的欲望 ,说不定反而会愈发高涨。 从身后名的角度揣度伪书的作伪动机比较常见, 也有人情味。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身后名更徒有虚名的 东西了。曲园老人晚年不能忘情于他的“所著书”, 还一再以此叮咛后人,就一度让年幼的俞平伯困惑不 解,随着年岁增长,他才渐渐明白身后名还是“有点 儿实在的”,因为“我们日常所遭逢的一切,远不如 期待中的那般切实耳”。可见身后名之于平淡人生, 未尝不是一种慰藉和寄托,毕竟“年寿有时而尽,荣 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作伪者把自己著作伪托在名家名下,以期垂传后世的 心情不难理解,《书藏》作者迈上这条通往流芳百世 的终南捷径,亦有可能。不过身后名说到底是自己的 名,心甘情愿将自己文章拱手让人者,必淡泊旷达之 士。但在希腊化时代以降的古代世界,这种人,若非 为时间之沙湮没,实在是很少的,而汲汲于名利乃至 投机取巧者倒可拈出不少。 公元前3世纪的希腊诗人尤佛里安(Euphorion) 在风格技法上摹仿希腊化时代传诵一时的诗人卡利马 库斯(Callimachus),以及最早把爱情作为史诗主 题的罗得岛的阿波罗尼乌斯(Apollonius Rhodius ),但这种摹仿的频繁和有意识,已到了被论家评为 无耻的地步。有意思的是,作为卡利马库斯的学生, 阿波罗尼乌斯曾整段整段把老师的作品用自己的风格 移植过来,占为己有,而被乃师指责为剽窃。风格精 致的罗马戏剧家泰伦斯苛责其粗俗的前辈普劳图斯粗 心大意,在改编希腊剧本时竟然漏掉了整整一幕!他 没有用“剽窃”一词,因为他夸耀自己比普劳图斯还 要忠实于希腊底本。在泰伦斯看来,希腊戏剧家已把 话说尽了,自己的戏剧能介于创作和翻译之间就算不 错了。不过,当有人批评他在剧本中又加进大量其他 剧本的内容,从而“糟蹋”(contaminatio)了希腊 底本时,他据理反驳,这个“理”竟是普劳图斯也这 么干!这种拼拼凑凑为古典作家广泛采纳,正如墨丘 利同为小偷和诗人的保护神所暗示的那样。其流风所 及,连巴勒斯坦的犹太史家约瑟夫斯(Josephus)亦 不能免俗。约瑟夫斯在定居罗马后开始潜心著述,后 人发现他在东抄西抄时,经常不加分辨地使用内容彼 此矛盾的材料,致使同一作品前后不通,甚至还使不 同作品在叙述同一事件时互有出入。《书藏》中的不 一致问题也出在作者像约瑟夫斯那样缺乏批判精神。 学者们通过比较《书藏》与所引原典的残篇,发现作 者对原典的迷信到了亦步亦趋的程度,他既没有依据 新学说而把原材料重新排比一遍,又没有技痒而对原 文踵事增华一番。他太敬畏他所依据的那些权威了。 套用一句学界现在讨论热烈的话,这算不算剽窃呢? “剽窃”(plagiarism)一词在希腊文中意为拐 弯抹角、躲躲闪闪,卡利马库斯就是在此意义上批评 其学生的。它的“隐蔽性”和拉丁文中的“抢劫、绑 架”之意(这解释了泰伦斯避免使用该词的原因)有 微妙的区别。正因为这种“隐蔽性”,“剽窃”和“ 借用”之间的界限不易识别。但这条界限在弥尔顿和 黄庭坚的慧眼里清晰可辨:前者振振有词,说“文人 间的借用,如借用者不能运用得更好,即为剽窃”; 后者在讲究“无一字无来处”的同时,又强调“夺胎 换骨、点铁成金”。借此衡量,李维比上述那些古典 作家狡黠许多。他具有多方面的才能,其叙事之精湛 、辞章之典雅,有口皆碑。他在方法上也远比许多古 典作家高明。他不仅在著作中标明自己的材料来源, 还经常讨论这些材料的合理性,给人留下言必有据、 头头是道的印象;遇到不同材料不尽一致,甚至互相 矛盾时,他深谙中庸之道:“如果我们必须选择的话 ,这些极端之间的中间数目可能最接近真相”(第二 十六卷四十九章)。所以他的《罗马史》连贯流畅, 美轮美奂。直到文艺复兴时,博大精深者如但丁仍在 称赞“李维不会出错”。至于柯林武德看出他剪剪贴 贴的方法,那是上个世纪才有的事。相形之下,《书 藏》的作者虽然也不时标举所用材料的出处,然其文 笔之枯涩、行文之疏漏,断难当得上“更好”二字。 所以,不说他是现代意义上的剽窃,至少也是“低水 平的重复”。 人性的复杂怎么高估,都不过分。古代世界既然 有尤佛里安这类不耻之徒,也难保不会有一两位自知 平凡,虽有所作,终托而隐之人。《书藏》的作者可 能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一涉及作伪者的主观意图, 就难免杂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们不妨附会此说。我 的戏说只想为寂寞的《书藏》吼吼,权且充当失真的 扬声器。反正再怎么戏说,都无损此书的价值。这种 价值体现在现在,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有关希腊 神话的原始文献,从中“可以考见一般希腊人对于世 界及本族的起源与古史之信念”;体现在过去,是在 一个神话有着比成文法更广泛影响的社会中,它的编 撰向希腊人集中展示了希腊的传统,从而巩固了他们 之所以是希腊人的那种集体意识。由是观之,《书藏 》简直伪得可喜可贺了。 P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