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166--食色/中外作家同题互译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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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之上的天空 米莱娜·阿古斯 杨逸译 第一幕 我母亲总说让她幸福快乐其实非常容易，只要我结婚 就行。她所有女性朋友的女儿们，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 都已经结婚了，或者是订婚了，甚至好多都已经有孩子了 。她无法解释我到底有什么问题。也许错就错在她没有戴 的那枚戒指上吧。 父亲去世之后，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人，但他给我们 留下了一大笔财产。我们的这笔财产来得很干净，既没有 巧取豪夺也没有靠伤害别人而获得，然而我的情路坎坷表 明了主对我们并不满意，于是我母亲就不再去教堂也不再 做祷告了，因为她觉得受到了冒犯和羞辱。 我和母亲坐在餐桌旁，我们的用人贝尼尼亚太太为我 们服务。母亲开始细声细气地抱怨：她碰到了贝尼尼亚的 女儿和女婿，又碰到了她的另一个女儿带着小孩子。她们 比我多拥有了些什么呢？ 她们当然没有我的大长腿，没有我丰满坚挺的胸部， 没有我浓密卷曲的秀发，没有我碧绿色的眼睛，没有我成 绩优异的毕业证，而且，也没有我的钱。 尽管如此贝尼尼亚太太却比我们要开心，她的女儿们 全都有了归宿。我母亲总是觉得，贝尼尼亚认为我们的这 种不幸是公平的。这样我们和她就扯平了。我们有钱，她 有两个已经嫁人的女儿和一个在世的丈夫。她丈夫会在工 作结束之后来接她，然后他们手挽着手一起离开。 贝尼尼亚给我们带了照片来，照片里是她家刚出生的 宝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她走了以后，我母亲说：“贝 尼尼亚真是太坏了。她给我看她那幸福家庭的照片简直就 是在打我脸。” 还是那么细声细气的，母亲开始细数那些曾经单身， 但最后却没有娶我而是被另外的女人拐走的男人。 “你总是在外面晃悠，但就认识不了几个单身男人， ”她说，“你长点心吧。你就没真心想找一个丈夫，不然 你不会总是跟女人出去玩。有时候你们甚至是四五个女人 一起。其他女人我不操心，她们出去稍微散散心，回到家 之后就会发现她们的真实生活。但是你让我很焦虑，因为 你没有真实的生活。” 我沉默不语。我对认识其他男人不感兴趣，因为我爱 着我的那个男人。我没有真实的生活，因为我就喜欢我自 己的生活，我的虚假的生活。 他没有结婚，也没有订婚，但我们总是偷偷见面。我 们本可以一起晒太阳散步，手挽手走在人群中，结婚，生 子。 然而我们总是在他租住的公寓里约会，那不是他真正 的家。但那公寓里什么都有，家具，陶瓷餐具，桌布，床 上用品。他自己粉刷了墙壁和天花板，颜色各异，色调层 叠。卧室是蓝色和紫色，小客厅是绿色，厨房是红色和黄 色。 窗户后面那棵大树的树冠挡住了远景，每次我进门的 时候总会想起莱奥帕尔迪笔下的篱笆和僻静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