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颜色(火药帝国时代的祖母绿)

作者简介

克里斯·莱恩（Kris Lane） 杜兰大学历史系拉丁美洲殖民历史教授。著有《基多1599：转型中的城市和殖民地》（Quito 1599: City and Colony in Transition），《掠夺帝国：美洲海盗1500—1750》（Pillaging the Empire: Piracy in the Americas, 1500-1750）等。 译者简介： 朱慧颖 南开大学历史学博士，文博研究员，现供职于中国茶叶博物馆展陈学术部。已翻译出版《麻风：一种疾病的医疗社会史》《十九世纪中国的鼠疫》《茶在中国：一部宗教与文化史》《纳粹与书：追寻被掠夺的历史记忆》等。 刘珊珊 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在读，浙江大学城市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参与过多部著作的翻译工作。

内容简介

孔雀宝座继承人 星期四 [1607 年 12 月 2 日], 应阿萨夫 汗 (Asaf Khan) 之邀, 我携后宫女眷一起去他 的府邸过夜。 第二天, 他献上礼物, 请我 过 目。 他进献了价值 100 万卢比的宝石、 镶嵌 珠宝的器皿、 纺织 品、 大象和马匹。 我留 下了几颗红宝石和祖母绿、 珍珠、 布匹, 还 有几件中亚和中国的瓷器, 其余均送还给他。 [1] ———印度莫卧儿皇帝贾汗吉尔 印度次大陆自远古以来就是世界上最大的 宝石生产国和消费 国。 然而, 只是在早期近 代, 随着莫卧儿王朝的崛起, 珠宝财富 中才出 现了大量的祖母绿。 中世纪晚期埃及的资源耗 竭之前, 早 先婆罗门教和伊斯兰教的王子们用 的是低质的埃及宝石, 也许还 有缅甸或泰国的 绿色蓝宝石。 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祖母绿也时有 流 通, 但据我们所知并没有被积极开采。 随 着莫卧儿王朝的崛起, 王室对祖母绿的渴望与日 俱增, 16 世纪后期哥伦比亚祖母绿的到 来满 足了这一需求。 18 世纪晚期英国入侵内陆之前, 莫卧儿帝 国统治了南亚大部分地区。 帝国的起源一般追 溯到巴布尔 (约 1494—1530) 的崛起, 他是一 位精干的军事统帅, 手下有大批骑兵。 对欧洲 枪支的仿制 和进口加速了巴布尔的征服进程, 莫卧儿因此被马歇尔·霍奇森 视为火药帝国的 原型。 巴布尔是坚定的穆斯林和帖木儿的后裔, 但他从阿富汗攻入 印度的主要动机似乎是劫掠 而非信仰, 因为他最终征服的恒河平 原的大部 分地区原本就在穆斯林王子们的统治之下。 侵 略者的突 厥语以口语形式保留, 莫卧儿王朝的 官方语言是波斯语, 它是诗 人和圣贤的语言, 而阿拉伯语当然也要使用, 因为它是先知和神 圣的 《古兰经》 的语言。 莫卧儿王朝在巴布尔的孙子阿克巴 (意为 “大帝”, 1556— 1605 年在位) 统治时期开 始不断炫耀其财富。 阿克巴与奥斯曼土 耳其的 苏莱曼大帝、 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菲利普二 世和英国的 伊丽莎白一世处于同一时代, 他既 是一名征服者, 也是思想家。 阿克巴的周围是 信仰不同宗教、 具有不同文化传统的臣民和来 宾, 他力图减少他们之间的摩擦, 或许也想留 名青史, 于是创立了自 己的兼而有之的信仰。 阿克巴的宗教虽未得到发展, 但是他创立 宗教的胆识和冷静 而极富洞察力的智慧, 都令 来宾印象深刻。阿克巴在宫廷接待了 数不清的 欧洲人, 包括天主教牧师和新教外交官, 但是 当他们试 图打动他时, 他无动于衷。 阿克巴 的生活非常简朴, 他对枪支的 兴趣多于珠宝。 《阿克巴本纪》 (Akbarnama) 是那个时代的编 年史 之一, 尽管这本书的插图中有珠光宝气的 女性舞者和衣冠楚楚的 男子, 但对宝石的消费 鲜有提及。[2] 莫卧儿王朝在贾汗吉尔 (1605—1627 年在 位) 统治时期展现 出不同的特点。 贾汗吉尔 是阿克巴和一位印度公主的儿子, 他安 于享乐 而非征服四方, 在位的 20 多年里, 大部分时 间都在打猎、 流连后宫。 尽管表面上他有真诚 的信仰, 实际却酗酒、 每 日吸食鸦片。 他对 印度的娱乐方式无所不知, 经常讨论印度次 大 陆舞女的诱人魅力。 尽管有这些癖好, 但贾汗 吉尔仍然是一 名出色的管理者和改革家, 受到 人们普遍的爱戴和尊重。 他继承了父亲阿克巴 的宗教宽容传统, 但没有宣传他提出的信仰融 合。 我们对这位经常自省的穆斯林皇帝的了解 大多来自其自传 《贾汗吉尔回忆录》 (Jahangirnama)。 [3] 贾汗吉尔与亚洲的许多王子一样, 花费大 量时间在礼物的收 受上, 并逐一巨细靡遗地记 录, 以证明或显示他的慷慨。 最常见 的一件 礼物是伊斯兰念珠。 许多贾汗吉尔的肖像画都 描绘他戴着 这样的珠串, 它们一般为珍珠串, 但常常点缀着祖母绿和红宝石, 有些则为祖母绿 念珠串。 贾汗吉尔及其爱子库拉穆王子 (未来 的 沙贾汗) 的头巾上也装饰着类似的珠串。 有些念珠是下属在特殊 场合赠送的礼物。 例如, 1608 年 8 月, 贾汗吉尔以前的老 师送给他珍珠念珠, 还有 “几颗红宝石和祖母 绿”, 价值 30 万卢比 (1 卢比相当于半个 银 币)。[4] 1618 年 8 月, 一位即将迎战的来客 献给皇帝一串价值 2000 卢比的念珠, 它显然 完全由祖母绿制成。[5] 在一幅大约作于 1625 年的肖像画中, 贾汗吉尔就戴着这样一串念珠项 链, 科威特 国家博物馆的阿尔萨巴赫收藏中也 有一条类似的项链。[6] 贾汗吉 尔也常将珍珠 和祖母绿念珠赠予他人, 并收授不同大小和类型 的 单颗宝石。 ？“全球视野与物质文化史”丛书第二辑新作，在一个个“物件”里看见大世界 ？从哥伦比亚的矿山到亚洲的繁华都市，从黑奴手中的绿色石头到皇帝权杖上的精致宝石，祖母绿在早期近代世界的一趟全球之旅 ？皇帝、商人、矿工、海盗、旅行者、冒险家、逃税人、走私犯，共同竞逐权力、利润、地位与天堂的颜色 ？木佐、果阿、卡塔赫纳，奥斯曼、萨法维、莫卧儿，因为祖母绿有了隐秘而深入的联系 ？深入剖析早期近代全球化过程中的血腥征服战争与强迫劳动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