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友谊
原售价: 38.00
折扣价: 24.40
折扣购买: 盲目地注视
ISBN: 9787505749313
黄国峻(1971—2003),台北人,著名作家黄春明次子。从小学习绘画,高中时期开始写作,1997年以短篇小说《留白》获得第十一届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短篇小说推荐奖。著有短篇小说集《度外》《盲目地注视》《是或一点也不》,长篇小说《水门的洞口》,散文集《麦克风试音:黄国峻的黑色Talk集》。
一只猫头鹰与他 是突然发作的疼痛感,使他不由得松落原本正在做的事,像是一种抢夺,疼痛成了他现在起唯一有的东西。 很难正确说清楚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有一点酸麻和抽刺,但也不尽然是,是由里头发出来,不是某个部位或某一带,一下停停又走,浑身都觉得不对,好像很细长的脉线勃钻贯通,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越说是越不尽然,他还要更久才能明确地说,到底这随时在变化的疼痛感是什么样子。 没办法像遇到火灾一样走避,无法做别的事,他虚弱地躺了下来,只能和它同在一个私下的地方交缠。他忍不住地叫了出声,只有这越来越强烈的不适,一直将他操控成这不能自主的丑陋样子。他肩膀的肌肉绷紧着,额头渗出冷汗,眼眉闭皱。 他害怕现在完全不镇定的感觉,什么原则和主见都没有了,若做什么事能减退疼痛,他一定愿意马上做,不论那是什么事。这个想法的产生,很快地就唤来了一个形体模糊不清的怪人影。这人影面对面地飘垂在半空,手中拿了一颗像果核一样的药丸,以非常微弱的声音向他说话。 惊讶将他的注意力从疼痛上移开了一些,要不是爬不起来了,他一定会像看见鬼似的赶紧逃掉。不过病痛似乎把惊讶的反应变成了一种瞧不起的态度,就是不相信还能怎样。他气愤地把那人影当成施毒刑的仇敌般注视,他不曾觉得自己如此英勇,为了保住这分光荣感,他甚至冲动地愿意把这条脏命,摔砸在对方脸上,要就拿去吧。但是这时候,他身上的疼痛又忽然剧烈了起来,痛得安静不下来,顿时把刚才的虚荣全丢光了,这时他才了解自己的处境多难堪。 “你要不要解除脱离这个疼痛?吃下这半个药,就可以不必这么难过。” “那另外半颗药呢?”他犹疑了一下说。 “给一个顶替者吃,你们的身体就可以交换,你要找谁代受你的病痛呢?” “我一个人住在……”他边说边看着屋内四周。明知这种事不可能,但是他再也承受不住痛楚,就试试看好了,也许他等一下还有机会因此寻医求诊。这时候,他看见了摆在鞋柜上的鸟笼,里头那只小猫头鹰被黑布遮盖住了。他想大概就只有它了,伸手指了鸟笼一下没看也没说,那人影于是飘到那里,将另外半个药喂给盖在黑布下的小鹰吃,等了好一会儿,猫头鹰才吃下放在面前的药。 上个星期他去市场买菜时,意外地看见一个脸上有烫疤的老婆婆,蹲在路旁叫卖,摆在前面的是个同样盖着黑布的鸟笼,他不知道里头卖的是什么,所以就好奇地靠过去问。 “小猫头鹰。”她掀开一角回答。 “这是要看的还是吃的?” “治病。”她还说了些病的俗名,老婆婆晓得这年轻人不会买,只是好奇,所以不太想回答了。在追问几个问题后,站在一旁没事的老先生咬着烟,告诉了他一些治疗的病症以及烹煮的方法,他听不完全懂,但是其中一段令他十分意外。听说最好是慢慢杀死它,因为鸟类在受惊吓和濒临死亡时,身体内会有一种特殊的内分泌,那对食用者极为有益,什么病都治得好。他弯着脖子仔细看着笼子里,缩成一团毛球的小鹰,它轻微地颤抖着,甚至睁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打扰,他把目光漏进去了。考虑了一下,他软了心肠,买下了它。 当天他还去河边挖了一盒土虫子,满心得意地喂饲着。不知是太饿了,或是真的爱吃活蚯蚓,接连几天他几乎时时都在为小鹰的食量挂虑着,没空去挖虫子,就干脆切一些生猪肉丝来喂。这工作不久就令他有些不耐烦了,他尽量要求自己不要为此不高兴。 结果真的不痛了,完全不痛了。 黄锦树曾提出taiwan文学“内向世代”的概念:“从那些样品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种关于写作自身的危机形态,脆弱的、濒临分裂的‘自我’成为写作的真正主体,世界和语言都是问题。内向,向内崩塌,甚至对死亡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迷恋。”黄国峻即此“内向世代”代表人物之一。 ★《盲目地注视》于2002年在taiwan首次出版。其中《天花板的介入》一篇延续《度外》的文字风格。 ★从《度外》到《盲目地注视》,黄国峻由一个文字实验者转变为一个“说书人”。作者用他纯挚的灵魂、智性思辨的文字重现卡夫卡式的犹疑与变形,并在故事的虚实之间爆发出浓重的现代寓言色彩,刻画出人世间的纷繁欲望。 ★本书特别收录黄国峻极具个人风格的手绘线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