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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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欧也妮·葛朗台(中学版)
ISBN: 9787229076092
巴尔扎克(1799—1850),法国作家,法国现实主义文学的主要代表。其代表作是一整套反映法国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统称《人间喜剧》,其中包括《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幻灭》《贝姨》等,揭露金钱关系如何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一切活动的动力,着重探究不同类型的人性。
外省某些城市里总有一些房屋,看上去像阴森幽 暗的修道院,一派荒凉的旷野,或满目疮痍的废墟, 给心境平添几分悲凉。或许,修道院的死寂、旷野的 苍茫和废墟的破败,这类房屋都有一点吧。里面的生 活起居无声无息,要不是街上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引 得窗口突然探出一张僧侣般呆滞的面孔,用黯淡无神 的目光向外打量一眼,外来人还以为那是没人居住的 空屋呢。索莫城里有栋住宅,外观就有这些凄凉的成 分。它坐落在一条高低不平的街道尽头;那条街直通 城里高处的古堡,如今已不大有人过往了。尽管夏天 热,冬天冷,有些地方还挺阴暗,却还不乏特色:鹅 卵石铺的路面,总是干爽清洁,回声清脆,街面狭窄 又弯弯曲曲,而且它那些蜷伏在城根边的房屋,有着 老城区那份宁静。三百余年的古宅,虽是木头结构, 尚还坚固,而且不拘一格,十分别致,使得尚古思幽 者和艺术家们,常在索莫老城这一带驻足流连。不管 谁经过这些房屋前面,都不能不欣赏那些粗大的梁木 ,两头雕刻有稀奇古怪的图案,在大多数房屋的底层 上面,形成一溜黑色的浮雕。这座房屋的横木上盖着 青石板,单薄的墙上便现出一条条蓝线,木结构的屋 顶已被岁月压弯,椽子禁不住日晒雨淋,早已朽烂翘 曲。那座房屋的窗台已显得破旧发黑,上面精致的雕 刻模糊难辨,又仿佛太单薄,穷苦的女工用土黄色的 瓦盆栽了几棵石竹和月季搁在上面,都承受不住了。 再往前去,有几家大门上钉有粗大的钉子,祖先们展 示才华,在钉头上刻了一些象形文字,究竟代表什么 意义,却永远没人搞得清。或者是一位新教徒表示信 仰的符号,或者是神圣联盟成员诅咒亨利四世的咒符 。某个中产阶级人士在大门上刻有家徽,表示被人遗 忘的祖辈是“贵族头面人物”,当过市政官员的,意 在光耀门楣。从这一切中间可以看到整部法兰西的历 史。有一幢房屋已摇摇欲坠,但灰泥抹的外墙还是留 下了能工巧匠高超手艺的痕迹。隔壁是一座贵族宅第 ,石砌的拱形门楣上,祖传的纹章尚依稀可辨,但经 过1789年以来震撼全国的历次革命的冲击,已经残破 不堪。这条街上,做买卖的底层既不是小店铺,也不 是货栈,熟悉中世纪习俗的人,会发现这里的情形像 我们上辈的缝纫工厂一样简陋朴素。低矮的店堂,没 有铺面,没有陈列样品的货架,也没有橱窗,可是进 深很大,黑黢黢的,里里外外没有一点装潢。大门分 成实板的上下两截,粗糙地包上铁皮,上半截往里拉 开,下半截有弹簧门铃,不断有人推进推出。这地窖 般潮湿的店堂,全靠大门的上半截,或者拱形门楣、 天花板和矮栏墙之间的空当,透进空气和光线。矮栏 墙上面,装有结实的排门板,清晨卸落,夜晚装上, 还有铁杠拴牢。那矮栏墙用于陈列本店的样品。这里 也没有任何招徕顾客的玩意儿。样品的种类要看铺子 是做哪类生意,或者摆两三桶盐和鳕鱼,或者摆几捆 帆布和绳索,楼板的桁条上挂着黄铜丝,墙根放一排 桶箍,或者柜台上摆几匹布。进去看看?一个白白净 净青春靓丽的姑娘,围着白围巾,露出白里透红的手 臂,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织活儿,喊她的父母出来招呼 客人。按照你的意愿,或许两个铜板的买卖,或许两 万法郎的生意,那店主对你或冷淡,或殷勤,或不正 眼儿瞧你,全凭他的脾性。你看见一个做酒桶板材生 意的商人,不停地转动着大拇指,坐在门口与隔壁店 主聊天。表面看去,他只有做酒瓶架的劣质木板,两 三捆板条,但码头上他的木材场堆着满满的木料,足 可供应安茹地区所有箍桶商。他知道,如果葡萄丰收 ,他能卖掉多少桶板,估计的误差不会超过两块。一 天艳阳可叫他发财,一场苦雨可令他破产;板材的市 价,一个上午可以从十一法郎跌到六法郎。这一带像 都兰地区一样,市面行情取决于天气的变化。葡萄园 主、庄园主、木材商、箍桶匠、客栈老板、船行老大 ,大家都眼巴巴盼望晴天,晚上睡觉,唯恐明早起来 听说夜里上了冻。他们怕雨,怕风,怕天旱,只盼天 遂人愿,适时降雨、送晴暖、播云彩。天公与尘世利 益之间,争斗永远不会间断。晴雨表叫人忽而愁容满 面,忽而喜上眉梢,忽而笑逐颜开。这条街,这条索 莫城从前的大街,从头到尾,家家户户口里说着:“ 啊,好一个金子般的天气!”心里则打着算盘。邻居 们都相互说:“天上落金路易啦。”因为他们都知道 ,一阵阳光、一场时雨,会带来多少利益。晴好的季 节,星期六才到中午,你就休想在这些诚实的店主铺 子里买到一个铜板的东西了。每家都有一片葡萄园, 一方园地,要到乡下去忙活两天。这里,买进、卖出 、利润,一切都在预先的算计之中;生意人每天十二 小时有十小时在笑嘻嘻地打哈哈,察言观色,飞短流 长,不断打探商情。谁家的主妇买了一只竹鸡,邻居 肯定要问她丈夫,那竹鸡是否炖得恰到好处。谁家的 闺女往窗外探一下头,绝对逃不过一帮帮闲人的眼睛 。所以讲,这里的良心都是露天的,就连那些深不可 窥、黑乎乎、静悄悄的家宅,也藏不住秘密。生活几 乎总在露天过。家家户户都坐在大门口,在那里吃中 饭,吃晚饭,吵架拌嘴。打街上经过的人,没有一个 不被评头品足。从前,一个外地人来到一座外省城市 ,每经过一家门口都要受到嘲笑。许多令人捧腹的故 事,就是这么来的;擅长于市井笑谈的昂热人“多嘴 多舌”的雅号,也是这么来的。这座古城的旧公馆, 过去给当地乡绅们住的,全位于这条街的高头。我们 要讲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座凄凉的旧宅里。 这些旧宅是世道人心还朴实的年代的遗物,而如今在 法兰西,这种淳朴民风是日渐式微了。沿着这条古色 古香的街道,拐弯抹角地走去,每一个小小的坎坷都 唤起思古之幽情,整个氛围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你 会发现一个相当幽暗的凹处,这凹处的中央,就隐藏 着葛朗台先生的公馆的大门。在外省,“公馆”这两 个字的分量,不了解葛朗台先生的身世,你是掂量不 出来的。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