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生写作的J.M.库切--与时间面对面(精)
作者简介
董亮,兰州财经大学副教授,英国约克大学英语文学博士。在本书翻译过程中。受到“兰州财经大学科研专项经费”和国家留学基金委“国际区域问题研究及外语高层次人才培养项目”的支持。 大卫·阿特维尔(David Attwell)教授,世界知名的非洲文学和库切研究专家,现为英国约克大学英语文学系主任,代表作有《双重视点:论文及访谈》(Doublingthe Point)、《剑桥非洲文学史》(The Cambridge History ofSouth African Literature)(与德里克·阿特里奇合著)、《用人生写作的J.M.库切:与时间面对面》(J.M.Coetzeeand the Life of Writing:Face-to-Face with Time)。
内容简介
但这五周的收获足以用震撼来形容,它让我既怀 忐忑不安之心又有醍醐灌顶之感。如果不是长期浸淫 在库切小说成品的研究中,我是断然无法完成这项工 作的。库切的书稿将使学者们数年之内都有事可忙, 因为很少有在世的作家能像他这样吸引如此多关注的 目光。即使有的话,我估计也是极少数。我已经收集 了足够多的素材来对库切进行一次全新的解读,所以 趁灵感还在、热情依旧之际去记录下我的研究心得。 奥斯汀之行让人陶醉痴迷,我必须承认自己已然 入之过深,也知道必须尽快摆脱这种羁绊。20世纪60 年代后期,当时库切在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读博 ,他曾在那儿研究过萨缪尔·贝克特的书稿;80年代 ,当我在奥斯汀分校求学的时候,在同一个图书馆, 我一头扎进那些流淌着南非血液的作家的书稿:奥利 弗·施赖纳(O1iveSchreiner)、赫尔曼·查尔斯· 博斯曼(Herman Charles Bosman)、阿伦·佩顿和 罗伊·坎贝尔(罗伊·坎贝尔的半身像至今仍在那里 ,极其难看)。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让我跟 祖国南非紧密相连,尽管这种思乡之情莫可名状也无 处安放。 库切也有过同样难以自拔的经历。他二十几岁的 时候,一边研究福特·马多克斯·福特(Ford Madox Ford),一边抽时间在伦敦大英博物馆的阅览室里研 读文本,尤其是威廉·伯切尔(WilliamBurchell) 的旅行游记,探寻早期到南非的欧洲探险家留下的足 迹。在哈里·兰塞姆中心,我还曾偶遇库切手绘的伯 切尔探险地图。环环相套,世事轮回,这本库切的传 记融合了我半个世纪的历程,或许在书写库切的同时 ,我也在审视自己。 我们这位传记主人公写作生涯的某些基本要素现 在仍未对研究者开放,比如他最私密的个人信件,虽 然也存放在奥斯汀分校,但只有在作家百年之后,后 人才能查阅。假若那一天我依然在世,我怀疑自己是 否会去研究这些素材。我无法想象库切离世之后,再 去读他那些私人信件能有什么乐趣可言。所以这将交 由其他研究者去做,让他们去发掘库切是如何利用日 记来撰写自传体小说,或者去探究那些情书爱信是怎 样影响他小说中的人物的。他个人生活的某些细节在 其自传小说中略去未提,比如跟菲利帕·贾伯的婚姻 、子女的出生和他们的童年生活。这些生活片段在他 的书稿中偶有浮现,但大多数时候都无迹可寻。 对于一个以保护自己隐私而著称的人而言,得克 萨斯收藏的档案已经相当齐全。除了大量的事务性信 函、演讲稿、奖杯奖状、剪报、照片、家传物件和作 家自己用过的完整研究资料之外,还包括了从《幽暗 之地》到《伊丽莎白·科斯特洛》(Elizabeth Costello)期间所有小说和非虚构类作品的草稿。库 切2002年移居澳大利亚之后,这些草稿主要是电脑打 印版本。他学术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开普敦大学教 书,所以那些手写稿主要用的就是学校印发的蓝色考 试答题册。不难想象,每次他监考完便要去收集那些 学生没用完的答题册。 库切在手稿上都仔细地标注了写作日期和修改时 间,对希冀于探寻文稿发展脉络的研究者真是件幸事 。这些日期标记和归档工作在当时也为他的创作过程 提供了便利,使其能在文本间辗转腾挪,收放自如。 库切的写作纲要简约粗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干净 利索地写完初稿,毫不拖沓。他坚持笔耕不辍,如有 可能,不会让一日闲过。他一边写作一边寻觅文本的 叙事角度,尤其是隐含叙事者在特殊历史语境下借助 别样体裁发出的声音。这个阶段的故事情节是最不稳 定的因素,本来先是顺着叙事声音次第展开,但后来 又被不断调整改写。 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库切小说的构思都是源于 文学理论的只言片语,但事实恰恰相反,只有当作品 大致成形之后,他才不动声色地引入其他作家(有些 是文学理论家,但多数时候是小说家、诗人和哲学家 )。他会在草稿阶段写下可能用到的标题,但是至于 哪个最合适,要到最后一刻才能拍板定夺。库切有时 仅以数字命名他手头的作品(比如“第四部小说”) ,直到写作过程中邂逅合适的标题。 这样的写作方式是建立在对创作过程有绝对把握 和信心的基础上,它以远方目标为指引,坚持克服创 作中的不确定因素(这些因素确实存在,而且显而易 见,我会在后续章节中详细论述),直到光明浮现, 进而映照下一步的写作方向,并为之提供前进的动力 。当然,这个过程必定有频繁的修改,对手写稿和打 印件一字一笔地校正,在电脑上逐词逐句地重新录入 ,所以每部作品有12、13、14个版本的草稿都是家常 便饭。我充分发挥自己的“后见之明”,在后续的章 节中时常称其为一场“写作盛典”,正是在这一点上 取得巨大突破,草稿也才逐步呈现出一部小说应有的 样子。 尤为有趣的是,库切不伏案写作的时候常随身携 带袖珍笔记本。他会在上面简单记下自己的想法,诸 如深思熟虑的结果、对文本反复的自我修正以及各色 素材。这些内容和答题册上情节更充实的草稿两相比 照,互为参考,再加上故事发展方向的不断调整、叙 事的不确定因素和作家信心十足时的倚马千言,一部 完整的小说才能水到渠成。在库切创作的后期,从以 澳大利亚为背景的《慢人》(Slow Man)开始,电脑 取代了纸和笔,体现创作思路的脉络已不如之前那样 有迹可循,但是这种写作模式却依然清晰可辨。 (P007-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