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精)

朱雀(精)
作者: 葛亮|责编:管小榕
出版社: 译林
原售价: 68.00
折扣价: 42.20
折扣购买: 朱雀(精)
ISBN: 9787544784153

作者简介

葛亮,原籍南京,现居香港。毕业于南京大学、香港大学。文学博士,在高校担任教席。 著有小说《北鸢》《朱雀》《七声》《戏年》《问米》《瓦猫》,文化随笔《小山河》等。作品被译为英、法、意、俄、日、韩等国文字。 曾获首届香港书奖、香港艺术发展奖、台湾联合文学小说奖首奖等奖项。长篇小说代表作两度入选“亚洲周刊华文十大小说”。亦获“中国好书”奖、“华文好书”评委会特别大奖、年度中版十大文学好书奖等。 作者获颁《南方人物周刊》年度中国人物、 2017海峡两岸年度作家。

内容简介

布拉吉与中山装 朱雀,此时安静地挂在他的颈项上。斑斑铜绿,没有蒙蔽了兽的眼睛。时光荏苒。这双眼睛曾和一个小女婴的利目对视,是许多年前了。 女孩把玩着金色的小雀。这是她不离身的东西,从记事开始就跟着,到这上大学的年纪。于她的性情而言,有着安定心神的作用。 她在等人。远处走来男人的身影,她便站起来,遥遥地看。看一看,又坐下去,心里有些抱怨,叹上一口气。这年月,全中国的男子都是一个打扮。子丑寅卯,一件中山装,非蓝即灰地在眼前来来往往。加上这些大学男生的脸色总有些暗沉,简直千人一面了。 等人本是她不耐的事情,偏在她最不耐的时候,身旁“当当当”一串响。一个年轻人不住地打着车铃,一面笑盈盈地看她。 看看都几点了?女孩没抬头,将手里的书“啪”地拍到自行车龙头上。 男孩子捡起已经卷了边的书,摇摇头,说,这可扔不得。伟大的精神食粮,我们系里多少师兄弟都张着嘴巴嗷嗷待哺呢。知道吗,上次的读书会,你是很出了一回风头。我当家属的也跟着沾光。 女孩夺过书,嘴上不买账,厚脸皮,谁稀罕你做家属。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男孩搔一搔头,说,听不懂,这就是做了中文系家属的恶果。兵遇到秀才。好了,别恼了,刚才待在实验室里,结果老出不来。全小组的人都在,我不能临阵脱逃吧。毛主席教导我们: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女孩不禁扁扁嘴说,文盲。这是孔子说的。毛主席也是借用。 楚楚…… 女孩皱起眉头,跟你说过多少遍,大庭广众的,不要叫我楚楚。 好好,程忆楚同志。小生这厢跟你陪礼了。这男孩抬起腿跨下车来,当真一抱拳,向女孩躬起身。 你就油嘴滑舌吧。女孩扑哧一声笑了,才慢慢地站起身,这是和解的表示。陆一纬,你记着,下不为例。 程忆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些乏。想靠在陆一纬的背上,又在乎路上人的眼睛。一纬跟她说句话,她也心不在焉着。 其实,和其他女孩一样,楚楚心里隐隐也有虚荣。她清楚,在这大街上,她和男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一纬高大英挺,是撑得起中山装的身架子。此刻,他以有些高昂的姿态,兴冲冲地蹬着自行车。这兴冲冲或许是因为恋爱,或许是因为青年人原本的蓬勃,越发将他勾勒得飒爽。 他们其实是去赴一场舞会。于他们而言,这场合又有特别的意义,因为他们正是在学校的舞会上相识。这是这座城市的年轻人中刚刚形成的风尚。即使事业与学习是进步的需要,青年人茶余饭后的精力总要有地方消耗。这种娱乐也是应运而生。而所谓舞会,其实又是派对式的,不是此时祖国建设要求的全民皆兵。在大学里头,先是几个上海人和侨生起了头,做了先行者。他们是一个小圈子。一是因为时尚感觉的敏锐,再是因为政治触觉的迟钝,这些人敢于先行且不惮成为先烈。而本地学生,却观望着,跃跃欲试而不越舞池一步。这两种人,在舞会中和平共处。一纬是前一种,而楚楚是后一类。 那天,楚楚站在舞会的暗影子里头,看着别人舞蹈。看了一会儿,心下暗暗地笑。这舞会,艺高的不多,多半是凭着胆大上阵。所以,对作壁上观的人,这舞会的观赏性是喜剧的。大多人拍子不在点儿上。或者是女的踩了男的脚,或者是男的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摆,又或者是两对人不期然地撞上。大家动作都是机械的,几个会跳的,也都缩手缩脚起来。 中间休息的时候,一纬其实有些沮丧。因为家庭的缘故,跳舞对他原本算不得技能,如同本能。而这时僵硬造作的气氛,简直让他没了呼吸。音乐再响起,他没有上场,左顾右盼。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楚楚的。 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他不由多看几眼,并非因这女孩特别美,而是感到女孩与这里有些隔。隔在哪里,又说不出。相较一般的南京女孩,她的身量算小,却不是小鸟依人的样子。疏淡的眉目里头,倒有些深沉的东西,甚至可说是冷峻,也是少见的。这些都让他有些探索的兴味。女孩衣着未见特别,浅蓝色的布拉吉,也跟着不同寻常起来。 这时节,满大街都是穿布拉吉的女孩。苏联和中国的友好邦交正似蜜月,口号也是甜蜜的: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具体到工业器材,抽象到诗歌﹑电影、建筑,一切关于苏联的舶来品,都带着热望和憧憬,被填充进了新中国成立伊始荒凉稀疏的大背景中去。即使渗透于中国人的日常,也都恰如其分得不可思议。援华的苏联女专家们也未曾料想,自己会成为了中国的时尚风向标。这种圆领短袖,式样宽松的连衫褶皱裙,正在花样的少女少妇中如火如荼地流行着。社会主义的国际阵容,终于有了直观而美的体现。 其实,依楚楚的审美,布拉吉阔大的样式并不符合东方人的体形。她终于未能免俗地穿上,因为已经母亲的手改造过。只是小的改造,扬长避短而已。 一纬当然不懂这些,他只是觉得这衣服因女孩的气息生动起来了。 楚楚看到这个青年人向自己走过来。她其实早注意到他,不过没有太好的印象。这青年的装束带着某种刻意。头发梳得很亮,微微曲卷。同样是藏青的中山装,他的却是毛料,熨得精确妥帖,无非是家境优越的暗示。在楚楚的成见里,这些是画蛇添足,令人口味黏腻。不论他讲究的衣着,他倒算得是个好看的男人。 青年就这样对楚楚伸出了手去。楚楚有心毁他的自信,手却背叛,不忍似的接受了邀请。 接下去他们的表现让所有人瞠目。意外的包括他们自己。 一纬迈出几步后觉出了这女孩的不凡。音乐响起来,是《亚历山德拉》。这首歌轻快灵动,美则美妙,无奈变幻多,节奏不好把握。一纬稳妥起见,小心翼翼跳着四步,女孩跟得自如圆润。惊喜之余,他有了花样,加入小幅度的旋转。女孩依然默契得无可挑剔。两人对视微笑了一下,这时候响起了副歌部分,他感到女孩的手一使力,牵引了他一下。一纬明明白白地看见女孩脚下错综起来,跳起了狐步。一纬暗暗心惊,知是棋逢对手,不甘示弱地,走起流畅的 Feather Step。这时候他们开始引起瞩目。音乐换作了《灯光》,心领神会,顺理成章地跳起探戈。一回首一顿足,一个回转,他都感受着她的柔韧与敏锐。因为内里有挑战的心,到后来,两个人在场上竟有些比试的意思。他的毛料中山装里微微渗出薄汗,而她蓝色的布拉吉也由律动到翻飞。在 Staccato 的一瞬间静止,隐隐然间,却似乎有种杀气正从她娇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他未及体味,这时候有掌声响起来了,是喝彩。他们这才发现,场上此时只是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自觉做了观众。相视一笑,她又恢复了安静自制的模样。当她流露去意的时候,他却又对她伸出了手。她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肩膀上了。这一曲是舒缓的《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上》,他们跳着慢三,都觉出惺惺相惜之间,气氛有些缠绵了。他笑盈盈地看她。她回他一个笑。 此时,一纬心里有莫名的幸福感,但也觉出这女孩的舞姿里面,有一种媚惑,似乎是不属于她的。他的阅历尚浅,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风尘气。 日后,云和是很后悔的。自己一个清晰缜密的人,何以会在不恰当的时候,教了楚楚那几支舞。开始只因母女间的玩笑。广播里整天价地放着各种革命歌曲,早饭放的是《东方红》,午饭前《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晚饭则是《浏阳河》。循环往复,几乎有了报时的功用。一日黄昏,云和从屋外进来,手里抱着一颗冻白菜,音乐忽而响起,不自觉地和了节奏走上几步,偏偏就给楚楚瞧见。那一瞬,做女儿的觉得渐入中年的母亲,出其不意的曼妙。就缠着她再走几步。云和不肯了,声音近乎有些严厉,说这么小的孩子,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楚就一扁嘴,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这正触了云和的软肋,心里不忍,说,好了小祖宗,来一次好了。就又走了一回。年轻孩子的欲望,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有了一次,跟着后来就是死磨烂缠,一次又一次。每次音乐响起来,楚楚就牵起母亲的手,翩翩地要跟着走。这样几番下来,云和干脆教起来。三步﹑四步,然后是复杂的伦巴探戈恰恰恰。知无不教,教无不尽。女孩是聪明的,技艺增长得是突飞猛进,又是教学相长。后来,广播音乐一响,母女俩就搭着伙儿跳,功课一样,彼此都有些忘形。楚楚开始是很崇拜的,但久了也不禁有些诧异。一个毛纺厂的女工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这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然而这时候,楚楚得意之余,是感谢母亲的,自觉争了一口气。 一曲终了,有人大喊一纬的名字。他应声过去,对方无非是些不见咸淡的恭维话,并暗示他将要抱得美人归,所以应该请客。一纬敷衍了一番,再回头找那女孩,竟遍寻不见。仿佛过了十二点钟的辛德瑞拉,消失得无踪迹。 ▲ 葛亮长篇初啼之作,十周年精装纪念版 首度推出饱含温度的精装纪念版,作者重新作序修订,收录《朱雀》珍贵手迹。 ▲ 从民国到千禧年,重温二十世纪南京往事 通过金陵古都三个世代的家族传奇,勾连民国往事、中日战争、十年动荡、八十年代记忆与新千年前夕气象。 南京城市民间日常、历史文化地标如数家珍。秦淮河、魁光阁、新都大戏院、“民国子午线”、圣约瑟公会教堂、国立中央大学…… ▲ 葛亮成名作 / 与《北鸢》双峰并峙 /《亚洲周刊》华文十大小说 ▲ 葛亮:我希望《朱雀》里的城,是一个完整的城。如果让我讲《朱雀》里谁是主角——城市才是,而所有人都是建筑这座城市的砖瓦。 ▲ 从《朱雀》、《北鸢》至《瓦猫》,串起葛亮整个十年的创作历程。如今《朱雀》回到作者的家乡南京,归根故土,以全新风貌面世,既是承前,亦为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