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文学书系:遥想大学当年:我的大学

传记文学书系:遥想大学当年:我的大学
作者: 邹树文,李济
出版社: 岳麓
原售价: 68.00
折扣价: 4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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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53819662

作者简介

邹树文(1884—1980),江苏吴县(今苏州)人。京师大学堂毕业,后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曾任金陵大学、北京高等农业专门学校教授,东南大学教授兼江苏省昆虫局代理局长,浙江省昆虫局局长,中央大学教授兼农学院院长等。 李济(1896—1979),湖北钟祥人。1918年毕业于清华学堂,1923年获美国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1929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组成立后,长期任该组主任,并曾亲自主持安阳殷墟的最初几次发掘,对中国考古学的发展卓有贡献。历史语言研究所迁往台湾后,曾任该所所长。

内容简介

总 序 岳麓书社依据台湾的《传记文学》,分类编纂,陆续出版“传记文学”书系,这是两岸文化交流史上的大事,是中国近代史和中华民国史研究的大事、喜事。 1962年2月5日,时值春节,曾在北大读书的刘绍唐向当年的校长胡适拜年,谈起胡适长期提倡传记文学,而始终未见实行,他向老师透露,自己正准备创办《传记文学》月刊。胡适虽肯定其志,却以为其事甚难,办月刊,哪里去找这么多“信而有征”的文字,因此不大赞成。不料当年6月1日,绍唐先生主编的《传记文学》竟在台北出刊了。自此,直到2000年2月10日,绍唐先生因病在台北去世,历时38年,共出版453期。每期约30万字,453期就是约13590万字。此外,传记文学出版社还出版了“传记文学丛书”和“传记文学丛刊”,其中包括《民国人物小传》《民国大事日志》等许多民国历史方面的著作。 尽人皆知,绍唐先生没有任何背景,不接受任何政治集团、经济集团的支持,只身奋斗,孤军一人,却做出了台湾官方做不出的成绩,创造了中国出版史上不曾有过的奇迹。因此,绍唐先生被尊为“以一人而敌一国”,戴上了“野史馆馆长”的桂冠。 我在大学学习中国文学,毕业后业余研究中国哲学,1978年4月,调入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参加《中华民国史》的编写,自此,即与绍唐先生的《传记文学》结下不解之缘。在众多历史刊物中,《传记文学》最为我所关注。但是,我和绍唐先生相识则较晚,记得是在1995年9月,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之际。当时,台湾史学界在台北召开学术讨论会,我和其他大陆学者31人组团越海参加。这是海峡两岸学者之间交流的起始阶段,有如此众多的大陆学者同时赴会,堪称前所未有的盛事。我向会议提交的论文《九一八事变后的蒋介石》,根据毛思诚所藏《蒋介石日记类抄》未刊稿本写成。当时,蒋介石日记存世一事,还不为世人所知,绍唐先生很快通知我,《传记文学》将发表该文。9月3日,闭幕式晚宴,由绍唐先生的传记文学出版社招待。各方学者,各界嘉宾,济济一堂。我因事略为晚到,不料竟被引到主桌,和绍唐先生同席。那次席上,绍唐先生给我的印象是热情、好客、豪饮。次年,我应“中研院”近史所所长陈三井教授之邀访问该所,在台北有较多停留时间。其间,我曾应绍唐先生之邀,到传记文学出版社参观。上得楼来,只见层层叠叠,满室皆书,却不见编辑一人。绍唐先生与我长谈,详细介绍《传记文学》创刊的过程及个人办刊的种种艰辛。绍唐先生特别谈到,办刊者必须具备的“眼力”“耐力”“定力”等条件,可惜,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未能将绍唐先生所谈追记下来,至今引为憾事。绍唐先生交游广阔,文友众多,因此宴集也多。每有宴集,绍唐先生必招我参加,我也欣然从远在郊区的南港住所赴会。许多朋友,例如旅美华人史学家唐德刚等都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认识的。在台期间,台北史学界为纪念北伐战争70周年,召开北伐及北伐史料讨论会,我根据原藏俄罗斯等处的档案,撰写《1923 年蒋介石的苏联之行及其军事计划》一文参加,绍唐先生不仅到会,而且当场确定《传记文学》将发表拙文。我离开台北前,绍唐先生再次将我引到他的藏书室,告诉我,凡传记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图书,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因为“近史所”已赠我大量出版物,又不好意思,只挑选了《陈济棠自传稿》《傅孟真先生年谱》《朱家骅年谱》和李济的《感旧录》等有限几种,回想起来,至今仍觉遗憾。 绍唐先生自述,他有感于两岸的文士因为历史原因等种种关系,“许多史实难免歪曲”,因此,创办此刊,以便“为史家找材料,为文学开生路”。我觉得,绍唐先生的这两个目的,比较成功地达到了。政治对学术,特别是对历史学的干预,古已有之,但是,学术特别是以真实为最高追求目标的历史学,又最忌政治和权力的干预。绍唐先生在台湾的白色恐怖余波犹在的年代,能够不怕“因稿贾祸”,创办刊物,发行丛书,保存大量中国近代史特别是民国史资料,供千秋万代的史家和史学爱好者采用,这是功德无量的盛事、盛业。刊物虽标明“文学”,但是,取文、选文却始终恪守历史学的原则,排斥任何虚构和想象,这也是值得今之史家和文家们借鉴和注重的。 绍唐先生去世后,《传记文学》由中国新闻界的前辈成舍我先生的后裔续办,至今仍是华人世界中的著名历史刊物,衷心希望绍唐先生的事业和精神能长期传承,永放光彩,衷心希望“传记文学”书系的出版,能得到读者的喜欢,助益历史学的繁荣和发展。 杨天石 2015年5月于北京东城之书满为患斋 清华八年 李先闻 清华学校校址,在海甸西面。圆明园故址,离校不远。报到那天,吴老先生领着我们全体四川学生,坐火车到清华园站,然后步行到校。我当时紧张骇怕,进到校里,有进大观园的感觉。 有位张同学,在北上的途中,因擅自出去嬉游,被吴视察报告“行为不检”,当即开除。我和夏彦儒捏了一把汗,因为吸烟的事幸未被发现,才得住进清华园,一住就是八年。 我们入学时,周诒春(寄梅)先生当校长。陈筱田先生当斋务长(同学背后都叫他陈胖子),管我们生活德育,剃头、洗澡他都要过问。学生的钱,用存折支领,折子放在银行里,所以他能明了各个学生的用度。规定两星期写一封家信,大家一律穿蓝布大褂和布底鞋,不许出校门,见到校长时,要垂手立正。学生犯过,或英文课两门不及格的,就下黄条子开除。我功课平平,最怕见黄条子。有一次,是我到北京后,第一个冬天和同学们玩雪球,我将雪塞进杨道源同学后领子内,雪水将他的内衣浸湿,他向斋务长报告,我被陈先生叫去训了一顿。在校八年,只吃过这一次“大菜”。 有一位贾同学,因为常常违反校规。一天,有一个穿着整整齐齐的校工,很有礼貌的向他说:“斋务长请您去!”他就知道不妙了,气忿的说:“大爷就来!”后来果遭开除,当时清华校规之严,可见一斑。 各省考进清华,我们同级的同学有一百卅多人,分为六班,甲、乙、丙、丁、戊、己。我是落后地区的考取生,分在己班。初时因老师们乡音重,我听不大懂,教授方法不怎么好,又不严,自己又不知用功,四年中等科,平平而过。那时教授法,没有启发性,原来程度好的,进步快,根底不好的,似乎很少进步。 课程方面,注重英文课,上午上英文课,下午上国文课。评定成绩用“常态制”,把学生学业等级分为五等,超、上、中、下和不及格。各等的比例是:五、廿、五十、廿、五。每一学分,上课一小时或实验二小时,成绩中等得一点,上等得一点一,超等得一点二,下等得点九,不及格是零。如果补考及格,可得点七,补考不及格仍是零。这个制度,是个竞争制度,同学们对于这个制度的实施,很是头痛。连同英文课有两门不及格,就要开除,一门不及格则留级。 我们民国四年(一九一五)同时进去的一百三十多人,到民国十二年(一九二三)毕业时,只剩下三十多人。虽然同届毕业的八十一人,为各届人数之冠,但四十多人是插班或者留级下来的。 每天下午四点钟一过,教室宿舍都关起来,要我们全体同学去运动,大家都去操场上,各玩各的。不运动的人,在校内散步,后来有健身房,花样更多。我这个好动的小野马,到运动场、健身房就精神百倍。打篮球,踢足球,玩手球,翻杠子,游泳。我身材矮,虽只有五英尺二英寸高,体重只有一百一十磅左右[?五英尺二英寸,约合1.57米;一百一十磅,约合50千克。——校注],可是运动起来,却不让人,学会这样,又学那样,玩过这样,又玩那样,与在教室里只想睡觉的我,判若两人。 晚上自修,查房的先生们在玻璃门外查看。我大半的时间是以手撑着头,假装看书,其实是打瞌睡,“梦周公”去了。自修完毕,说来奇怪,又是精神百倍,听差替我们去买各人喜欢吃的零食,如炒板栗、烤红薯、芝麻杆、福建饼、花生、花生米、糖球等等。每人一大堆,各归各吃,有时也请请客,果壳破纸,乱丢一抛。十时熄灯,斋务处派人来查房,或陈胖子亲自来,大家才安静下来。两间宿舍,共设一个火炉,冬天烧煤取暖,半夜煤烧完,火灭了,那真冷得难受! 我们中等科前三排是教室,后三排是宿舍,宿舍是“王”字形,我和顾毓琇及另外三位同学住最后一排,左边第二间房,地方大,厕所远,我夜里怕狼(听说西园有狼),不敢起床出去小便,常会在梦中便不知不觉的尿在床上了。湿得不好过,尤其是冬天,炉火熄了更冷,只得向旁边缩着睡,因此垫褥上尽是“地图”。斋务长后来知道,年幼的学生胆小不方便,在通道里晚上准备不少便桶,确是德政。 每到暑假,校舍整修,不回家的学生,都寄宿在西山八大处、卧佛寺去消夏。记得第一个暑假,我们住卧佛寺;第二个暑假住大觉寺;第三个暑假又回住卧佛寺。 民国八年(一九一九),当我读中等科四年级时,因巴黎和会讨论山东问题,北京大学学生们发动请愿,反对我国代表在和会签字,并要求罢免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这就是有名的“五四运动”。 北京各学校学生们不断地贴标语,演讲,发传单,宣传抵制日货,罢课游行,以响应出席巴黎和会代表王正廷、顾维钧等不签字行动。 清华学校在城外,消息不大灵通,直到稍后,才集合操练,要救国,打敌人。军事教官刘先生当团长,有军事知识的赵连芳同学(比我大八岁、高二级,不久前在台逝世)当副团长,他是辛亥革命由家中逃出步行到汉口参加革命的,也曾被捕过,在黄兴军队里当过文书,进陆军学校后,当军官,升到连长。第二次革命,在江西湖口打败,自己把指挥刀折断,而弃武就文的。 我那时在校中是童子军,远看同学操练,觉得他们好威风。赵连芳个子矮,看上去不比他的指挥刀长多少,但有力量的口令声,使我羡慕。当时,年青人都进入疯狂状态。我们清华同学,由高个的同学在前面举着大旗,吹号,打鼓,由西直门进城,参加游行,沿路喊口号,要彻底抵制日货,销毁日货,好像这样才是爱国,书本子功课全丢在脑后去了。 六月三日,我们一小队奉学生大会命令,到东安市场去贴标语、演讲、宣传。我是维持秩序的童子军。下午一时左右正当饥肠辘辘之时,忽有一队军警,把我们包围起来,我们表示勇敢不怕,被他们拿绳子将我们一个一个的手套起来,押到北京大学红楼法学院关起来。先被逮捕进去的已有千余人,很多人在围墙上欢迎我们。那天,一批一批被捕进来的人不少,到三四点钟时,有些人一路走,一路大呼救国,涕泪俱下。我是只凭感情,茫茫然参加的。听人说,或许都要被枪毙,不觉得有些骇怕。晚上在蚊子嗡嗡声中,各据一张上课桌,或一条有靠背的长课椅睡觉。我把童军帽叠一叠当枕头,但嫌太低,仰睡侧睡,都不舒服。看他们穿军装有军帽可当枕头,未免羡慕。在校园里,因我名字“先闻”,同学给我起绰号叫“小蚊子”,这时睡在旁边被蚊子咬的同学向我说:“你为什么又来咬我?”这真是叫着苦中作乐,其实,大家谁都不知道如何被发落。 第二天早上,给我们吃的东西是两个黑窝窝头、小米粥和咸菜。午后,吃窝窝头、白菜汤等。如此每天两餐,大家饥不择食,都抢着吃,也觉得怪好吃的。没有面盆及手巾洗脸,就在水龙头旁,用手向脸上抹,再用手指当牙刷刷牙。一连十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身上都发出臭味来。 围墙外面,每天有一队一队的学生们,摇旗呐喊,要援救我们。但是大门外围墙四周,军警戒备森严,无法冲进。最后几天,情形稍稍缓和下来,没有被捕的同学们,托军警转送进来大批面包、水果、饼干、罐头等,慰问我们。大家有好的吃,那些照例给我们吃的小米、窝窝头,也没有人领教了。临走那天,慰问品吃不了,堆积如山,但大家因恢复自由要紧,都弃之不顾了。 听说全国大专学生、中学生、师范生等,都一致罢课声援被捕的学生。最后学生们终于获得胜利,被捕的全被释放。我们又举着大旗,擂着鼓,吹着号,耀武扬威各回本校。清华学校被捕的学生有二三百人,由红楼到西直门,沿途又大呼口号,在校同学把大门打开,热烈的欢迎我们回校。 事后,各校被捕的四川同学一百多人,还到了公园聚餐一次,摄影留念。好像那时法国某画刊上,还刊登过我的童军照,是军警押解我们那一小队,到红楼路上前的一刹那。 领导活动的主席先是陈长桐(一九一九级的同学,现在纽约世界银行做事),后来是罗隆基、何浩若等。罗是江西人,一片老表音,口若悬河,能言善道的,瘦长条个子。他们越闹越疯,罢课罢考仍不肯停。民国十年(一九二一)夏,罗、何等要毕业那年,校长已换为金邦正了,出布告说:“如果罢考的话,就给以留级处分!”他们那级有六十三人,廿一人未去考,后来果然留级一年,编为大一班。所以他们在清华,读了九年,罗隆基曾有“九年清华,三赶校长”的豪语。 罗、何等罢考的廿一位同学,都是他们班上的优秀份子,允文允武,文的如萨本栋、赵连芳、何浩若、罗隆基等,武的(指在运动方面)同时功课也非常好的如时昭涵、时昭泽、陈崇武等,都是当时代表中国参加远东运动会的人物,他们重诺言、够义气。这批同学后来到美国,差不多都得到了Ph. D.学位。那些不遵守大会决议,自毁诺言的四十二人,虽去考试,比他们早一年毕业,但从此被其他同学们看不起,觉得他们没骨气,其中的一人就是吴国桢。 我们班上也有两位同学偷偷去考的,一位姓郭,一位姓应。后来同学们知道以后,就不齿他们,不和他二人玩,同时也不理睬他们。他们好生没趣,后来也没有什么大成就。 留学时,我们班上弃文习武的有孙立人,其余的都各学各的,大都是理工科,学文史科的就不太多了。 中等科四年级时,英文课是位外国小姐Miss Bacler教的,六个学分,很重要。课本用Treasure Island,我买译本《金银岛》看故事,根本不买原文本来读。上课堂,老师问我:Tom作什么?我瞠目不知所对,因为我只晓得汤姆,不晓得Tom就是汤姆。青春发育期,昏头昏脑,不知道功课要紧。所以英文不及格,暑假后补考才勉强Pass。 陈崇武是我们运动场上的龙头。他本人是代表远东的选手,是中国去菲律宾参加撑竿跳的,同时也是学校中篮球、足球等健将,足球是“守门”的,球艺相当高。记得有次大考考化学,我陪他熬了一夜,温习功课,眼睛睁不开时,用冷水洗脸,我们之间情感很不错。可是后来当我英文不及格时,有天我照常和他们去玩手球,将到运动场,他却说:“你功课都不及格,不配同我们玩。”他这两句话,使我听后,觉得比老师给我不及格还难过。从此就用功读书,一改以前得过且过的态度。第二年进高等科一年,成绩都在中等。只凭小聪明,根底不好,还是没有什么大进展。 升到高等科时,就对农学有兴趣。赵连芳同学为首,领导农科同学们,组织新农社,打算由美留学回国后,都去蒙古开垦。赵连芳立志学农艺,有的学畜牧,有的学兽医,我则糊里糊涂,不知道要学什么。 我比赵连芳低两班,有兴趣学农,跟他们在西园土山上开土窑洞,利用下午运动时间,做开垦工作,掘一个大土洞,把土一挑一挑取出来,作一个平台,于是有洞以后,就养山羊、兔子、鸽子、鸡、鸭子、蜜蜂等等。 副校长赵国材送我们一箱意大利蜜蜂。养得正起劲时,一天,山羊从高土丘上跳下来,把蜂箱打翻,箱子跌坏,群蜂乱飞。大家束手无策,不敢上前,怕被蜂螫,养蜂就此完结。 兔子在我们替它预备的木箱下,挖了长长的土隧道。交配后,小兔子生长在隧道尽头。它们很聪明,也很谨慎,常把木箱下地道进口的地方堵起来,不让兔子气味出来,以防其他动物伤害它们的小兔子。我们好奇,找寻到它们藏小兔子的地方,挖开一看,有九只白白肥肥的可爱小兔,连忙盖好土,以为仍保安全,谁知兔味散出,那晚就被黄鼠狼将小兔通通咬死。我们的好奇心,反而害了这群小动物。还有我一只心爱的卷毛鸡,也让黄鼠狼拖去了。 这段在校畜牧试验及栽培的工作,虽多失败,但得了不少常识、经验,更为后来学农增加不少信心。 在功课中,生物、化学比较学得不错,其他英文数理都没有读好,国文甚至比进清华时还退步。 高等科一年级时,有一位郭老师,用他浓重的乡音,福州英语讲几何学,他讲得好,我很明白,但我不完全听得懂。高二时,一位外国老师Professor Heiny教数学,他教的尽是商业用的数学,一上课,就写一串的公式,我也听不懂。高等代数只准学工科的同学学,我们连物理也未学到。直到美国后,读研究院三年级时,自己才去补习高等代数。这些基本科学,底子一点都没有打好,自己不用功,固然是重要的原因,但是老师也得负相当的责任,尤其是直接指导教诲我们的老师。 高等科管理比在中等科时松得多。已有同学在抽烟,星期假日也到城里去听听戏。平时可以到校外去,不必请假。但进城去住夜的话,仍要请假的。 读到高等科三年级,分科以后,我学农科。这时兴趣也变浓厚了,功课突飞猛进,和邓叔华(后来的院士之一)互争前一二名。 无可讳言的,清华在当时是个好学校,也是个特殊学校?——?中国留美的预备学校。“德”“智”“体”并重,校风朴实,环境优美,绝大多数学生都用功勤学,所以达官贵人的子弟,都希望进清华,视能在清华读书为荣。记得有一个时期,九部总长,到有八家子弟是清华学生,声誉可见。至于我没有进步,那是自己糊涂造成的。可是清华对我的培养,是使我后来走向学术研究的转捩点。 民国十一年(一九二二)暑假,和夏彦儒同学一块儿乘蜀亨轮(民生公司的船)回四川老家。上水船要走四天到巫峡,风景之美,比出川时更佳。 到家后,我们常常在江边河坝里练习打棒球。对江有磞磞的声音,我们并不去管它,过路的人,看见我们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在继续地玩球,就说:“你们还在打球,不怕中流弹,被拉夫吗?”我们听了以后骇怕的不得了,赶快回到城里家中去,再也不敢出去玩了。对岸打仗的枪声和呐喊声,如今犹在记忆中。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军阀们,你打来,我打去的,打个不停,那次正是刘湘打杨森。 家里在叔父从铜元局交卸后,在江津城内的小官山买了犹龙居住宅,父亲还添盖了一座土洋房。但当我回去时,犹龙居洋房,已被陈国栋封去了。他在前次内战时失势后离开江津,我们还战战兢兢,不敢搬进去,怕陈国栋卷土重来时要报复。 江津的“绅粮”,饱受军阀们争地盘的害。打败的半夜三更退却走,要“绅粮”们捐十万开拔费;打胜的进城时,要“绅粮”们捐五十万欢迎费。倘若不捐,他们头儿就扬言放假三天,意思就是叫他的手下去奸淫掳掠。“绅粮”们怕受抢的蹂躏,只得忍痛捐钱应付。夏老师的门生某旅长打胜进城,也不例外的,照样要五十万元欢迎费。 夏大哥在夏家祠堂,宴请胜利的旅长这一班人,也请我们这些远到京沪去读书的学生们做陪客。 主人安排一桌是旅长坐首席,一桌是某团长坐首席。我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陪过贵宾,不管三七二十一,检个空位子坐下了。旅长来了后,就只得坐在我左边。席间他请教在座的客人时,由他左边请教起,最后才问到我。夏同学及夏大哥,坐在我们的对面,大家也不便答话。散席后,夏同学对我说:“你知道你今天坐的是什么位子?”我说:“不知道呀!”他说:“你坐了首席还不知道!”回到家后,我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二伯父。二伯父跳起来责备我一番,同时又说:“你出外留学多年,这点礼还不懂?”我说:“关在清华多年,从未被人请过客,不懂有什么办法!”于是二伯父就把当时坐席的礼节,详细的教导我。 那年毕业,俞振镛老师教我们土壤学,陈隽人老师教植物学。临别赠言时,俞老师说:“育种学是现代最时髦的科学。”启发了我后来攻读育种学。另一方面,我曾想过,如果每亩田,每年因为品种好,每年可多收一斗的话,那全国要增加多少稻米呀!这不过是当时一个幼稚的幻想而已。 民国十二年(一九二三)夏天,毕业后,到青岛四叔那里去避暑,每天在海滩浮水,悠哉!悠哉! 有一天,四叔问我:“看过海边的灯塔没有?”我说:“没有。”第二天早上,我们叔侄二人,各吃了一碗蛋炒饭,坐上约卅尺长、十尺宽的汽油艇,去看港口的灯塔。刚上船时。风平浪静,自由自在,看着远景,觉得心中开阔。谁知,愈出海愈不舒服,波浪汹涌,船身颠簸得很厉害。我吃不消了,四叔叫我躺在船长的小床上休息。因为舱内不通风,更是不舒服,摇晃更厉害,以至吐个不停,大概吐了二三十次,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我在学校里,是走浪桥的高手,可是这时却用不上。后来,我看见或闻到蛋炒饭就怕,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蛋炒饭的味儿。 这次晕船,使我怕坐船,听说,到美国要坐二十几天船,我怕吐,真不想去。幸而,四叔左劝右劝,劝我坐三千吨的船到上海。订了二等票,两天两夜,躺在甲板的椅子上,虽没有吐,远望着水平线的起伏,还是不舒服。不敢进食,不敢喝水。两天两夜后,身子犹如病后那样软弱。 船一进黄埔滩,无风无浪,我肚子就觉得饿了,于是,到舱里去吃饭,同时又大量地喝水。 据说,载我们去美国的大轮船,有两万两千吨位,又让我们坐头等舱,使我勇气大增,后来决计去美国。 ◎什么样的大学才是好大学?大学真的是象牙塔吗?一个人的大学生活应该如何度过?北大、清华、燕大、交大等名校毕业生倾情撰文,回忆满怀希望、自由活泼、勤苦用功、各展所长的大学时代。苦于过度竞争的当代人,特别是学生及教育从业者,都能从中得到启发。 ◎传记文学书系作品之一,此书系是我社根据台湾《传记文学》的内容,采其精华、分类汇编的一套大型丛书,内容多为一手珍藏史料,严谨可靠,价值极高!台湾《传记文学》杂志自1962年创刊,本着“为史家找材料,为文学开生路”的宗旨,发表民国史料字数逾亿,主要包括自传、评传、年谱、回忆录、口述史等珍贵史料,是中国近现代史最丰富的宝库,深受海内外史学界和历史爱好者青睐。 ◎以轻松隽永的文学笔法书写严肃历史,为国家存信史,为名人留伟绩,为平民录亲历,名家撰文,可读性极佳。书中包含梁实秋、李济、周法高等多位知名学者撰写的短文随笔,格调清新,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史学大家杨天石先生倾情长文作序推荐! ◎锁线精装,版式疏朗,内文用纸考究(采用80g纯质纸),阅读舒适,耐翻耐磨,值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