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

作者简介

田苗：曾多年从事中学语文教学工作，对国学经典解读有较为深刻的研究。现主要从事国学课程教学研究与授课工作。

内容简介

木兰花 【原文】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①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芳尊②惟恐浅。 【注释】 ①鸾镜：上面有鸾鸟图案的妆镜。 ②芳尊：美酒。尊：同“樽”，酒杯。 【新解】 暮春时节，城墙上群莺乱叫，城墙下一江春水烟波浩渺，拍打着堤岸。芳*映绿杨，处处鸟语花香，这美丽的春景不知还有几时。眼看春将归去，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我不禁潸然泪下，愁肠百结。 感觉自己*渐老朽，对镜一照，*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容颜竟衰老得如此之快。往年因身体多病不喜饮酒，如今满腹惆怅，幽思难以排遣，反而担心杯中少酒。 读此词，让人觉得词人已大限将至，无限的迟暮之悲令人黯然神伤。这首词正是词人的*笔。词人一生仕途得意，晚年遭贬，感到政治生命与人生旅途都将结束，因此全词充满了时光飞逝、生命无多的感伤。 二、寇准 踏莎行 【原文】 **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 密约①沉沉，离情杳杳，菱花②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暗淡逢芳*。 【注释】 ① 密约：互诉衷情，暗约之佳期。 ② 菱花：指镜子。 【新解】 春天转眼间即将结束了，黄莺清脆的啼叫声也渐渐衰涩了，那迎春的红花飘零在暮春的风雨中，梅树枝头也结出了小小的青果。画堂里面安静沉寂，堂外则是细雨蒙蒙。 这是一首闺怨诗，描述女子和丈夫长时间的离别，自己经常过着十分孤寂的生活。该诗是借由外在的景物来述说内心的情感，“景”是暮春之景，“情”是伤离之情。全文情景交融，把女子内心的情感**表露无疑，意境浑然。 三、柳永 曲玉管 【原文】 陇首①云飞，江边*晚，烟波满目凭阑久。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②终难偶。断雁③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无言，却下层楼。 【注释】 ① 陇首：高山之巅。 ② 锦字：指书信，锦字书。 ③ 断雁：离群的孤雁。 【新解】 远处的山头上，朵朵白云飘飞，天色已晚，一轮红*慢慢地落在江边。我长时间的倚靠在栏杆上，极目远眺，满眼都是迷漫的烟涛。清秋时节，万里江山，一片萧瑟，而我怎么能凝神远望这么长的时间？ 我那美丽多情的女友，还在遥远的京城汴京，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她那仙女般的盈盈体态。自从分别以后，我俩天各一方，一直没能收到她那充满柔情蜜意的书信。那只孤雁缓缓地飞向了水中的小洲，并没有飞到我的身边，看来它没有为我捎来她的音信啊。绵绵相思情，就像滚滚东逝的江水，无穷无尽。 想当年，你我曾有过无数次的欢乐幽会。可谁知，聚散离合，竟是如此难以预 料。我心头那浓浓的离愁别绪，就像那愁云凄雨，不请自来，挥之不去。山阻水隔，我追胜而游。每当登山临水，平生的心事便会一下子涌向心头。而*终只能默默走下高楼，仍然整*愁肠满怀。 这是一首慢词，写离别之恨以及羁旅之愁。“思悠悠”一语，包含了无穷的难以诉说的愁绪。往事不堪回首，一句“永*无言，却下层楼”，将作者欲说还休的无可奈何，尽付其中！ 雨霖铃 【原文】 寒蝉①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②无绪，留恋处、兰舟③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④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⑤，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⑥，*与何人说？ 【注释】 ① 寒蝉：秋蝉。 ② 都门帐饮：古人在京城门外设帐为友人饯行。 ③ 兰舟：木兰舟，以木兰树所造之船。后世泛指船只。 ④ 楚天：南天。楚国在江南，故称南天为楚天。 ⑤ 经年：年复一年。 ⑥ 风情：男女间的爱恋深情。 【新解】 黄昏时分，凄凉悲切的秋蝉声回响在暮色中，刚刚下过一阵急雨，四周十分清凉。在这京城门外设帐与你饮别，彼此都没有心情饮酒。我们依依难舍，木兰舟上的人催促我赶紧出发。我们紧握住彼此的手，双目相视，泪眼朦胧，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这次离京南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的倩影，只看见江上一望无际迷茫的水雾，以及傍晚时分弥漫在辽阔天空中的灰蒙蒙的云雾。 自古多情的人都因离别而伤感，如今我与你分别在这冷落、凄清的晚秋季节，这叫我如何能忍*分别的痛苦。不知我今夜酒醒后会身在何处。或许在杨柳依依的岸边，还是在清凉的晨风中，举头还依稀可见空中的残月。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你相见，虽有良辰美景，没有你陪伴身旁，还不是如同虚设？纵然对你有万般思念、千种风情，又可向谁诉说呢？ 读此词，一幅秋江别离图如在眼前。晚秋天气，江天迷蒙，**依依惜别，“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不知何*才能与君相依屏风旁，浅斟低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语浅而情深，令人动容。“杨柳岸，晓风残月”是千古名句，柳词的风格可以用这一句词加以概括。 蝶恋花 【原文】 伫①倚危楼②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③生天际。*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④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⑤还无味。衣带渐宽⑥终不悔。为伊消得⑦人憔悴。 【注释】 ① 伫：久立。 ② 危楼：高楼。 ③ 黯黯：沮丧愁闷的样子。 ④ 疏狂：粗疏狂放，散漫不羁。 ⑤ 强乐：强颜欢笑。 ⑥ 衣带渐宽：指人逐渐消瘦。语本《古诗》：“相去*已远，衣带*已缓。” ⑦ 消得：值得。 【新解】 微风轻拂，我倚靠在高楼栏杆边站了很久，凝望天边，夕阳的余晖里，烟霭迷蒙，远山的*色变得暗淡，一如我忧郁的心情，有谁理解我此时的惆怅？ 打算放纵一下自己，痛痛快快地醉一场，**高歌，但强求欢乐反而了无趣味。为了她，即使身心憔悴，*渐消瘦，我也无怨无悔。 这是一首怀人之作。从词中可看出柳永用情之深，如此执着——“虽九死其犹 未悔”，难怪深得**歌女青睐，其词唱遍了街头巷尾。所谓“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不愧是名噪一时的歌词大家。 采莲令 【原文】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①执手送临歧②，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③回顾。 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④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⑤，但饮恨，脉脉同谁语。*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注释】 ① 翠娥：本指美人的眉毛，此处借指美女。 ② 临歧：分别的岔路口。 ③ 争忍：怎忍。 ④ 凌波：奔腾的波浪。 ⑤ 方寸：指心。 【新解】 月亮收起了它的清晖，天色渐渐地亮起来，淡淡的云彩，映衬着满地的寒霜。此时此刻，即将踏上漫漫征途的游子，心情无比愁苦。那温柔美丽的女友为了给他送行，轧轧地打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两人携手，依依不舍地来到了分别的岔路口。她两眼泪汪汪，久久地站在那里，深情的面容千娇百媚，婀娜的体态袅袅轻盈，那伤心欲*的神态，让人真不忍心转身回顾！ 登上一叶扁舟，便匆匆*桨架舟而去。离别的时候一心急于上船赶路，根本没想到那离愁别绪竟是如此痛苦！此时此刻，无尽的懊恨之情只能埋藏在心底，脉脉深情能向谁倾诉？当他留恋地再次回头时，就连那高高的城郭都已经看不见了，所能看到的，只有在寒气逼人的江天之际，那隐隐约约的三两棵被烟雾所笼罩的孤树。 该词与《雨霖铃》堪称柳永离情词的“双璧”。“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有似《雨霖铃》中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将那一刹那定格，成为永恒。一顾难忘，回首断肠。“便恁急桨凌波去”与《雨霖铃》中的“留恋处，兰舟催发”*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将主人公既依恋又急于离去的复杂心情描写得惟妙惟肖。 浪淘沙慢 【原文】 梦觉①、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嗟因循②、久作天涯客。负佳人、几许盟言，便忍把、从前欢会，陡顿③翻成忧戚。 愁极。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岂暂时疏散，费伊心力。 云尤雨④，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恰到如今、天长漏永⑤，无端自家疏隔。知何时、却拥秦云态，愿低帏昵⑥枕，轻轻细说与，江乡夜夜，数寒*思忆。 【注释】 ① 梦觉：梦醒。 ② 嗟因循：嗟，感叹。因循，此指漂泊。 ③ 陡顿：突然。 ④ 云尤雨：比喻男女**欢爱。 ：恋恋不舍。 ⑤ 漏永：形容时间漫长。漏，漏壶，古代计时器。 ⑥ 昵：亲近。 【新解】 昨晚喝醉了酒，夜半时分，从梦中醒来，寒风透过窗户，将屋里那盏昏暗的孤灯吹灭。屋外愁苦的雨点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空荡荡的台阶，让人听了之后倍感凄凉孤寂。我漂泊不定，长久客居天涯，辜负了曾与佳人立下的海誓山盟。从前欢乐的聚会，如今竟一下子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忧愁，*是让人不堪回首。 心中忧愁到了极点。一次次地回想起在她那弥漫着阵阵脂香的卧室里，有多少回，我曾一边慢慢品尝美酒，一边尽情欣赏她的轻歌曼舞，然后与她共枕**。她曾伤心地问我：“此次出游，只是一次短暂的离别吧？”那天晚上，我俩**欢爱，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万种风情，尽在那互相怜惜的绵绵爱意之中。 然而如今，我只能在异乡独对孤烛，苦苦挨过这漫漫长夜。怪只怪自己无端出游，才造成了**这天涯阻隔。不知哪**，我才能回到她的身边，与她相会。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在漫漫帐帏里，与她**共枕，轻轻地向她详细诉说：我一个人漂泊在异乡，是如何夜夜数着寒*，默默地思念着她，期盼与她重聚。 柳永把本来的一个小调《浪淘沙》衍成这首长篇巨制，从中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到主人公的全部情思状态和心理过程。全篇展现了当前的情感、追思旧情、设想将来三个不同的阶段的情感活动过程。但在遣词用语上，本篇稍显粗鄙直露。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以说是柳永因功名场上失意而不得已**的实际生活写照。 定风波 【原文】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①。*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②消，腻云亸③。终*厌厌倦梳裹。无那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窗⑤、只与蛮笺⑥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⑦，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注释】 ①是事可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可可，平常，不关心。 ②暖酥：（女子）酥软光滑的肌肤。 ③腻云亸：任光亮的发髻散乱下垂。此处意为懒于梳理。 ④无那：无可奈何。 ⑤*窗：书房。 ⑥蛮笺：古时产于蜀地的彩色信笺。 ⑦镇相随：整天相伴相随。 【新解】 开春以来，面对桃红柳绿的景色，我反而*觉凄惨愁闷，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黄莺在柳树枝条间穿梭，不停地飞来飞去，而我却还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往*丰润酥嫩的姿容此刻变得如此憔悴，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随意地垂于脑后，散乱蓬松，根本没有心情梳妆打扮，就这样整天无精打采地度*。我那薄情郎一去无踪，就连一封简短的报平安的信件都不曾捎回，对此我也无可奈何。 早知道如今会是这样的话，当初就把他的马鞍锁起来了，将他留住。现在真是后悔啊！他没有走的话，我就让他待在书房里，面对书窗，用我给他准备的精致笔墨纸张，吟诗作文，用功读书。这样他就能整天陪伴着我，形影不离。我闲下来做针线活的时候，他也能陪在我身边，我俩恩恩爱爱，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到虚度了美好的青春年华。 这首词是柳永俚词的代表之作，词人在词中细腻地描写了一位独守空闺的少妇那百无聊赖以及思念怨恨的矛盾心情。柳永有很多类似写下层妇女和市井生活的作品，为历代文人雅士所诟病，认为这些词用语鄙俚、格调低俗。但是，正是这些俚词以其语言之通俗、情感之率真，为宋元时代的平民所喜爱，并被广泛传诵。然而，柳永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仕途上被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所排挤，一生郁郁不得志。 少年游 【原文】 长安古道马迟迟①。高柳乱蝉嘶。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②。 归云③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④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注释】 ①迟迟：缓缓而行。 ②天垂：天边，天际。 ③归云：此处借指已经消逝、不可重现的事物。 ④狎（xiá）兴：狎游的兴致。 【新解】 骑着马，缓缓地在长安古道上前行，只听得高高的柳树上那秋蝉一阵阵的悲鸣。夕阳西下，飞鸟隐没于长空之外，原野上秋风瑟瑟。放眼望去，茫茫天际，辽阔无边，这让我顿感说不出的寂寞。 世间万物，本来就像那空中的云彩，一旦飘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旧*的欢会期望**何在？早已没有了过去那狎妓游乐的兴致了，曾经的酒友们也都零落四散，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如当年了。 此词表达了作者晚年苦闷悲戚的心情。词人用古道、夕阳、高柳、乱蝉，以及萧瑟秋风中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的孤独行人等景物描绘了一幅凄婉哀伤的画面，并借此来感叹自己坎坷的一生。词人年轻时，虽然在仕途上屡屡*挫，但尚可以借酒色**来自遣，而当青春年华逝去的时候，既没有了当年冶游狎妓的兴致，又淡薄了功名利禄，失去了精神上的寄托，望断念*，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沧桑悲凉的感慨。 戚氏 【原文】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①萧疏，井梧②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③，行人凄楚，倦听陇水④潺湲。正蝉吟败叶，蛩⑤响衰*，相应喧喧。 孤馆度*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阑。长天净、绛河⑥清浅，皓月婵娟⑦。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⑧，往往经岁迁延⑨。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竟留连。别来迅景⑩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注释】 ① 槛菊：栏杆旁所种的**。 ② 井梧：井边所种的梧桐。 ③ 迢递：迢迢，形容遥远。 ④ 陇水，在陕西陇县西北。此处泛指流水。 ⑤ 蛩：蟋蟀。 ⑥ 绛河：即银河。 ⑦ 婵娟：月色明媚的样子。 ⑧ 绮陌红楼：绮陌，本指繁华的街道或风景美丽的郊野道路，这里指花街柳巷。红楼，泛指华美的楼房，此处指歌楼妓馆。 ⑨ 迁延：徜徉流连，逍遥自在。 ⑩ 迅景：飞速而过的光阴。 【新解】 一个深秋的傍晚，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洒落在檐前庭院。栏杆里的**已经凋残，天井旁梧桐的枯枝败叶间缭绕着缕缕残烟。我不禁感到凄凉，远望江河关山，在夕阳余晖中，暗淡的暮云飘飞天际。遥想当年宋玉悲秋，也是感慨万千，临水登山。人生的旅途是多么的遥远，游子已饱*羁旅行役的凄楚，听厌了异乡的流水声。此时，败叶间秋蝉的悲吟和蓑*丛中蟋蟀的低唤彼此呼应，响成一片。 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待在驿馆，真是度*如年，天气渐渐地变得寒冷，一个人孤苦伶仃，呆坐到深夜。辽阔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银河又清又浅，一轮皓月当空，月色十分明媚。我不由得又相思绵绵，长夜里独对这清秋月影，又不忍回忆起从前在歌楼酒馆里与歌女们偎红依翠的浪漫时光。由于那时不屑于功名利禄，经常流连忘返于花街柳巷、秦楼楚馆间。 想当年在京城时是何等风光，当时少不*事，只知朝朝暮暮浅斟低唱，**作乐。何况还有狂放怪诞的朋友呼前拥后，遇上填好的词调，便饮酒歌唱，直到昏天暗地都不肯归去。自离别以来，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回首往事，恍如一梦，眼前这前程就在这迷茫无际的烟波之中，不知何处才是彼岸！我想都是名锁利诱使我形容憔悴，长期羁留他乡。追怀往事空自愁容惨淡，滴漏标时的箭头缓缓移动，微微感到一丝凉气袭人，远处传来几声悲鸣的画角声，渐渐消失在夜空中。我百无聊赖，独自守在窗旁，望着如豆的孤灯直到天明，又是孤影伴着我，令我彻夜未眠的**。 “《离骚》寂寞千载后，《戚氏》凄凉一曲终。”不读此词，不知柳永。本词可看作柳永的自传，里面几乎概括了他一生的思想和生活状况。年轻时奢华浪漫，“且恁偎红倚翠，**事，平生畅”；到后来的仕途坎坷，长年南北转徙、四方漂流，饱*羁旅行役之苦，独自守着窗儿，怎一个“苦”字了得？柳永一生沧桑尽在此词中。 夜半乐 【原文】 冻云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度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①、翩翩过南浦②。 望中酒旆③闪闪，一簇烟村，数行霜树。残*下，渔人鸣榔归去。败荷零落，衰杨掩映，岸边两两三三、浣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 到此因念，绣阁轻抛，浪萍难驻。叹后约，丁宁⑤竟何据。惨离怀，空恨岁晚归期阻。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暮。 【注释】 ①画鹢：画有鹢鸟的船只，以示吉利。 ②南浦：送别的地方。 ③酒旆：酒旗，在酒店前悬挂的布幌子。 ④浣：洗涤。 ⑤丁宁：同“叮咛”。 【新解】 寒冷而又浓密的云团遮天蔽*，天空阴沉，我驾着一叶扁舟，乘兴驶离江岸。穿越万壑千岩，到达了越女西施曾经浣纱的若耶溪的深处。汹涌澎湃的滚滚波涛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山林里刹那间刮起了一阵顺风，耳边传来了商贾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我扬起风帆，泛起画有鹢鸟的小船，悠然驶过南浦。 站在船上眺望远处，大江**酒肆的酒旗迎风飘扬，炊烟冉冉的村庄前，几行大树迎风傲霜。夕阳西下，渔夫们都收起渔网，敲着船梆归去。荷叶零零落落地散落在水面上，几棵光秃秃的衰杨掩映在河岸上。姑娘们三三两两来到河边洗衣服。她们避开行人，羞答答地互相说笑着。 看到这种情景，我想起了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抛开了她的绣房闺阁，四处漂泊，就像那水上的飘萍，难以停驻。分别的时候，我们曾反复叮咛，相约再次见面的期限，但如今又如何来兑现当初的约定？离别的愁苦如此悲戚，眼看就到年底了，但我的归期却一次次地*阻，不能不让人空自悔恨。我眼眶噙泪，久久凝望着漫长遥远的汴京之路，暮色中，只见那孤雁哀鸣声声，渐飞渐远。 这是一首典型的慢词长调。词人将自己乘兴泛舟南下时的旅途经历和沿途所见风情，用层层铺叙的写法表现出来。岸上江中，动态静态，人物风物，往复交织，互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幅生动的江南初冬图。词人也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让人产生一种悲凉惆怅的感慨。 ◎长短句里的好时光。 ◎选用**版本为底本，约请国学专家进行注释和翻译。 ◎注释准确简明，译文明白晓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