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央编译
原售价: 46.00
折扣价: 35.40
折扣购买: 中国兵史(畸形兵制下的中国的病)
ISBN: 9787511730985
雷海宗(1902—1962),著名历史学家。一九二七年获美国芝加哥大学博士学位;先后执教于南京中央大学(1949年后更名南京大学)、武汉大学、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大,担任教授、系主任等职;一九五二年全国院系调整,调任南开大学历史系世界史教研室主任。雷海宗先生硕学高德,学贯古今中外,其学术研究自成体系,博大精深,曾发表《殷周年代考》《历史的形态与例证》《古今华北的气候与农事》《评汉译<世界史纲>》《克罗奇的史学论——历史与记事》《孔子以前的哲学》等重要论文,代表性著作有《中国通史》《西洋通史》《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西洋文化史纲要》《伯伦史学集》等。
春秋 西周的兵制无从稽考,后世理想的记载不足为凭 。但西周若与其他民族的封建时代没有大的差别,那 时一定是所有的贵族(士)男子都当兵,一般平民不 当兵,即或当兵也是极少数,并且是处在不重要的地 位。 关于春秋时代,虽有《左传》、《国语》内容比 较丰富的史籍,我们对于当时的兵制仍是不甚清楚。 只有齐国在管仲时期的军制,我们可由《国语》中得 知梗概,其他各国的情形都非常模糊。按《国语》: 管子于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 十五。公帅五乡焉,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 这段简单的记载有一点可以注意,就是工商人没 有军事义务,因为只有十五个士乡的人才当兵。这些 “士”大概都是世袭的贵族,历来是以战争为主要职 务的。这个军队的组织与行政组织是二位一体的。行 政的划分如下: (一)国分十五乡——由乡良人治理; (二)乡分十连——由连长治理; (三)连分四里——由里有司治理; (四)里分十轨——由轨长治理; (五)每轨五家。 与这个行政划分并行的是管仲所制定的军政制度 : (一)每轨五家,出五人——五人为伍,由轨长 统率; (二)每里五十人——五十人为小戎,即戎车一 乘,由里有司统率; (三)每连二百人——二百人为卒,合戎车四乘 ,由连长统率; (四)每乡二千人——二千人为旅,合戎车四十 乘,由乡良人统率; (五)每五乡万人——万人为军,合戎车二百乘 ; (六)全国十五乡共三万人——全国三军,戎车 六百乘,由国君、国子、高子分别统率。 这是“国”的军队,是由三万家出三万人组织而 成。所谓“国”是指京都与附近的地方,只占全国的 一小部分。“国”中的居民除工商外,都是世袭的“ 士”,并无农民。工商直到齐桓公时(公元前685~前 643年)仍无当兵的义务。农民当初有否这种义务虽不 可考,管仲变法之后却有了当兵的责任;但并不是全 体农民当兵,而是拣择其中的优秀分子。据《国语》 : 是故农之子恒为农。野处而不昵,其秀民之能为 士者必足赖也。有司见而不告,其罪五。 可见选择农民中的特出人才“能为士者”是有司 的一项重要任务。 “国”以外的地方统称为“鄙”,一定有“士” 散处各处,但鄙中多数的人当然是人口中绝对多数的 农民。管仲所定的鄙组织如下: (一)三十家为邑; (二)十邑为卒——三百家; (三)十卒为乡——三千家; (四)三乡为县——九千家; (五)十县为属——九万家; (六)鄙共五属——四十五万家。 国中每家出一人,鄙中却不如此;既然规定选择 农民中优秀的为士,当然不能有固定的数目。但《国 语》中说齐桓公有“革车八百乘”,而“国”中实际 只有六百乘;其余二百乘,合一万人,似乎是鄙所出 的兵额。这若不足实数,最少是管仲所定的标准。假 定四十五万家中有四十五万壮丁,由其中选择一万人 ,等于每四十五人出一人当兵。(1)所以春秋时代的 齐国仍是士族全体当兵,但农民中已有少数由法律规 定也有入伍的责任。 (1)这些数目当然都是大概的成数,并不是精 确的实数,但离实数似乎并不甚远。鄙中四十五万家 ,每家若按五口计算,共合二百二十五万人;若按八 口计算,共合三百六十万人。至于国中人多半是士族 ,行大家族制,所谓三万家的“家”字不知何指。但 与鄙相较,国在人口数目上可说无足轻重,我们仍可 说三百六十万是齐桓公时齐国人口的最高估计。近代 中国人口骤然增加,是与西洋接触后的变态现象,不 足为比较的标准。经过满清一百五十年的太平盛世, 乾隆晚年的人口大概可代表中国历代人口的最密限度 。按清朝《文献通考》卷十九《户口考》一,乾隆四 十八年[此后没有分省的统计]山东人口为二千二百 零一万二千六百六十一人。这虽也是大概的数目,但 自康熙废了人丁税之后人口的统计还大致可靠。这个 数目与三百六十万为六与一之比,与二百二十五万为 十与一之比。桓公时齐国的领土界线不清,但离今日 山东面积的六分之一或者相差不远。即或当时的人口 比较后代稀少,《国语》中的记载也是与事实大致相 合。 别国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在同一个文化区 域内,各方面的发展一般都是一致的,春秋时代各国 的情形大概都与齐国相仿。关于秦穆公(公元前659~ 前621年),战国时代有如下的一个传说: 昔有秦穆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 见野人方将食之于岐山之阳,穆公叹曰:“食骏马之 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汝也!”于是遍饮而去。处 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野人尝 食马肉于岐山之阳者三百有余人,毕力为穆公疾斗于 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吕氏春秋》卷八 《仲秋纪》)。 这虽是很晚的传说,但《吕氏春秋》是秦国的作 品,关于秦国先君的记载或者不至全为虚构。由这个 故事我们可见韩原一战秦国军队中最少有三百个平民 出身的兵。 春秋时代虽已有平民当兵,但兵的主体仍是士族 。所以春秋时代的军队仍可说是贵族阶级的军队。因 为是贵族的,所以仍为传统封建贵族的侠义精神所支 配。封建制度所造成的贵族,男子都以当兵为职务, 为荣誉,为乐趣。不能当兵是莫大的羞耻。我们看《 左传》、《国语》中的人物由上到下没有一个不上阵 的,没有一个不能上阵的,没有一个不乐意上阵的。 国君往往亲自出战,所以晋惠公才遇到被虏的厄难。 国君的弟兄子侄也都习武,并且从极幼小时就练习。 如晋悼公弟扬干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就入伍;因为年纪 太小,以致扰乱行伍。连天子之尊也亲自出征,甚至 在阵上受伤。如周桓王亲率诸侯伐郑,当场中箭。此 外,春秋各国上由首相,下至一般士族子弟,都踊跃 入伍。当兵不是下贱的事,乃是社会上层阶级的荣誉 职务。战术或者仍很幼稚,但军心的旺盛是无问题的 。一般地说来,当时的人毫无畏死的心理;在整部的 《左传》中,我们找不到一个因胆怯而临阵脱逃的人 。当时的人可说没有文武的分别。士族子弟自幼都受 文武两方面的训练。少数的史筮专司国家的文书宗教 职务,似乎不亲自上阵。但他们也都是士族出身,幼 年时必也受过武事的训练,不过因专门职务的关系不 便当兵而已。即如春秋末期专门提倡文教的孔子也知 武事。《论语·述而篇》记孔子“钓而不纲,戈不射 宿”,可见孔子也会射猎,并不像后世白面书生的手 无缚鸡之力。又《论语·季氏篇》,孔子讲“君子有 三戒”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孔子此地所讲 的“君子”似乎不只是阶级的,也是伦理的,就是“ 有德者”如孔子弟子一类的人。他们要“戒之在斗” ,必有“斗”的技艺与勇气,不像后世的文人只会打 笔墨官司与研究骂人的艺术。 P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