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第72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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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被误读的历史照片 嘉蔚 由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编，上海古籍出版社于2001年出版的大型历史照 片图册《20世纪初的中国印象——一位美国摄影师的纪录》，集五百余幅 由美国人施塔福拍摄或保存的近代中国老照片，是十分珍贵与罕见的老照 片集。由于直接由原照片制版，清晰度较高。 图册中的这帧**抢眼而罕见的照片，因与辛亥革命挂钩，而显得极 为重要。照片背景是操作中的*兵，前景是四位男子，左、右各为军人， 中间是两位清官吏装束的要人。照片的说明词为：“黎元洪及参谋在战场 指挥*兵作战。此照为《大陆报》记者丁格尔摄，在当时以‘真正的新闻 照’闻名于新闻界。照片反映了正在工作的起义军中枢人物。黎元洪站在 ’右边，手捧一份急件。”此照在图册中的位置是在武昌起义一章内，作 为义军的现场新闻照介绍给读者。 笔者因多年观赏清末照片，看到这张照片及其说明就觉得不对劲。四 人中间两人，分明是满清大员。在武昌暴动的日子里，操北方口音的人被 疑为满人被杀者不少，何人还敢头带满清官帽？遑论是“起义军中枢人物 ”！ 第二个疑问是，黎元洪在辛亥年，甚至再早数年，留下的照片都留着 口髭，而被指为黎氏的右起**人未有口髭，甚至长有黎元洪不具有的颧 骨，总之与黎氏判若二人。 接下来的疑问是这位所谓的黎元洪，头上的新式军帽帽顶上方有一个 “蒂”，这个“蒂”，是**代清末新军欧式**的军帽上所特有的。新 军的**与军帽式样，从1905年启用至1911年清亡，有过三次变动。变动 *大的是1911年春。改制后的军帽上不仅没有“蒂”(第二次变动时已取消 了)，而且帽章大为缩小，另统一佩带“宽同领高”的领章与肩章以区分军 阶，取消从前以袖章区分军阶的方式。 此照上的两位军人，明显未有任何1911年春改制后的着装痕迹。相反 ，除了老式军帽的“蒂”之外，领口没有领章，袖口则有上等官阶的三道 杠。帽徽亦是老式的双龙宝珠，而非1911年颁行的红蓝黄三圈小帽章。 从人物之从容，以及“黎元洪”左臂上的白袖章来看，都是似在演习 现场，而非实战战场。否则与军队位置相比较，这四位“中枢”岂非成为 敌方的靶子？ 据此推测，此照当摄于清军某次秋操的现场。时间当在1905年至1910 年之间，较大可能是在1908年前后。 由于没有找到丁格尔的较详细资料，我把这一质疑压下了，一放两三 年。 *近又看到*多的新军照片，佐证了我的判断。尤其是我忽然认出左 侧的军人，应是荫昌无疑，荫昌在清末民初是**的军界人物，其相貌也 十分独特，尤其是两撇摹仿德式的口髭向两颊翘起。 那么中间的两位满洲大员呢？比照手头的相片资料，与年长(左二)那 位相似者，职位相称的有两人：端方与徐世昌。端方的档案照比较慈祥， 没有此照中人的凶狠相。徐世昌*与之相近，但徐世昌从1906年起调长巡 警部门，后又任东三省总督，只有1905年与1906年上半年有机会参与军演 。 *后的结论，是荫昌的传记给出的。 我在检阅《民国人物小传》(刘绍唐主编，**传记文学出版社印行) 第八册(荫昌)篇中读到如下记载： (光绪三十二年)九月，清廷厘定京官制，改兵部为陆军部，任铁良(宝 臣)为陆军部尚书，荫昌为右侍郎，……三十四年八月，奉派与两江总督兼 南洋大臣端方(午桥)为阅兵大臣，校阅两湖、江南两军太湖陆军秋操，同 月廷命以陆军右侍郎继孙宝琦(慕韩)再度出使德国。 “三十四年”正是1908年。荫昌简历一般只提他出使德国，一度使我 以为他没有机会如照片所示出席**的陆军秋操。此记载说明了一切。 如果以上推断成立，那么左一为荫昌，左二为端方，时在1908年太湖 秋操。左三年少气盛者尚无从考证，应是满人新贵之一。“黎元洪”则待 考，但决无可能摄于1911年秋武昌起义之时。 讽刺的是，镇压武昌起义的总指挥正是时任清廷陆军部长的荫昌。 丁格尔拍摄倒是有可能的。但现在的照片说明(从文风看很像译自英文 )是如何写成的，为何出了这么大的错，则也是值得再去查查的。 关于清末新军的**，以及民初的**，迄今没有专著问世。只有散 见的资料。笔者记忆中，沈阳的图书馆里藏有1905年清陆**帽章记图说 。北京一档自然也有。在军事科学院则曾查阅到宣统三年(1911年)的陆军 服帽章记以及民元的资料。 金城出版社2005年版徐平、徐海燕编绘的《中国百年**》**涉及 这一领域，但不详尽，亦有错处。*大的错误是将日军官兵合影当作中国 军人用在该书封面上了！其实很易区别：同样使用竖式肩章的民国初年陆 军，其领章外侧是凸尖角，而日军的领章外侧是凹尖角。 P76-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