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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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徐阶知也寺拜访知也老夫人徐府厅细说前缘 话说大明王朝武宗皇帝正德八年(1513)三月的一天，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在一个中年仆人的陪同下，欢快地 在田埂上走着。这少年姓徐名阶，身材不高，皮肤白皙， 气度颇为不俗。他一面走，一面欣赏着阳光照耀下的四周 景色，喜悦之情溢于眉梢。 走着走着，忽见一野兔蹿入路边竹园，徐阶觉得好玩 ，跟了过去。野兔竟毫不惧怕，停在那里，徐阶走近，它 又蹿了几步，逗得徐阶性起，狠命一扑，终于逮到手里。 徐阶捋着它灰白的毛，感觉着它心脏的跳动。仆人高兴地 说：“太夫人身体不好，这野味可补身子……”徐阶仰头 想了想说：“我家世代崇佛，所以它不怕我，我怎能害它? 再说，它的同伴还在等它呢。”说罢，把那兔儿往竹林里 一放，兔儿欢快地蹦走了。是啊，今天奉母命到广富林的 知也寺履约，岂能杀生? 放走兔儿，徐阶心情更为愉快，一路上饱览田野风光 。这广富林也颇令他神往，不仅河港湖汊，水网遍布，而 且竹林掩映，颇有前人诗中小桥流水之意境。官塘河点点 白帆，橹声娭乃，田野里老牛犁田，泥土清香。临近午餐 时间，远处屋顶炊烟袅袅。更令他神往的是这广富林属集 贤乡，集贤乡是古代贤人聚居之处。东汉末的怀橘陆郎， 三国时吴国的陆逊、陆抗，晋代的陆机、陆云，南朝时梁 陈的顾野王，这些令人仰慕的人物，都曾在此居住。徐阶 一面走，一面想，这些前贤的功业，松江人代代口耳相传 ，激励人心。父亲也常勉励他效法前贤，建功立业，自己 长大后如能有所建树，也能在集贤乡留一点名声，占一席 之地，岂不幸哉。当然，他心情愉悦还有第三个原因，那 就是到知也寺履约。据祖母黄太夫人说，知也和尚与他祖 父有约，不管是四房中的哪房，若是癸亥年诞生的孙儿， 十岁时务必到知也寺一见。徐阶恰巧生于癸亥年，前往拜 访祖父的挚友知也大师，非他莫属了。祖母说，这知也大 师在徐阶尚未出生时就曾对祖父预卜，徐家第五代或有贵 人诞生。他倒很想见见这位高僧，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让自己的祖父对他顶礼膜拜。 徐阶边走边思，不觉走到了广富林市。明代的市，其 建制在乡、保之下，是市集的意思。集贤乡下辖三十八、 三十九、四十共三个保，而广富林属于三十八保一区三十 图。 不过，虽说仅是集市，但那条街倒也很有规模，长二 里许，两边商铺林立，各种店招飘扬，一条市河与街平行 。因快到午餐时间，徐阶无心流连，匆匆往知也寺赶去。 知也寺，不在市廛，不在高山，竟建造在一片平原之 上，四周都是良田。黑瓦黄墙，歇顶飞檐，山门上一匾， “知也寺”三字龙飞凤舞，据说出自陆机的《平复帖》。 山门两边黄墙上，各有一斗大的“佛”字。进得山门，早 有一个与徐阶年龄相仿的小沙弥迎候。小沙弥见了徐阶， 双掌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不问情由，也不与徐家仆 人打招呼，拉着徐阶掉头就跑。徐阶边跑边张望，发觉氛 围不对，肃穆的气氛中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