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典藏对照本)(精)/国民阅读经典

彷徨(典藏对照本)(精)/国民阅读经典
作者: 鲁迅
出版社: 中华书局
原售价: 21.00
折扣价: 15.02
折扣购买: 彷徨(典藏对照本)(精)/国民阅读经典
ISBN: 9787101096019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祝福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 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 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 ;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 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我是正在这一夜回 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 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他是我的本家,比我 长一辈,应该称之日“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 生。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但也 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 ,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但我知道,这并 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 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 房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出去看了几个本 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 ,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 。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 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 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 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 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 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 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 ——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 此。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竞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 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 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 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 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 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 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 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 《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无论如何、我明 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 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 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 ,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 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 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会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 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 ,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 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 空的:一手技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 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 “是的。” “这正好。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 。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 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 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 的?”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 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 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魂灵的有 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 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 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 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 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我于是吞吞吐吐的说 。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啊!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吾者,“地狱 ?——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 管这等事……。” “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 “唉唉,见面不见面呢?……”这时我已知道自 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画,都挡 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 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 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勿勿的逃回 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自己想,我这答话 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 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 ?——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倘有别的意思,又因 此发生别的事,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 。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 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 经病;而况明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 全局,即使发生什么事,于我也毫无关系了。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勇敢的 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 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 ,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 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 但是我总觉得不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 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在阴沉的雪天里, 在无聊的书房里,这不安愈加强烈了。不如走罢,明 天进城去。福兴楼的请墩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 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 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 。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 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 律。果然,特别的情形开始了。傍晚,我竟听到有些 人聚在内室里谈话,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但不一会 ,说话声也就止了,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 “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 个谬种!” 我先是诧异,接着是很不安,似乎这话于我有关 系。试望门外,谁也没有。好容易待到晚饭前他们的 短工来冲茶,我才得了打听消息的机会。 “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我问。 “还不是和祥林嫂?”那短工简捷的说。 “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赶紧的问。 …… 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