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一座岛 赠印章 3张明信片

一个人是一座岛  赠印章 3张明信片
作者: 水木丁
出版社: 广西师大
原售价: 59.00
折扣价: 43.92
折扣购买: 一个人是一座岛 赠印章 3张明信片
ISBN: 9787559873057

作者简介

水木丁 作家,现居北京。著有《只愿你曾被这世界温柔相待》《我们心中的怕和爱》《所有年轻人都将在黎明前死去》《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爱》《我想要不卑不亢地面对这世界》。

内容简介

曾经我们爱得像只狗,后来我们爱得像只猫 英语有个词叫“Puppy love”,意思是像小狗一样的初恋,形容两小无猜的爱情——活泼,单纯,热情,无忧无虑,黏黏腻腻,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不知道是谁发明这个词的,真是绝妙。狗狗给人的爱,就是这样的真诚。如果你成为一只狗狗的主人,它的生命里、心里、 眼里,一辈子都只有你。它们给你的爱,绝对是这个世界最纯最浓、最至死不渝的爱。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也曾经想养只狗,不过后来因为条件有限,我还是养了一只猫,它叫咪酱。自从它来到我的生活中,我 发现猫的爱,完全是这世界的另外一种爱。 我在养猫之前,曾经听人说,猫只会嫌弃人类,不会爱主人。但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咪酱非常独立,不需要我 24 小时都关注它。大多数时间,它会自己睡觉,吃东西,发呆。当我在写东西或看书时,它会静 静走过来,躺在我身边,或者趴在我脚边。有时我在厨房忙,它会走到厨房门口,坐在不远处,静静陪着我。 每天我回家,它会来接我,兴高采烈地“喵喵”叫着,挠门口的猫抓板,翻滚肚皮,意思是你回来啦,看到你很高兴。我摸 摸它,给它弄点吃的,然后我们就去各自玩耍了。总之,只要我在家,它也是醒着的状态,我就必须在它的视线内,但又不需要我特意陪伴。 有时它也会需要我陪它玩,但玩个十分钟就可以了。我以为它不爱理我时,会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陪伴我。我 以为自己拥有它时,它却让我知道它并不属于我。大多数时候,它像不存在一样。我不必时时刻刻为它付出注意力和爱,我也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出现了,它也会好好去生活,并把我忘记。 “你来时我当你不会走,你走时我当你没来过。”猫咪天生就能做到。 这让我想起某位前男友曾跟我说,他所认为的最完美的伴侣相处模式,就是大家在一个屋子里,却像根本不存在一样。这很 像猫的相处方式,知道对方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存在的,彼此在感情上是有所羁绊的,但始终是两个个体,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 当时我年纪尚小,完全不能理解和接受,这还算是爱吗?我对爱情的概念,就是且只能是“Puppy love”(理想化、不成熟的爱)。除此之外,其他的相处方式都不叫爱。 那时候,我认为如果一对情侣不是整天黏在一起,那他们之间就是没有爱了。几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年轻的朋友给我讲她恋 爱的烦恼,她说和男朋友的日常,就是他在一个房间打游戏,而她在另一个房间看书、写作。 我想起前男友的话,突然明白了他的感受,因为经历了一些岁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后,我现在想要的相处模式也变得像只猫 一样了。 狗的一生只会像狗一样浓烈炽热地去爱,猫的一生只会像猫一样轻盈散淡地去爱。而许多人和我一样,年轻时曾经爱得像只 狗,如今爱得像只猫。 这样的体验,一想到就觉得有意思,幸亏咬咬牙活到了这个岁数。 两个贵州人在东北 小时候,总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与众不同的,也曾经为了追求这个花过不少心思。长大后,才知道其实自己是天生的与众 不同,只不过当时年龄太小,对很多事情着实不懂。另外,这也不是当年的我所追求的那种酷到发光的与众不同。所以,我对此毫无察觉。 造成这种与众不同的主要原因,是我爸我妈。他们在 1949年后分别从贵州老家跟着部队来到了东北,经人介绍相识,组成 家庭,生了三个小孩子。就这样不知不觉,他们在东北生活了一辈子。 我父母都不会说地道的东北话,我妈的普通话还标准一点,我爸的乡音就比较重了,一口的贵普。后来他脑出血,半身不遂, 语言功能完全退化成了家乡话,表达也不是很利落,有客人到我家来和他聊天,经常需要我在旁边做“翻译”。因此,我小时候的普通话可能说得也有点乱七八糟,总把“暖气”说成“nǎn气”。有一次,我家中午吃了茄子,我跟别人说我家中午吃“瘸子”,我妈听到了,纠正我说“瘸子”是人,不能吃。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记忆中,他们很多时候彼此在家里说普通话,和子女也几乎都是说普通话。因此,虽然我从小听得懂贵 州话,可不会说贵州话,但同时我的东北话也并不纯正,以至于从小经常在街上被问是哪里人。在得知我是本地人之后,好多人都将信将疑,说听你说话可不像。 不仅说话不像,外表也不像。我父母那一代的西南人,个子都不高。当年在东北的贵州人并不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像我父 母一样,随部队出来的。其中有一个杨阿姨,和我妈妈最要好,当时我妈偷偷跑出去报名参军,她也跟着去了。杨阿姨是那条街上某个人家的童养媳,天天挨婆婆打,本来体弱多病,部队是不要她的,后来看她太可怜,担心她会被打死,才带上了她。 杨阿姨后来嫁给了在东北的贵州老乡,是我爸爸的同事,和我们家住一座大院好多年。每次来找我妈,把我家门铃按得震天 长响,我连滚带爬地赶紧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太太,头发整齐利落地盘在脑后,面容愁苦,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地看着我。 在东北的贵州人,有他们自己的圈子,和现在离乡的游子一样,逢年过节就会聚在一起。只不过这些人都离开家太早,我妈 和杨阿姨都是十三四岁离开的,之后又一直在部队生活,因此贵州的家乡菜其实也不大做得来。 尽管是这样,他们还是很努力地还原着自己儿时的口味,那时候每逢有人从云贵地区过来,或者谁家里寄了酿米酒的酒曲过 来,就会给每一家都送到。各家都珍惜地保管好,到了春节前几天才拿出来酿米酒。 所以,在我小时候有关春节的记忆里,父母都是在打粑粑,而不是包饺子。糯米蒸好后,我妈会舀几勺在一个小碗里,撒上 一点白糖,拌一下给我吃。我戴着花围嘴儿,双手捧着碗,嘴里又糯又甜,知道又要过春节了。 然而,搜肠刮肚地想做出家乡的味道,也止步于此了。那个年代生活在东北,要想得到千里之外地道的家乡食材,是非常困 难的。我爸虽然家境很好,但他在父母身边时可没学过做饭。我妈家里人口众多,她是唯一的女孩,我最小的舅舅排行老九,所以她其实也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 于是,这两个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开始完善和建立起一个“十三不靠”的家庭菜谱。我爸的风格虽然比较简单,但做的 饭还算能吃;而我妈其实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是新中国的女性,一心扑在事业上,在她人生的初期,并未在厨房一展所长。 逢年过节的老乡聚会,人人都要献出一道拿手菜。我妈这个贵州人的拿手菜,竟然叫“新疆帽子”,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学 的,在小搪瓷饭盆底部铺上青红丝、果脯什么的,然后放上糯米蒸,蒸熟后倒扣在盘子里,旁边再撒上一圈白糖,样子就好像非常漂亮的新疆帽子一样。 我妈对这道菜有一种谜一样的执着,以至于我们吃了好多年“新疆帽子”,直到后来她去了美国,我们还能在大洋彼岸感恩节的餐桌上看到这道“新疆帽子”。 我家从来不吃煎饼卷大葱、尖椒干豆腐、锅包肉这些东北家常名菜,也很少做东北炖菜,总是吃米饭多过吃面食。一顿饭要 炒三四个小菜,做许多菜都习惯放点糖,我妈学着东北邻居做的酸菜失败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孩子们谁都不爱吃,最后只好都由她自产自销。 我上高中时的一天,早自习前,同学问我吃没吃早饭,我说我早上吃了四个包子才出门的。同班男生都很震惊,我闺蜜接茬 说:“你先问问她家包子多大。”我当时还挺纳闷。后来我才知道,东北人家做包子,都差不多和我的脸一般大,不像我家的包子,比我的小拳头还小。 后来我离开了东北,常年在外,想念东北菜的概率大概是四五年一次。但我对贵州菜也十分陌生,小时候除了糍粑和米酒 之外,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贵州菜。大多数的贵州菜,我还是在北京的饭店里和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一起品尝的。 一个人 14 岁就离开了家乡,对家乡还有多少了解,对此我是表示怀疑的。但是我爸一辈子的执念都是回家,他 14 岁离开 家,此生里的五十多年生活在东北,但是他没有一天把这里认作过自己的故乡。哪怕是他生病的那几年,他都对故乡心心念念,故乡的水、故乡的山……那山他常常说起,在他的描述中,是那么的巍峨苍翠,我妈有一年去了之后回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小土包。 没有方言,没有家乡菜,一个人的成长岁月里,缺少了这些童年记忆,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小时候,我对我父母的 思乡情结是不以为然的,直到有一天我离开了东北,才发现自己无乡可思。 我既不想念东北,也不认识贵州,很喜欢北京,但我不能认它是故乡,它也不承认我。如果有一天,有更好的城市、更好的 生活条件让我离开,也好像是无所谓的。不知道这是不是移民子女普遍会有的一种精神状态,生下来就被种上了漂泊的基因。只是我们家里三个孩子都相继离开,毫无留恋,父亲去世后,那里只留下我们家的一所空房子。 人类的复杂,是如此的一言难尽,哪怕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也注定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婴儿那么简单。有些命运似乎冥 冥之中早已被写就,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是它早晚会发生。在东北时,我谈过一场长达五年的恋爱,男孩家祖上是山东人,迁徙到东北,到他是第三代。他可以算是相当纯正的、传统的东北人了,他的思想也非常东北,整个大家族都常年生活在东北。 后来想一想,当年两个人之间的许多不和,其实与各自成长的家庭文化背景都有关,只是当时哪里会懂得这些呢?即使懂得, 也无能为力吧。能调和这样的文化冲突,仅有爱情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成熟的思想和宽广的心胸。当年的两个年轻人,我不够成熟,他不够宽广。 我爸去世已经十多年了,我突然变得越来越理解他。有一年,贾樟柯的《二十四城记》上映,整个北京城排片并不多。有一天,我特意去看了早场,那部电影讲的是一个从东北迁到四川的飞机军工厂的故事,除了几名专业演员外,还有很多的素人演员。有一场戏,是在深夜的公交车上,一个大姐下夜班,她是东北人,讲起她离开家乡来到四川这个地方,离开父母之后,好多年都没有回家,没钱,没时间,有孩子,交通不便……窗外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打进车厢。 我在大姐的沉默里,看到了我妈的影子,突然之间懂得了我的父母。从东北到四川,从贵州到东北,漂泊异乡的游子的思念 是一样的,离家万里,再见面已是千难万难。我妈一定也是这样想念着她的妈妈。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妈那么久没能回去看我姥姥。原来他们那一代人,都是这样的啊。 曾听过一种说法,一个人的故乡,是他的父母回不去的地方。现在想想,可能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虽然我从未把贵州当作我的故乡,从未认为自己是贵州人,也从来没有去过贵州,但是这几年开始有了念头,想找个时间去看看我父母出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开始发现自己身上流淌着贵州人的血。 前几年,有部叫作《路边野餐》的电影,是贵州导演毕赣拍的。因为没什么钱,主要演员都是导演自己的亲戚,导演本人也 没受过科班训练,拍婚纱摄影出身,所以拍的电影特别原生态。 我跑去一看,电影里的人让我有一种看到了我舅舅、我表哥和表弟的感觉——虽然我见他们的次数非常有限。我也看到了我爸妈, 还有小时候那些从贵州来的叔叔阿姨。他们身上西南人民的那种很强的生存能力、很想要活下去的生命能量,可能只有像我这样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南方人的孩子,才能这么明确地辨认出来。 我父母身上没有北方人的刚直和干脆,但他们身上有一种遇到挫折和困难也不会轻言放弃的韧劲儿。小时候,我曾经不那么 喜欢,可长大之后,发现自己还是继承了下来,并且当在生活中无数次遇到坎儿的时候,是靠着这股子韧劲儿熬了过来。 07 年春节,我爸去世,距离他上一次回贵州已经有二十一个年头。在他卧病的十七年里,他一直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回到故乡,然而这样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于是,我选择待在北京。我在这里碰到了很多生来注定漂泊的孩子,我们都待在北京。 后来有一次,我回东北办事,在坐火车回北京的时候,用手机拍了天空,然后发了微博,很自然地写了几个字——“故乡的 云”。虽然我对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会产生像我爸对贵州某个小镇那样深的感情,但离家十多年之后,写出这几个字,仿佛成为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也许我爸对故乡的心心念念,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要回去,而是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也许一个人真的要在离家万里之后,才会真正找到故乡吧。 也许,故乡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梦:你在这里,故乡永远在那里;你在此岸,故乡永远在彼岸;你茫然四顾,故乡永 远在远方。 参加我葬礼的人 有一年桃花开的时候,我回了一趟杭州。说来也奇怪,这座城市不是我的故乡,和别人说起来,却会不自觉地用一个“回” 字。我花了一整个白天绕西湖走了大半圈,湖边的景色,都是我十分熟悉的,所以我没有拍照,只是自顾自地走,走累了就在湖边坐一会儿,吹一会儿风,然后继续往前走。 傍晚时,我和几个从前报社的同事约在西湖边的一家饭店吃饭。吃饭的有两家人,各自都带来了他们家的小男孩。其中一个 叫颜料的同事,是当年我在杭州时的室友,出发之前我们在网上聊天,他说他 2 岁的儿子刚刚被确诊为孤独症,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为他担心。 2005 年的夏天,我和当时本来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分手了,正好颜料也刚刚失恋,又和原来的合租伙伴拆伙,于是我们 便一起找房子合租。那段日子里,我们两个人各怀心事,各自有各自的苦闷。我每天拼命写稿子,拼命接版面,常常工作到半夜两三点。我们做的是周报,报纸不用出刊的时候,我就去西湖边散步到半夜两点,回到家继续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美剧看到天亮才爬上床睡觉。而颜料则每天关在屋子里打游戏,昼伏夜出,有时候去报社开会和领导吵架,总是吵不赢,一脸愁苦地回来干活,然后继续打游戏。 偶尔,我们会一起出去吃火锅,总是认真地讨论着报社的人际关系、各种八卦、报纸未来的发展方向。现在想来,我们说的 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也很无聊。吃完饭回来,他会继续打他的游戏,半夜里我睡眼蒙眬地爬起来上厕所,他的门总是虚掩着,我探头进去,他在白炽台灯下戴着个硕大的耳机,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我,好像小时候看过的谍战片里秘密联络员大叔。他这副打扮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却让我倍儿有安全感,觉得哪怕有外星人攻打地球都不用怕。 有一次,我们叫报社的另一个同事 S 君到家里来吃火锅,我去买了些羊肉和菜回来,过了一会儿,S 君拎着他家的电火锅来了。我们在颜料的屋子里支上火锅,但只吃了十分钟就跳闸了,于是三个人跑出去接保险丝。 我们家里没有手电筒,只能借着楼道微弱的感应灯的一丝丝光线照亮。感应灯每五秒就会灭掉,S 君只好跑来跑去,不断地 人肉感应一下,就这样鼓捣了大概几分钟,颜料手一松,把唯一的一颗螺丝钉弄掉了。我们在地上摸了好半天,颜料把二楼到一楼的每一阶楼梯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摸到。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锅还热着,羊肉还摆在桌子上,我们的肚子饿着,进退两难,只好派颜料穿上衣服到街上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敲开哪家五金店的门,配上一颗螺丝钉。 颜料走之后,我和 S 君在黑暗中坐着闲聊,聊着聊着,我突然灵光乍现,跳起来跑出去。我蹲下来伸手去摸,楼梯栏杆后面有一个死角,我有一种直觉,螺丝钉就在那里。我的直觉是对的,它确实在那儿。 我们打电话把颜料叫回来,安好了保险丝,接上电,发现楼下的安全闸也断掉了,便又去修那个安全闸。可是我俩都忘记了 哪个闸是我们家的,只好凭记忆把电闸拉下来试试,S 君负责在楼下看着,每次看到有谁家的窗户突然黑了,就冲我们大喊:“不是这个!” 结果,我们从左上角的电闸,一直拉到右下角电闸,这幢楼里所有人家的电闸都被我们拉了一遍,最后一个才是我们家的。 我们把电接上后,继续回去吃火锅。现在想来,这三个人可真够混蛋的。 我们当时合租的房子在二楼,楼下是一家饭店的厨房后院,每天炒菜油烟不断,所以我夏天基本不开窗。有一天晚上,我正 在睡觉,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我屏住呼吸,听到房间里有小脚丫跑过去的声音,还有拖鞋在地上“啪嗒”一下的响声。于是,我爬起来去敲颜料的门,说我屋子里好像有东西,他和我一起到我的屋里,我们关上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我问他是不是有声音,他说有,可能是老鼠,但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他就又回去继续打游戏了。 我真是害怕极了,只好开着灯,戴着眼罩睡觉,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又听到耳边的窗台处有声音,连忙坐起来掀开眼罩 一看,一只大约一尺半长的肥老鼠正从离我一米远的窗台往下窜,冲我直奔而来,嗖地钻到床底下。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在半夜两点的时候,估计吓醒了楼里不少人。 颜料在对面屋子,戴着耳机都听到了我的惨叫,冲过来猛拍我的门。我打开门,告诉他有老鼠,他进屋找了一圈没找到,但 我实在是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于是只好卷着铺盖在他屋子里打地铺,接着睡觉,他则继续打他的游戏。虽然地铺没有床舒服,可我还是踏实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让我这个长期失眠的室友非常郁闷,等我继续这样狂睡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把我叫了起来,很担心地问我:“你没病吧?” 那只老鼠就那样消失不见了。我们从街道办领来老鼠药,撒放到我屋子的各处,把门窗紧闭了三天,又把 S 君叫来,他和颜料两个人在屋子里一通敲敲打打,把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可是它就这样“活不见鼠,死不见尸”地人间蒸发掉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只老鼠之所以能跑进来,都是拜颜料所赐,他经常晚上出门买夜宵时忘记关门,而我白天去报社时没有关我房间的门,那只老鼠就溜进了我的房间。 类似这样的事情他干过不止一次,比如我白天还在睡大觉,他去外地出差,那次他倒是记得锁门了,却忘记我还在屋里,直 接把我反锁在家;春节放假回老家,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忘记关热水器,但他还是会忘记。合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他自己先跑掉了,留下我一个人跟房东交涉各种退租金事宜,最后他还剩下一大堆鞋子在屋里,要我给他寄到北京去。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们某个月的电费高达 900 多元,两个人对着电费单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这么费电。过了两天,他终于找到了答案,冲到我屋里来,指着我头上的一个 60 瓦的灯泡说:“我知道了,就是这个最费电。” 我当时很平静地看着他说:“你给我出去。”然后他就转身出去了。 合租了一年后,我们的报社解散了,我离开杭州到北京找工作,渐渐在北京安定了下来。他则是离开杭州到了北京,再回杭 州再到北京,再回到杭州折腾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在杭州留下了。 有一段时间,我们经过对方的城市时,还是会争取见一面,一起吃个饭。有一年,他跑到北京来出差,从我这儿借走了一本 书,拿去和一个姑娘约会,后来告诉我那本书被坐烂了,要买一本新书送给我。我说上面有我做的笔记,你把书给我寄回来,他就给我寄了回来。那本被坐烂的书到现在我还留着,而那个坐烂了我的书的姑娘,后来成了他的老婆,他孩子的妈。我们在杭州见了面,我很喜欢她。在西湖边的老同事聚会,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还见到了他们的儿子,小朋友的状况也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他坐下来看着我竟然冲我笑了笑,虎头虎脑的样子很像他爸爸。 吃完饭分手的时候,我说让阿姨抱抱吧,他很乖地过来给我抱,我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刹那间,恍如隔世。 我本来以为孩子他爹终于过上了安宁的好日子,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儿在等着他,有些心酸。又回想起有一年的夏天,我们一 起走路去报社,我正在讲一件童年经历,颜料突然说:“其实你的命运挺坎坷啊!”我听完一愣,说:“这就叫命运坎坷吗?”他说:“算吧。”我点点头。 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我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从小到大,也学会了降低期望,不指望别人会理解自己。但是颜料能 够看到这一点,我很感谢他。他这样的人,我后来遇到的也不多。 当时,我们要是知道后来各自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就会说,这不算,这才哪到哪儿啊,好戏还在后面呢。如今,要是 问我觉得这算命运坎坷吗?我会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那样吧。 生活的变迁、地理的阻隔,使我和颜料的来往、联系日渐不像从前那样频繁,但也知道彼此都淡淡地记着。我不大会跟别人 介绍他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他明明又不是普通的朋友,后来我想到一个更准确的描述方式——这是我会邀请来参加我葬礼的朋友。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合适,就像你离开一座城市,会记得跟谁告别一下。所以,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应该也会告诉他一声:“嘿,我走了,你也多保重,再见!” 而那些我曾经倾尽所有深深爱过的人啊,我想他们应该都不会来参加我的葬礼,一个都不会,因为我已在他们的生活中死了 很久,挫骨扬灰,不必再死一次。 ★“我是谁?我要去哪里?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如何在变幻无常的世界中安顿自己? 人气作家水木丁以70余篇文字搭建通往独立、幸福、自由的人间路径。拥有稳定强大的内核,才能过有温度、有态度的潇洒人生。 ★习以为常的生活中藏着你的命运,看到它,就能以自己的方式获得幸福。 温暖且睿智,温柔又锋利,厘清日常交往中的人际困境,从阅读开始治愈。 ★抛弃陈旧思维模式,远离有毒人际关系。 原生家庭伤痛的处理;负性亲密关系的辨别;自我成长方法的升维。既抚慰灵魂,也直击病灶。以实例从情感、成长、人性、生死四大维度写透人间关系。 ★多幅个性插画直抵心灵,用色彩、图案做更淋漓尽致的表达,引发内心深处的情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