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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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目加田诚及其中国文学研究
ISBN: 9787520532648
第一节 生活经历——孤独感性的少年 目加田诚 1904 年出生于日本山口县岩国市,是家中长子,上有一个姐姐,下有四个弟弟妹妹。他的父亲是典型的明治时期武士,经常要求孩子们以殉道明治天皇的乃木大将为学习的榜样,将武士道精神作为子女行为处事的准则,比如天冷时不生炭火而让兄弟们练习相扑取暖,学校野餐郊游时只让带简单的梅干饭团等等。在目加田诚的回忆中,父亲 是严厉冷酷的,他曾在小学一年级时因说谎被父亲罚跪,其间打了个哈欠,父亲便挥舞着军刀来砍。目加田诚是在父亲的不断否定中长大的,即便他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也未曾获得过父亲的一句夸奖,就连容貌也会受到父亲的批评,父亲曾对他说:“像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小孩,将来对陛下是没有用的。” 1 这句话令他深感自卑,成为笼罩其整个童年的灰色记忆。 在目加田诚上小学六年级时,父亲因肺结核去世。不善理财的父亲死后没有给母亲留下任何储蓄,母亲便带着孩子们来到岩国县横山的乡下,过着简朴的生活。目加田诚的中学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日本的大正年代,是资本主义政治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日俄战争之后,日本摆脱了沦为殖民地的国家危机,国民自豪感大幅上升,国粹主义、旧有 的武士道精神迅速抬头,社会普遍崇尚坚强的意志和健康的体魄。在这样的环境下,日本的中学普遍校风硬朗,目加田诚就学的山口县立岩国中学校也不例外。这所学校的校规极其严格,比如,要求学生一律晚上不能出家门;必须扎裹腿;路上遇到老师和学长一定要行举手礼,甚至禁止学生听音乐,理由是担心学生会因此而变得意志薄弱。目加田诚当时身材矮小,中学一二年级时还在班里站队排末尾三四名。他不擅长任何的体育运动,尤其是当时日本学校广为重视的体操课,上体育课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体验煎熬的过程。这所学校还有高年级同学虐待低年级同学的风气,弱小的目加田诚就曾经有过惧怕一个大孩子的经历。中学的生活对他来讲,绝不是学习书本知识那么简单,如果说通过学习获得成功和肯定,那么这种喜悦也丝毫掩盖不了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以及由 体格羸弱所带来的深深的自卑的痛苦。虽然目加田诚学习成绩优异,但性格方面的内敛,却让他法无拘无束地体会到青春的飞扬和快乐。 目加田诚初中四年级,即 16 岁时,母亲患肺结核离世。她在临终前留下遗书,嘱托众亲戚照看家中未成年的孩子们,但这些亲戚后来却丝毫没有遵从逝者的遗愿,而是自行商议将几个孩子分配给了各家,这是他此后一生也不愿与亲戚来往的最大原因。在几个孩子中,除了外嫁到东京的姐姐之外,妹妹去了东京的表姐家,大弟弟被东京小田原的姑 姑家认作养子(后失踪),二弟去了母亲的娘家,三弟只有 5 岁,跟随目加田诚一起去了九州佐贺县的舅舅家。生性敏感的目加田诚感受到了舅舅和舅妈不欢迎的态度,在投奔舅舅家的第二天一早就离家出走了。这时正值学校暑假,他便一直与友人待在横山附近濑户内海的海边度日。双亲离世、骨肉分离、寄人篱下的境况带给这个年轻人无尽的悲伤、孤独、迷惘和无助的感受。在这段独处的日子,他受到纲岛梁川 “见神论” 1 的影响,经常在深夜到树林中冥想,还曾抄写过《叹异抄》 2 ,开始思考死亡、神和信仰的问题。但他此时并没有找到思想的出路,无奈之下甚至产生过出家的念头。8 月末,目加田诚刚一回到舅舅家就染上了痢疾,不得不住院治疗。在住院漫长的三个月期间,他没有等来一位亲朋好友的看望。出院后,舅舅因为惧怕痢疾的传染性而拒绝收留 他,他被迫回到了横山的老宅子里,继续过着一个人的生活。这年的年末,目加田诚默默投奔到了东京的姐姐家。后来,舅舅卖掉了目加田诚家横山的老宅,将卖房所得的很少一部分钱给了目加田诚,这些钱连同父亲死后政府发放的“遗族年金”,成为他后来在东京的学费和生活费。在东京,目加田诚最初打算进入早稻田大学的俄罗斯文学科学习,因为他认为只有俄罗斯文学中才有自己要寻找的光辉的人生理想。当时他租住在早稻田附近的户冢源兵卫,还经常去当地射击场的一个土坡上阅读俄罗斯小说。但东京的姑姑希望他读水户高等学校 ,加之他在参加早稻田大学入学考试前得了肺炎,所以不得已放弃了早大的考试。1921 年 3月,目加田诚从山口县立岩国中学校正式毕业,进入东京的水户高等学校文科乙类(德语班)学习。 进入水高后,目加田诚开始大量地阅读西方和日本近代文学,课余时间几乎都用于读小说,甚至 1923 年关东大地震发生时的那一刻,他仍手捧着小说在读。学习之余,他曾参加水户高等学校社会科学研究会,还去过教堂,读过《旧约?新约?圣经》。在水高三年级时,也就是 1923 年 9 月 1 日,日本发生了关东大地震,地震后二十余日,目加田诚得了肋膜炎,后发展为肺尖卡他,进入日赤水户支部医院住院治疗。在住院期间,他中学时代的挚友病逝,这件事对目加田诚情感的打击很大,他觉得自己经由此事彻底地陷入了孤独。这场病令他休学了一年多,看到周围的同学都升入大学,他对未来完全失去了预期。在这期间,他的舅舅得了伤寒病故,姐姐得了肺结核也逝世了。1926 年 3 月,目加田诚于水户高等学校毕业。 目加田诚中学以及水高时期的这段人生经历对他的影响很大。亲人过早去世、兄弟姐妹分离、亲戚们自私冷漠、好友病逝,这些经历迫使目加田诚不得不早早成熟起来,内心必须坚强才能够面对眼下的生活。目加田诚曾回忆到,在他上小学五年级时祖母去世,在葬礼上,一贯严厉的父亲曾失声大哭,他说:“从没有对孩子说过温柔话语的父亲,他 的哀号令我感动。” 1 一方面是对亲情感动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残酷冷漠现实的无奈,这两种情感交织在一个人身上,令目加田诚的身世充满了黯淡和悲凉的色彩。他说:“我的青春,任何华丽的回忆都没有。” 他写过回忆文章《我的半生——生离死别》,其中记载了对母亲弥留之际的回忆。母亲嘱咐他照看好弟弟妹妹,并不断地重复一句话:“后面的事安排好了吧。” 3 他感叹道:“这句话是我青春时代,不,是让我一生都感到自我存在的责任的一句话。” 4 在童年时期,目加田诚没有得到父亲切实的关爱,虽有祖母和母亲的呵护,但紧张窘迫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的成长。母亲逝世后,背负着身为长子的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沉重的责任感,更难说他有一个充满阳光和活力的青少年时代。他称自己的青春是“没有未来,可怜的青春” 5。 目加田诚年轻时体弱多病,他一生曾目睹过多位亲人的去世,除了早亡的父母,还有比他年长的同族所有长辈、自己的两位妻子、第一个孩子,在生命后期,更是亲身经历过视网膜脱离、急性肝炎等许多次疾病的痛苦和生死关头。从青少年时,他的内心就已有了异于同龄人的对生死的强烈感悟。他曾说:“我在中学时代失去了亲人和家庭,非常不 幸,自己又总是生病,生与死的问题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头脑。” 过早而又频繁地接触死亡,使得目加田诚很早就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在他的意识中,死就是无,灵魂也不会存留,死后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死亡只是自我存在的消亡,这体现了他无神论的思想。但死亡带给年轻的目加田诚恐怕更多的是情感的缺失和痛苦的切身感受。除了姐姐之外,目加 田诚与其他手足情谊淡薄,目加田诚没有从身边的人身上获得更多的关爱,他说自己的性格是“非常不能忍受孤独的,但又特别喜爱孤独的生活” 。这种性格矛盾的斗争使得他对人间真情格外关注。正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精神上的安慰,所以他才将在现实中压抑的情感转而投入到各种描述人情世故的故事书中,向书中寻求人生的种种答案和精神慰藉。无论古今东西方文学,描写人生境遇和世事百态的文学总能引起年轻的目加田诚的关注。其中,西方文学、日本近代文学中的积极的人道主义情怀无疑是最能打动他的,中学时代的他就对所有近代“人生派”的文学作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目加田诚后来的学问也始终以体会人生为目的,所有真诚的事物都能触及他的内心引起他的感动。可以说, 这种研究特色一方面是他不断思考、积累形成的,一方面也与其性格的感性和早年的种种人生境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