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富翁(滋养心灵的178个温情故事)/心灵系列

心富翁(滋养心灵的178个温情故事)/心灵系列
作者: 秉礼//顾平
出版社: 未来
原售价: 26.80
折扣价: 14.80
折扣购买: 心富翁(滋养心灵的178个温情故事)/心灵系列
ISBN: 9787541736278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1993年初,我回到芝加哥,打算把修了一半的艺术硕士修完。 朋友托朋友,找到一处房租低廉的居室,据说它最令人羡慕的长处是 方圆一英里之内有家“九毛九”百货店和一个“EggStore”(蛋铺)——芝 加哥的中国留学生没有不知道这个著名的食品减价商场的。 我很快便跻身到采购的人群中去了。 走到奶制品一廊时,发现一个瘦小老太太坐在两大桶牛奶边上。“蛋 铺”里充满喜洋洋的各国语言,若不留心,绝不会听见这老人细弱的呻吟 。她几乎是整个店铺中唯一的白面孔。美国人但凡有体面收入,是不会来 这里和各种肤色的移民打捞食物渣滓的。我还没走上前,就闻到一股奇特 的气味从老妪身上泛起。 我问老太太哪里不妥,她哼哼着说:“我的脊梁要杀死我了!”我必 须完全蹲得与她一样矮小才听得见她的话。她身边搁着一个手推车,是专 为老年人购物所设计的那种,只是它也老得如她一样变了形。 我把两大桶牛奶放到手推车上。从她婴儿一样尖细的期期艾艾中,我 弄明白了,她在这儿佝缩了一个多小时了,就是想把脊背的疼痛挨过去, 再把两桶牛奶搬上车。我左手推着她的车,右手环过她的背,插在她的右 腋下,等于将她的体重全挂在我的右臂上。我感到她整个人不比两桶牛奶 重多少。我问她还需要买别的什么,她说不需要了,两桶牛奶足够她和她 的家庭一周的生活了。我差点问:一周七天光靠牛奶?但我及时闭了嘴。 我问老太太家住哪里,她说只有三个街口之遥。我决定把她当面交给 她的家人。 我一身担着老太太和牛奶,走到马路上。那股奇特的气味我现在已判 断出来了——是股类似动物园的气味。老太太告诉我她叫安娜。我发现安 娜的衣着是60年代的,大致是件黄色的灰外套,或说是大致成了灰色的黄 外套。安娜极清瘦,衣服也过于单薄,因而她那几乎弯成“S”形的一根脊 柱,清晰地显现在她背上。假如把她整个人抹平整,她不见得比我矮多少 。我问起她的家庭,她说:“是啊,我有个大家庭等着我去喂呢。”我纳 闷竞没有一个比她健康点的晚辈来承担采购。她像读懂我心思似的解释说 :“我有两个儿子,在朝鲜战争时上前线了,都没回来,至少我不知道他 们有没有回来。” 我说:“您一定弄错了,不是朝鲜战争,一定是越战吧?” 她说:“我没弄错,是朝鲜战争,越战的时候我一个儿子也没有了。 ” 我心里暗暗大吃一惊:安娜至少有八十五六岁了。虽然她勉勉强强算 是活着,但毕竟有这把孱弱的阳寿。再瞅她的脸容,不知何处使她看去像 个婴孩,残缺不全却幼稚无邪的那一种面容,头上稀疏柔软的黄白绒毛在 无风的太阳里浮动。我很难启齿地又问:“那您丈夫呢?”安娜说:“他 去世已经20年了。” 这时我们已走过第二个街口,我由于不小的劳力支出,而浑身有了汗 。安娜指指前面说:“看,那就是我们的家。” 她手指的地方,一大片灰蒙蒙的鸽子,你挤我我挤你地发出打嗝似的 低音。我留意她说“我们的家”,心里觉得有些宽慰。 三个街口我和安娜竞走了40多分钟。其间安娜不断请求我停一停,因 为一阵剧痛又朝她脊梁袭来,疼痛使她蜷曲、扭歪,原已变形的身躯更加 走样。我也已筋疲力尽了,总算听她说:“就这里。” 是一排店铺式房子,大部分倒闭了,关着门,陈列橱窗玻璃上被涂鸦 ,贴着招租广告和卜卦、文身、逃犯通缉告示。那一大群鸽子见了安娜, 一齐“呼啦啦”振翅起飞,轰炸机似的朝我们冲过来。我感到扑面而来的 是带着腥膻体温的一片固体肮脏。我闭眼屏气,躲着那羽毛间夹尘土的风 。安娜的嗓音更细弱温存:“我的天使们!” 她请我把牛奶倒在屋子旁边一个残破玻璃盆里,她说:“抱歉了,就 只有牛奶了。”等我照她吩咐完成了对鸽子的服务,抬起头立刻怔住了— —她那间店铺房的陈列窗里一下子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猫,大概有二十多只 ,全都像安娜一样细瘦,只是眼睛都直逼逼的,晶亮,被饥饿点燃着,我 这才明白安娜所说的“家庭”。我不敢走进安娜的这个家庭。从敞开的门 窥人,里面是一目了然的赤贫——有张床垫,有个冰箱,没有浴室和厕所 ,也没有厨房。我只把两大桶牛奶给她提到门内,大半个身体坚定地留在 门外,但我还想为这个已进人末日的孤独老人做点什么。她蹲着身挨进门 ,她身上的气味马上融人屋里暖暖的生物气息。猫们竞比安娜要干净些, 也多些优越感。我迅速撕下一页纸片,写了我的电话号码,递给安娜:“ 如果有什么事——比如你的背痛得厉害,你起不来去买牛奶,就给我打个 电话,我住得很近。” 安娜却没接那号码,她说:“谢谢你,我没有电话。” “你从来不给任何人打电话?” “不打,我没电话,也没人可打。”她刻意躲着我锋利的逼问。 大概也为省一笔电话钱。我木木地看她掩上门,猫刹那间全从陈列橱 窗里消失了。然后就听见屋内响起猫们你死我活的欢宴声以及安娜婴儿啼 哭般的笑。 一个月之后我决定搬离那个贫民区。四个月后学期结束了,我乘了火 车回到那个有“蛋铺”的地方。我来到安娜的门前,从门的缝隙看进去, 没有安娜了,却仍是一地的猫。它们更瘦了,薄薄的一片,如同影子。我 想安娜一定还在世,猫在等她。靠近“蛋铺”,如安娜这样的生命总可以 维持一个大致活着的状态。这样想,“蛋铺”是功德无量的,它翼下孵着 多少大致存活着的生命。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