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道尽头的海洋/世界奇幻大师丛书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黑皮鞋，全套崭新的 正装。通常情况下，穿这种光鲜夺目的新衣服会让我 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是偷来的，要不就觉得自己在假 模假式地故作深沉。但今天这套行头却令我产生一种 表里如一的感觉。不错，得体的着装为艰难的一天开 了个好头。 认真做过晨祷之后，我开车出了门。 我和妹妹说好今天要去看她，没想到在开车去她 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多年没见过的熟人。我停下车 来与他们寒暄，握手，然后和他们一同去路边的饮料 店喝中国茶。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回到车里， 独自清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与熟人道别之后， 我并没有继续朝妹妹家的方向前行，而是鬼使神差地 转道上了蜿蜒的苏塞克斯乡村公路。 沿着这条似曾相识的道路向前，车子进入了一个 小镇。我发现自己在岔路口不假思索地向左转弯，在 下一个岔路口又毫不犹豫地向右。直到这时，我才意 识到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确定的目的地。事实上， 我一直在朝那里行进。我自嘲地摇了摇头。 是的，我正驱车前往一幢早已消失的老屋。 再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这条陡坡路旁曾 是一大片麦田。时过境迁，这个承载着我童年记忆的 地方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开车下坡经过老屋旧址时 ，我的心情异常平静。我对自己的麻木感到有些奇怪 ，我原以为一到这地方就会触景生情，浮想联翩。 从五岁到十二岁，我在老屋里住了七年。后来老 屋被拆，父母就在花园空地上建起了一幢新房。新房 子建在杜鹃花丛和圆圈形草地之间。那块圆圈形绿草 地被我们称为“仙女环”。 现在映入我眼帘的是那幢昔日的新房，它早在三 十年前就被卖掉了。我放慢车速，瞧着这幢既熟悉又 陌生的房子。在我的脑海里，它始终是一幢新房，像 刚建好时那样。我索性靠边停车，下来仔细打量这幢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建筑。我发现自己居然忘记 了母亲卧室外的双层阳台是用巧克力色的砖块搭建的 。这幢房子同样没能勾起我太多回忆。青少年时期我 在这幢房子里度过的时光平淡无奇，谈不上好，也说 不上坏，只不过是住在这地方而已。 我回到车上，发动汽车。 我知道，我今天着装整齐，本来应该去妹妹家串 串门，到她那人来人往、欢笑喧闹的宅子里去度过刻 板拘谨的一天，跟那些我早已记不清名字的所谓熟人 吹牛闲聊。当然，他们会像以往每次聊天一样问起我 的婚姻(我的婚姻十年前就破裂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原因，只是因为难以忍受日复一日平淡机械的重复生 活)；他们还一定会问我现在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我会告诉他们没有。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找对 象的兴趣和精力)；他们自然也会问到我最近有没有 什么新的艺术作品问世(工作还算顺利，多谢关心。 我会这样客套地回应。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人谈论艺术 。如果艺术可以在闲聊中说清楚，我肯定不会选择这 项工作。我进行艺术创作，是因为有时的确觉得自己 进入了真正的艺术世界，那时我能感觉到生命的空虚 得到了部分的填补)。我们会一起谈到那些共同认识 却已经离开人世的逝者，一起唏嘘感叹，追思缅怀。 现在，我避开应酬，远离尘嚣，一个人在乡村公 路上驱车前行，自由自在，轻松惬意。童年时的乡村 小路已经翻修成了黑色的柏油路，路两边有几片建得 很随意的住宅小区。 光滑的黑色道路渐渐狭窄，弯道开始增多，最后 成为一条单行道，柏油路到此结束。布满泥土和碎石 的路面似曾相识，我的童年记忆正在被唤醒。 我小心翼翼地在崎岖不平的车道上缓慢行进。车 道两边是野生的荆棘和缠绕蔓生的刺玫瑰，它们像两 道天然的褐色灌木篱墙。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一条时间 隧道中穿行，时光不断倒流，回忆持续涌现。 刚经过的香菜农场就是我的初吻之地。那时我十 六岁，与住在这里的卡莉·安德斯约会。卡莉一头金 发，两颊泛着红晕。她家在我俩初次约会不久之后搬 去了设得兰，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过了香菜农场 ，车道两边不再有其他住户，映入眼帘的荒草地足足 有一英里之长。最后一段狭窄的车道甚至几乎被野草 覆盖。我知道，自己即将抵达这条车道的尽头。 还没转过最后一个弯，我就已经看到了那幢深深 印在我童年记忆中的老屋——赫普斯多克家的农舍。 虽然看上去比我印象中的略显破败，这幢古色古香的 红砖建筑仍然令我感到温暖和欣慰。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