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科学时代的解梦师)/发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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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与“夏尔科大师”的关 系可以套进俄狄浦斯模式里，从而 富有相互冲突的含义。这一点显而 易见，不容置疑。…… 谁都会同意，弗洛伊德在沙伯特 利耶医院停留期间。是他人生的一大 转折点。其后果之重大，众人公认： 由神经病学转向心理病理学。…… 且让我们先清查一下。学理上 他从夏尔科那里得到哪些好处：把歇 斯底里神经症从杂陈的“神经病症” 分立出来：明白男性患歇斯底里是常 有的事，从而不再相信“子宫”是 癔病的病因：认清癔病乃是心灵创 伤：……两人的关系并非那种睛投意 合，他们纯粹是因为学问而凑在一 起。颇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要紧的 是，另一个新境界自此为弗洛伊德打 开。然而新境界并未公平地为两人开 启，夏尔科可谓完全被排除在外。不 过，正因为夏尔科非得其门而入，两 人才会有默契。“科学式”的医学与 癔病症状学，两者之间的相互压制， 他们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夏尔科可说是个“无所不在”的 人，任何方面他都插手，任何层次他 都参与：忙碌而拥有丰富临床经验。 首先不妨谈谈医院层面的情形。 1862年夏尔科被任用为沙伯特利耶仁 济院医生时，该院总共收留了5000 人，他跟他的好友伏比安(vulpiar) 跑遍各病室，做了数以百计的病历， 并写下下述惊人的语句：“可供观察 的临床类型每样都有不少病人，我们 几乎可以说每样都有固定的配额。每 当随着时间变迁而有某一类型发生缺 额时，不久又会自动补进来。换句话 说，这里简直是个活生生的病理博 物馆。可供研究的病例相当可观。” 整个医院满是病人，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只待医生详为分类。 沙伯特利耶开创时本来就像福柯 (Michel Foucatdt)所说的，是间“大 型收容所”。 院中分科本就该按照各种疾病 的特征去分门别类。夏尔科接办的是 “轻型癫痫区”，该区所收容的是些 中风与癔病患者。于是夏尔科整天与 歇斯底里病患为伍，对装疯作癫、奇 形怪状非常熟悉，不过有时也很难分 辨病状的真伪。“眼光锐利，神情迷 人”——连擅长漫画、爱好艺术的弗 洛伊德，都如此赞扬夏尔科，患者当 然不免受到眼神的影响，进而配合地 演出一幕幕情景剧来。…… 且看布鲁叶的名画《夏尔科 医生临床授课图》(1885)吧！一 边坐着助手群(弗洛伊德并不在其 列)，另一边是夏尔科和巴宾斯基 (Babinski，其后他将会推翻大师 的理论)。而在两人之间的就是绰号 “癔病之后”的患者。……全图人物 围成圆弧形，灯泡是球形，连高窗照 进来的光线映影都是圆弧。这样安排 到底是为了突显光可照人的大师，还 是为了那位“癔病之后”呢？裸露与 无助，在病人好像是刻意地为衮衮诸 公卖力表演一般！反正要是演得太过 火。还有卵巢压迫器可以从中匡救， 然后低声说道：“还不是生殖器有问 题。”压迫器极具实效，一下子就可 以把作怪的生殖部位压制住，至少使 病态；在短时间内不再出现。 19世纪后半叶，临床解剖方法 与脑部区域定位学说，都着重于测 定空间分布。夏尔科是位神经学大 师，当然会想把这套模式移用在神经 症的研究上。歇斯底里发作的部位一 经绘制成图，性欲部位。也就是说， 歇斯底里患者身体上的兴奋点也就会 显示出来。只有把性欲主题的图像连 贯起来看，这些图像才可以当作一种 模式，用以了解扭曲的形体、错乱的 情欲。1876年出版的《沙伯特利耶摄 影图像集》收录的照相版画，所展示 的就是歇斯底里百态：情欲的造形。 19世纪最后那几年，狂喜出神、自我 折磨、哀求、恋慕、呼喊、要挟、嘲 弄，各种歇斯底里姿态的版画与图片 纷纷出笼。把这些图片排列起来，我 们就可以指出歇斯底里在“肉体空 间”上两个可以察觉的层面。即： 身体表面，以及用以召唤别人的动 作——患者注意力所及的别人。 然而，心理空间依然从缺。 这要等弗洛伊德历经千辛万苦。努 力探求才能逐渐浮现。所谓歇斯底 里百态，其转变关键最要紧的并不是 有形的躯体动作，而是转变的机制模 式。着手治疗疾病时，要把这个转变 机制明确地找出来，而不只是指出发 作在身体之中的起源部位，也就是 说，……该追究的不是躯体动作、痉 挛，而是深藏心底的幻觉的复杂起 因。……夏尔科的听诊情景是有目 共睹的，而弗洛伊德诊所内的。另 一种”心理情景却是无形的。“有目 共睹”与“无影无形”，两者无法共 存，分道扬镳势成必然。P108-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