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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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倘若能打动她的心，就戴一顶金帽； 倘若你能跳得高，就为她也跳一跳， 直到她在高声叫：“情人，高跳的金帽情人哟，我一 定要拥有你噢！” ——托马斯·帕克·丹维里埃① 在我年纪尚轻、阅历尚浅时，父亲曾告诫过一句话， 我至今铭记在心。 “每当你要批评任何一个人时，”他对我说，“不要 忘了，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曾跟你一样，享有着那些 优越条件！” 他没有再说其他的。然而，我们父子之间尽管交流不 多，却向来心有灵犀，因此我能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结果，我就养成了对所有人保留批评的习惯。这种习 惯，既使众多性格古怪的人肯对我倾诉衷肠，也使我沦为 不少无聊的话痨们的牺牲者。这个特点在常人身上出现时 ，心理失常的人迅速就会察觉并紧抓不放。由于这个原因 ，上大学时我就被不公正地指责为小政客，因为我了解了 一些放荡不羁的、非知名人士的私密伤心事。 不过，大部分的隐私都不是我主动打听来的——每当 我凭借某种显而易见的迹象，察觉到新一轮的诉衷演讲从 地平线上即将爆发时，我就假装睡觉，假装心不在焉或者 故意做出不怀好意的轻蔑态度。因为年轻人的心里告白或 者至少他们诉说时所用的话语，往往是剽窃来的，而且大 多包含着刻意的隐瞒。保留批评，是对其抱有无限希望的 一种表示。倘若我忘记了(正如父亲不无优越感地暗示过的 ，如今我又不无优越感地重复着的那些)基本道德观念，是 在人们生来就分配不均的，那么如今的我依然会担心错过 什么东西。 在如此自诩我的包容后，我必须承认自己的包容也是 有限度的。人的行为可能建立在坚固的岩石上，也可能建 立在湿润的沼泽中，一旦超过某种程度，我就不管它是建 立在什么基础上了。去年秋季，我从东部返回时，我总以 为全世界的人都应当穿上军装，而且在道德上永远保持一 种立正姿势。我不再需要加入到放浪形骸的娱乐中，也不 再需要偶能洞察别人内心深处的虚荣了。只有盖茨比—— 就是本书中有名有姓的那个人——除外，不属于我这种观 念范围内——盖茨比，他代表着我所真正鄙夷的一切。 假如人的品质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成功的姿态，那么 ，此人身上就有一种瑰丽的奇异光芒，他对人生的希冀具 有一种高度的敏感，如同一台能够记录万里外地震的复杂 仪器。 这种敏感与我们平常美其名日“创造性气质，，的那 种软绵绵的感受力毫无瓜葛——它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天赋 ，可以永葆希望；一种富于浪漫色彩的敏捷，这是我在别 人身上从未发现过的，也是我今后不大可能会再发现的。 不——盖茨比本人在最后表现得很好、而使我对人类 片刻的悲哀与欢愉丧失兴趣的，乃是那些吞噬了盖茨比灵 魂的东西，是在他梦幻破灭之后追附而来的滚滚浊尘。 我的家族在这座中西部城市已是三代卓越的富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