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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彬，原名贺斌，重庆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家，资深媒体人。在《人民文学》《山花》《天南》《大家》《青年作家》《长城》等文学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作品曾入选《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长江文艺？好小说》等。2006年曾获第四届重庆市十佳新闻工作者称号。2018年曾获山花文学双年奖。

内容简介

小林来东华小区开店，还是 1990 年代初。那时候，像他那样的 社区理发店还十分稀少。理发店就开在小区大门左侧那排暗淡门面 的尽头，再往外，就是围墙的拐角，一条小巷逼仄地一直绕到了门 面的背后，然后接通了那条直达长江边上的石板路。从理发店的门 脸儿望出去，大多是灰扑扑的水泥围墙，几乎没剩下多少空闲的过 道边，却蓬勃地生满了一片夹竹桃。最早的时候，小林就将洗头的 水池设在临近夹竹桃的室外，客人抹上洗头膏以后，常常可以闻见 夹竹桃那扑鼻而来的腐烂臭味儿。 这样接近于死角的地势，再加上门面正上方悬挂的那块白底红字的牌匾，看上去也十分潦草，进出小区大门的住户们，起初都很 少注意到“正宗温州发廊”那六个大字，所以一开始，小店的生意 始终冷淡，那些匆匆经过的人，就经常看见小林蹲在那丛夹竹桃的 底下歪头吸烟。 小林那个时候看着完全像是一个半大孩子，他爱穿一件黑乎乎 的皮夹克，超短的样式，吊在腰脉以上，底下则是松垮垮的浅色西裤。 由于他才挨边一米七的样子，又瘦，那裤子在他疾走起来时，就会 恍若日本武士围住下半身的那种长袍。小林有张苍白的小脸，即使 无休无止地吸着烟，发着呆，也看不出那张脸上有多少愁闷，他有 那么点儿嬉皮士的风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吸烟 太没节制，或是那片夹竹桃长得实在繁茂，那张小脸儿渐渐就有些 泛青了。 好在大约半年后，小店的生意好起来了。说不清到底谁是第一 个试水的人，反正一传十，十传百，后来那些女人顶着小林剪的发 型招摇过市，见人就说那温州发廊真不错啊，老板嘴甜，手脚麻利， 剪出来的发型又洋气，而且离家又那么近，奇了怪了，小老板说都 开了大半年了，以前怎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还有一些感觉，是那些女人不会说出口来的。她们不会去说小林的手指有多白，多么细长，她们也不会到处去宣扬，小林为她们 洗头时，那些手指是如何轻柔地弹拨在她们的发根和头皮上。她们 更不会明说，那个男孩儿上唇那一抹黝黑的小胡子，还有他为了察 看效果，眯起眼来投向她们发梢的目光，总会猝不及防地让她们心 跳加速。 她们都注意到了他右手的小拇指少了一截，当那残缺的右手在她们的头顶上划过来又划过去时，她们心心念念惦记着小林那失去 的拇指，终于有一天，她们中间最没顾忌的那一位就问出了口：“小林啊，你那手是怎么回事啊？” “姐啊，是我剪得有哪里不对吗？” “去去去，我一天到晚在小区里帮你打广告呢。我是说你的手， 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开口啊。” “那个啊，很久的事儿啦，小时候不懂事儿，打架落下的……” 小林的那对小眼睛很快滑向了别处，他的语音也变得飘忽了，突如 其来的冷漠，让那个胆大的女人也有些心慌。 “好了好了，现在懂事了就好了。小林，你真是温州人吗？” “喔喔，正宗温州发廊啊，还能有假？” 本书写一座城，以及城里的人。这些故事与往昔有关，包含了对日渐消隐的工厂、大院、老城的伤感追忆，与人世间的沉浮有关，是奔走与分离，相遇与背叛，也是挣扎与挽留。 当然，最终与爱恋有关，即使唏嘘，扼腕，仍要天真无邪，情深意长。 虽然生如蝼蚁，却当华美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