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课后三点半阅读(全60)册

中小学课后三点半阅读(全60)册
作者: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
出版社: 古吴轩
原售价: 1813.20
折扣价: 99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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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BK0000003780

作者简介

?儒勒·凡尔纳(1828—1905),19世纪法国小说家、剧作家及诗人,被誉为“现代科幻小说之父”。儒勒·凡尔纳一生写过五六十本小说和短篇小说集,几十部戏剧以及其他短篇小说、诗歌等各种著作,代表作品有“海洋三部曲”、《八十天环游地球》。 ?古斯塔夫·施瓦布(Gustav Schwab ,1792年6月19日-1850年11月4日),是德国著名的浪漫主义代表性诗人与作家。图宾根神学院毕业后从事教师工作。在他的教师生涯中,他培养出了席勒等著名文学家,并结识了歌德、乌兰德、威廉·豪夫等德国伟大作家。他的创作主要是诗歌、民谣以及编纂德国民间故事,博得他名声的最有影响力的作品就是1840年出版的《希腊神话故事》。 ?艾米莉·勃朗特(1818—1848),英国小说家、诗人,英国文学史上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生于贫苦的牧师家庭,三十岁时即英年早逝,留下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呼啸山庄》,以及一批诗歌。她被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的一位天才女作家。 ?巴尔扎克(1799-1850),法国小说家,被称为“现代法国小说之父”,生于法国中部图尔城。1829年,他发表长篇小说《朱安党人》,迈出了现实主义创作的第一步,1831年出版的《驴皮记》使他声名大震。1834年,完成对《高老头》的著作,这也是巴尔扎克优秀的作品之一。他要使自己成为文学事业上的拿破仑,在30至40年代以惊人的毅力创作了大量作品,一生创作甚丰,写出了91部小说,塑造了两千四百七十二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合称《人间喜剧》。《人间喜剧》被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百科全书”。 ?司汤达(1783年—1842年)是十九世纪法国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给人类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遗产,包括数部长篇,数十个短篇或故事,数百万字的文论、随笔、散文,游记。他以准确的人物心理分析和凝练的笔法而闻名。他被认为是#早的现实主义的实践者之一。他#有名的作品是《红与黑》(1830)和《巴马修道院》(1839)。 ?小仲马(1824—1895),法国剧作家、小说家,作家大仲马之子。探讨资产阶级的社会道德问题,贯穿了小仲马的文学创作。代表作品是长篇小说《茶花女》,剧本作品有《半上流社会》《金钱问题》《欧勃雷夫人的见解》等。 …… ?鲁迅(1881—1936),我国现代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世界十大文豪之一,被誉为现代文学的一面旗帜。鲁迅的原名是周樟寿,后改名为周树人,“鲁迅”是他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时所用的笔名。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 ?朱自清(1898-1948),原名自华,后改名自清,字佩弦,号秋实,出生于江苏省东海县,后举家迁至扬州。现代杰出的散文家、诗人、学者。1916年,朱自清考入北京大学。1919年开始发表诗歌,1922年出版诗集《雪朝》。1925年,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1928年,部散文集《背影》出版。 ?萧红(1911-1942)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乳名荣华,学名张秀环,后由外祖父改名为张廼莹。笔名萧红、悄吟、玲玲、田娣等。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幼年丧母。1932年,结识萧军。1933年,以悄吟为笔名发表篇小说《弃儿》。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 ?许地山(1894-1941),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代表作有《空山灵雨》《缀网劳蛛》《危巢坠简》等。 ?郁达夫(1896-1945)原名郁文,字达夫。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诗人,革命烈士。郁达夫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卓著,尤以小说和散文著称。他非常重视文学的真实感,追求精神体验的真切,作品中深深植入了他的思想感情、个性和人生际遇。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北京满族正红旗人,原姓舒舒觉罗氏,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文学家、戏剧家,杰出的语言大师,新中国第 1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老舍的作品很多,代表作有《骆驼祥子》《老张的哲学》《四世同堂》《二马》《离婚》《猫城记》《正红旗下》(未完),老舍的一生,总是忘我地工作,他是文艺界当之无愧的“劳动模范”。

内容简介

《大卫科波菲尔》·试读 第一章 我降临人世 关于我自己的人生故事,主角最终是我自己呢,还是由别的什么人占着,本书必须得说个究竟。我的人生故事必须得从我降临人世时写起。我记录着(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也相信),自己是在一个礼拜五的夜里十二点出生的。据说当时钟开始敲响时,我便开始啼哭,钟声哭声同时发出。 我出生在萨福克郡[?英国英格兰东部的一个郡,东临北海。 ]的布兰德斯通。我是个遗腹子,父亲闭上眼睛见不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后,我才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即便到了现在,每当想到他竟然未曾与我谋面,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思议。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还隐约记得,教堂墓地里父亲那白色的墓碑诱发我童年时的种种联想,我们家的小客厅里,炉火融融,烛光熠熠,房子里的各扇门—有时候,我几乎觉得残酷—全都下了闩,上了锁,父亲却孤单单地躺在坟墓里,房门把坟墓挡在了黑夜中,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总会涌起不可名状的怜悯之情。 父亲有一个姨妈,因此也就是我的姨奶奶。有关她的情况,我后面还会叙述得更加详细些。她可是我们家族中一等一的重要人物。她名叫特罗特伍德小姐,或者正如我可怜的母亲一直称呼她的,叫贝齐小姐,不过那是在母亲克服了对这位令人望而生畏的人物的恐惧心理之后,才这样称呼她的(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她曾嫁了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丈夫,是个潇洒帅气的美男子,但不是古训说的“行为美才算真正美”那个意义上的美男子—因为人们强烈地怀疑他曾动手打过贝齐小姐,有一次为家用物品的事发生争执时,他差点把贝齐小姐从三层楼的窗户扔下去。种种事实表明,他们情不投、意不合,没法在一起过下去了,贝齐小姐便给了丈夫一笔钱,双方同意分道扬镳。丈夫带着资金去了印度。 我相信,父亲曾经一度很得姨奶奶的宠爱,然而,父亲的婚事令她气急败坏,说我母亲是“蜡娃娃”。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我母亲,但知道母亲还不到二十岁。父亲和贝齐小姐就没有再见过面了。父亲结婚的时候,年龄是我母亲的两倍,父亲身子骨孱弱,一年之后就离开了人世,所以正如我上面说的,那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前的事。 在那个出现变故而又至关重要的礼拜五下午—我这样说或许大家会原谅我—出现了下面的情况。 我母亲坐在壁炉前,身体虚弱,情绪低下,两眼噙着泪水,看着炉火。为自己,也为那个尚未见面的没有父亲的孩子,垂头丧气。正当她擦拭眼泪,抬头望着对面的窗户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走进庭院里来了。 母亲又看了一眼,便确切地预感到,那是贝齐小姐。只见她径直朝门口走来,身段挺直,面容沉静,这不可能会是别人。 “我看你是大卫·科波菲尔太太。”贝齐小姐加重语气说。 “是的。”母亲怯生生地回答说。 “有位特罗特伍德小姐,”来者说,“我肯定你听说过她吧?” 母亲回答说,她很荣幸听说过了。 “你现在就看到她了。”贝齐小姐说。母亲随即便低下了头,请她进屋。 她们一同进到了我母亲刚才待的那个更加豪华的客厅。等到她们俩坐定之后,贝齐小姐一声没吭,母亲极力克制自己,但无济于事,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哦!啧啧,啧啧!”贝齐小姐赶忙说,“别这样!行啊,行啊!” 可我母亲怎么也忍不住,一直哭到哭不出来为止。 “孩子啊,把帽子[?大卫的母亲当时正戴重孝,帽子是孝服的一部分,这种孝帽配有面纱,把脸挡住了,所以贝齐小姐要她摘下帽子。 ]摘下来吧,”贝齐小姐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母亲按照吩咐摘下帽子时,两手不停地颤抖着。 “哎哟,我的天哪!”贝齐小姐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啊!” 毫无疑问,母亲当时确实很年轻,外表相貌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贝齐小姐说:“我一点都不怀疑,怀的肯定是个女孩。我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孩。对啦,孩子,从女孩生下来的时刻起—” “说不定是个男孩呢。”母亲冒失地回应了一句。 “我可告诉你,我有种预感,一定是个女孩,”贝齐小姐回答说,“别同我争辩,孩子啊,从这姑娘出生的时刻起,我就打算做她的朋友,做她的教母,请你给她取名贝齐·特罗特伍德·科波菲尔。这个贝齐·特罗特伍德一生一世都决不能出错,决不能滥用她的情感,可怜的宝贝啊。她应当得到很好的教养,受到很好的监护,引导她不要愚昧无知,信赖不值得信赖的人。我一定会承担起这个职责来的。” 贝齐小姐每说一句头都要抖动一下。 “孩子啊,大卫对你还好吗?”贝齐小姐问,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的头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动了,“你们在一起顺心快乐吗?” “我们过得很幸福,”母亲说,“科波菲尔先生对我真是太好啦。” “我知道,大卫用他的钱替自己买了年金保险[? 指为了保持老年生计等目的支付一定数额的保险金,以便日后每年可以得到固定的收入。 ],”贝齐小姐过了一会儿说,“他替你做了什么安排?” “科波菲尔先生,”母亲回答说,看样子很吃力,“对我体贴入微,仔细周到,把年金保险的一部分指定给我继承。” “多大数额?”贝齐小姐问。 “每年给一百零五英镑。”母亲回答说。 “他本来还可能做得更糟。”姨奶奶说。 这话说得恰逢其时,因为母亲的情况的确更糟了,所以女仆佩戈蒂端着茶盘和蜡烛进来时,一眼就看出母亲的情况有多糟—如果当时房间里的光线再亮一点,贝齐小姐或许早就应该看清楚了—佩戈蒂赶紧把母亲搀扶到楼上她自己的卧室,又打发她的侄子哈姆·佩戈蒂去请护士和医生。母亲并不知道,佩戈蒂的侄子在这个家里已经偷偷地待了好几天,目的就是为了在紧急的时候,特地当跑腿的。 医生和护士两位联合行动的人员一会儿就相继到达了,但他们显得很惊讶,因为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士坐在炉火前面,外表奇特,左臂上系着帽子,耳朵里塞着珠宝商用来垫珠宝的棉花团。 医生奇利普先生把头侧向一边,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姨奶奶,微微朝她鞠了一躬,然后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意思是指对方耳朵里塞着的棉花团,说: “您这儿不舒服吗,夫人?” “什么!”姨奶奶回答说,像拔软木塞似的把棉花团从耳朵里扯了出来。 “您这儿不舒服吗,夫人?” “瞎说!”姨奶奶回答说,又把棉花团塞进了耳朵。 奇利普先生无能为力,看着她盯着炉火,直到被召唤上楼。 如果说性情温和的奇利普有什么时候会怀有恶意的话,他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怀有恶意的。他一空闲下来,便侧着身子进了客厅,同我姨奶奶说起话来,态度极为亲切和蔼: “呃,夫人啊,很高兴向您表示祝贺。” “她怎么样了?”姨奶奶问了一声,双臂相交,帽子还系在一只胳膊上。 “呃,夫人,我希望她很快就会感觉舒服起来。”奇利普先生回答说。 “我指的是孩儿那个她,她怎么样?”姨奶奶问,语气尖刻。 “夫人啊,”奇利普先生回答说,“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是个男孩。” 我姨奶奶压根儿没吭一声,拽着帽带,像使用投石器似的,用帽子朝奇利普先生的脑袋打过去,然后戴着变了形的帽子,走了出去,一去不复返了。 《生死场》·试读 序 言 鲁 迅 ? ? 记得已是四年前的事了,时维二月,我和妇孺正陷在上海闸北的火线中,眼见中国人的因为逃走或死亡而绝迹。后来仗着几个朋友的帮助,这才得进平和的英租界,难民虽然满路,居人却很安闲。和闸北相距不过四五里罢[1],就是一个这么不同的世界,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哈尔滨。 ? ? 这本稿子到了我的桌上,已是今年的春天,我早重回闸北,周围又复熙熙攘攘的时候了,但却看见了五年以前,以及更早的哈尔滨。这自然还不过是略图,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精神是健全的,就是深恶文艺和功利有关的人,如果看起来,他不幸得很,他也难免不能毫无所得。 ? ? 听说文学社曾经愿意给她付印,稿子呈到中央宣传部书报检查委员会那里去,搁了半年,结果是不许可。人常常会事后才聪明,回想起来,这正是当然的事:对于生的坚强和死的挣扎,恐怕也确是大背“训政”之道的。今年五月,只为了《略谈皇帝》这一篇文章,这一个气焰万丈的委员会就忽然烟消火灭,便是“以身作则”的实地大教训。 ? ? 奴隶社以汗血换来的几文钱,想为这本书出版,却又在我们的上司“以身作则”的半年之后了,还要我写几句序。然而这几天,却又谣言蜂起,闸北的熙熙攘攘的居民,又在抱头鼠窜了,路上是络绎不绝的行李车和人,路旁是黄白两色的外人,含笑在赏鉴这礼让之邦的盛况。自以为居于安全地带的报馆的报纸,则称这些逃命者为“庸人”或“愚民”。我却以为他们也许是聪明的,至少,是已经凭着经验,知道了煌煌的官样文章之不可信。他们还有些记性。 ? ? 现在是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十四日的夜里,我在灯下再看完了《生死场》,周围像死一般寂静,听惯的邻人的谈话声没有了,食物的叫卖声也没有了,不过偶有远的几声犬吠。想起来,英法租界当不是这情形,哈尔滨也不是这情形;我和那里的居人,彼此都怀着不同的心情,住在不同的世界。然而我的心现在却好象[2]古井中水,不生微波,麻木的[3]写了以上那些字。这正是奴隶的心!但是,如果还是扰乱了读者的心呢?那么,我们还决不是奴才。 ? ? 不过与其听我还在安坐中的牢骚话,不如快看下面的《生死场》,她才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一、麦 场 ? ? 一只山羊在大道边啮嚼榆树的根端。 ? ? 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蒙蔽着。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 ? ? 山羊嘴嚼榆树皮,黏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着。被刮起的这些黏沫,仿佛是胰子的泡沫,又像粗重浮游着的丝条;黏沫挂满羊腿。榆树显然是生了疮疖,榆树带着偌大的疤痕。山羊却睡在荫中,白囊一样的肚皮起起落落。 ? ? 菜田里一个小孩慢慢地踱走。在草帽盖伏下,像是一棵大形[4]菌类。捕蝴蝶吗?捉蚱虫吗?小孩在正午的太阳下。 ? ? 很短时间以内,跌步的农夫也出现在菜田里。一片白菜的颜色有些相近山羊的颜色。 ? ? 毗连着菜田的南端生着青穗的高粱的林。小孩钻入高粱之群里,许多穗子被撞着,从头顶坠下来。有时也打在脸上。叶子们交结着响,有时刺痛着皮肤。那里是绿色的甜味的世界,显然凉爽一些。时间不久,小孩子争着又走出末的那棵植物。立刻太阳烧着他的头发,机灵的他把帽子扣起来,高空的蓝天遮覆住菜田上闪耀的阳光,没有一块行云。一株柳条的短枝,小孩夹在腋下,走路他的两腿膝盖远远的分开,两只脚尖向里勾着,勾得腿在抱着个盆样。跌脚的农夫早已看清是自己的孩子了,他远远地完全用喉音在问着: ? ? “罗圈腿,唉呀[5]!不能找到?” ? ? 这个孩子的名字十分象征着他。他说:“没有。” ? ? 菜田的边道,小小的地盘,绣着野菜。经过这条短道,前面就是二里半的房窝,他家门前种着一株杨树,杨树翻摆着自己的叶子。每日二里半走在杨树下,总是听一听杨树的叶子怎样响;看一看杨树的叶子怎样摆动?杨树每天这样……他也每天停脚。今天是他次破例,什么他都忘记,只见跌脚跌得更深了!每一步像在踏下一个坑去。 ? ? 土屋周围,树条编做成墙,杨树一半荫影[6]洒落到院中;麻面婆在荫影中洗濯衣裳。正午田圃间只留着寂静,惟[7]有蝴蝶们为着花,远近的翩飞,不怕太阳烧毁它们的翅膀。一切都回藏起来,一只狗也寻着有荫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鸣! ? ? 汗水在麻面婆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每个麻痕而下流。麻面婆不是一只蝴蝶,她生不出磷膀[8]来,只有印就的麻痕。 ? ? 两只蝴蝶飞戏着闪过麻面婆,她用湿的手把飞着的蝴蝶打下来,一个落到盆中溺死了!她的身子向前继续伏动,汗流到嘴了,她舐尝一点盐的味,汗流到眼睛的时候,那是非常辣,她急切用湿手揩拭一下,但仍不停的洗濯。她的眼睛好像哭过一样,揉擦出脏污可笑的圈子,若远看一点,那正合乎戏台上的丑角;眼睛大得那样可怕,比起牛的眼睛来更大,而且脸上也有不定的花纹。 ? ? 土房的窗子,门,望去那和洞一样。麻面婆踏进门,她去找另一件要洗的衣服,可是在炕上,她抓到了日影,但是不能拿起,她知道她的眼睛是晕花了!好像在光明中忽然走进灭了灯的夜。她休息下来,感到非常凉爽。过一会[9]在席子下面她抽出一条自己的裤子。她用裤子抹着头上的汗,一面走回树荫放着盆的地方,她把裤子也浸进泥浆去。 ? ? 裤子在盆中大概还没有洗完,可是搭到篱墙上了!也许已经洗完?麻面婆的事是一件跟紧一件,有必要时,她放下一件又去做别的。 ? ? 邻屋的烟筒,浓烟冲出,被风吹散着,布满全院。烟迷着她的眼睛了!她知道家人要回来吃饭,慌张着心弦,她用泥浆浸过的手去墙角拿茅草,她贴了满手的茅草,就那样,她烧饭,她的手从来没用清水洗过。她家的烟筒也冒着烟了。过了一会,她又出来取柴,茅草在手中,一半拖在地面,另一半在围裙下,她是拥着走。头发飘了满脸,那样,麻面婆是一只母熊了!母熊带着草类进洞。 ? ? 浓烟遮住太阳,院一霎幽暗,在空中烟和云似的。 ? ? 篱墙上的衣裳在滴水滴,蒸着污浊的气。全个村庄在火中窒息。午间的太阳权威着一切了! ? ? “他妈的,给人家偷着走了吧?” ? ? 二里半跌脚利害[10]的时候,都是把屁股向后面斜着,跌出一定的角度来。他去拍一拍山羊睡觉的草棚,可是羊在哪里? ? ? “他妈的,谁偷了羊……混账种子!”麻面婆听着丈夫骂,她走出来凹着眼睛: ? ? “饭晚啦吗?看你不回来,我就洗些个衣裳。” ? ? 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着猪声。 ? ? “唉呀!羊丢啦!我骂你那个傻老婆干什么?” ? ? 听说羊丢了,她去扬翻柴堆,她记得有一次羊是钻过柴堆。但,那在冬天,羊为着取暖。她没有想一想,六月天气,只有和她一样傻的羊才要钻柴堆取暖。她翻着,她没有想。全头发洒着一些细草,她丈夫想止住她,问她什么理由,她始终不说。她为着要作出一点奇迹,为着从这奇迹,今后要人看重她。表明她不傻,表明她的智慧是在必要的时节出现,于是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手在扒着发间的草杆,她坐下来。她意外的感到自己的聪明不够用,她意外的对自己失望。 ? ? 过了一会邻人们在太阳底下四面出发,四面寻羊;麻面婆的饭锅冒着气,但,她也跟在后面。 ? ? 二里半走出家门不远,遇见罗圈腿,孩子说: ? ? “爸爸,我饿!” ? ? 二里半说:“回家去吃饭吧!” ? ? 可是二里半转身时老婆和一捆稻草似的跟在后面。 ? ? “你这老婆,来干什么?领他回家去吃饭!” ? ? 他说着不停的向前跌走。 ? ? 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后,绞上水桶,他伏身到井边喝水,水在喉中有声,像是马在喝。 ? ? 老王婆在门前草场上休息: ? ? “麦子打得怎样啦?我的羊丢了!” ? ? 二里半青色的面孔为了丢羊更青色了! ? ? 咩……咩……羊?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 ? ? 林荫一排砖车经过,车夫们哗闹着。山羊的午睡醒转过来,它迷茫着用犄角在周身剔毛。为着树叶绿色的反映,山羊变成浅黄。卖瓜的人在道旁自己吃瓜。那一排砖车扬起浪般的灰尘,从林荫走上进城的大道。山羊寂寞着,山羊完成了它的午睡,完成了它的树皮餐,而回家去了。山羊没有归家,它经过每棵高树,也听遍了每张叶子的刷鸣,山羊也要进城吗!它奔向进城的大道。 ? ? 咩……咩……羊叫?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二里半比别人叫出更大声,那不像是羊叫,像是一条牛了! ? ? 后,二里半和地邻动打,那样,他的帽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下降,从他头上飘摇到远处。 ? ? “你踏碎了俺的白菜!你……你……” ? ? 那个红脸长人,像是魔王一样,二里半被打得眼睛晕花起来,他去抽拔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无由的被害了,那家的女人出来,送出一支搅酱缸的耙子,耙子滴着酱。 ? ? 他看见耙子来了,拔着一棵小树跑回家去,草帽是那般孤独的丢在井边,草帽他不知戴过了多少年头。 ? ? 二里半骂着妻子:“混蛋,谁吃你的焦饭!” ? ? 他的面孔和马脸一样长。麻面婆惊惶着,带着愚蠢的举动,她知道山羊一定没能寻到。 ? ? 过了一会,她到饭盆那里哭了!“我的……羊,我一天一天喂喂……大的,我抚摸着长起来的!” ? ? 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她哭抽着,任意走到外面把晒干的衣裳搭进来,但她没有心思注意到羊。 ? ? 可是会旅行的山羊在草棚不断的搔痒,弄得板房的门扇快要掉落下来,门扇摔摆的响着。 ? ? 下午了,二里半仍在炕上坐着。 ? ? “妈的,羊丢了就丢了吧!留着它不是好兆相。” ? ? 但是妻子不晓得养羊会有什么不好的兆相,她说: ? ? “哼!那么白白地丢了?我一会去找,我想一定在高粱地里。” ? ? “你还去找?你别找啦!丢就丢了吧!” ? ? “我能找到它呢!” ? ? “唉呀,找羊会出别的事哩!” ? ? 他脑中回旋着挨打的时候:——草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下落,酱耙子滴着酱。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二里半心中翻着这不好的兆相。 ? ? 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事。她朝向高粱地去了。蝴蝶和别的虫子热闹着,田地上有人工作。她不和田上的妇女们搭话,经过留着根的麦地时,她像微点的爬虫在那里。阳光比正午钝了些,虫鸣渐多了;渐飞渐多了! ? ? 老王婆工作剩余的时间,尽是述说她无穷的命运。她的牙齿为着述说常常切得发响,那样她表示她的愤恨和潜怒。在星光下,她的脸纹绿了些,眼睛发青,她的眼睛是大的圆形。有时她讲到兴奋的话句,她发着嘎而没有曲折的直声。邻居的孩子们会说她是一头“猫头鹰”,她常常为着小孩子们说她“猫头鹰”而愤激:她想自己怎么会成个那样的怪物呢?像啐着一件什么东西似的,她开始吐痰。 ? ? 孩子们的妈妈打了他们,孩子跑到一边去哭了!这时王婆她该终止她的讲说,她从窗洞爬进屋去过夜。但有时她并不注意孩子们哭,她不听见似地,她仍说着那一年麦子好;她多买了条牛,牛又生了小牛,小牛后来又怎样?……她的讲话总是有起有落;关于一条牛,她能有无量的言词:牛是什么颜色?每天要吃多少水草?甚至要说到牛睡觉是怎样的姿势。 ? ? 但是今夜院中一个讨厌的孩子也没有,王婆领着两个邻妇,坐在一条喂猪的槽子上,她们的故事便流水一般地在夜空里延展开。 ? ? 天空一些云忙走,月亮陷进云围时,云和烟样,和煤山样,快要燃烧似地。再过一会,月亮埋进云山,四面听不见蛙鸣;只是萤虫闪闪着。 ? ? 屋里,像是洞里,响起鼾声来,布遍了的声波旋走了满院。天边小的闪光不住的在闪合。王婆的故事对比着天空的云: ? ? “……一个孩子三岁了,我把她摔死了,要小孩子我会成了个废物。……那天早晨……我想一想!……早晨,我把她坐在草堆上,我去喂牛;草堆是在房后。等我想起孩子来,我跑去抱她,我看见草堆上没有孩子;看见草堆下有铁犁的时候,我知道,这是恶兆,偏偏孩子跌在铁犁一起,我以为她还活着呀!等我抱起来的时候……啊呀!” ? ? 一条闪光裂开来,看得清王婆是一个兴奋的幽灵。全麦田,高粱地菜圃,都在闪光下出现。妇人们被惶惑着,像是有什么冷的东西,扑向她们的脸去。闪光一过,王婆的声又连续下去: ? ? “……啊呀!……我把她丢到草堆上,血尽是向草堆上流呀!她的小手颤颤着,血在冒着汽从鼻子流出,从嘴也流出,好像喉管被切断了。我听一听她的肚子还有响;那和一条小狗给车轮压死一样。我也亲眼看过小狗被车轮轧死,我什么都看过。这庄上的谁家养小孩,一遇到孩子不能养下来,我就去拿着钩子,也许用那个掘菜的刀子,把孩子从娘的肚里硬搅出来。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们以为我会暴跳着哭吧?我会嚎叫吧?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淌下。以后麦子收成很好,麦子是我割倒的,在场上一粒一粒我把麦子拾起来,就是那年我整个秋天没有停脚,没讲闲话,像连口气也没得喘似的,冬天就来了!到冬天我和邻人比着麦粒,我的麦粒是那样大呀!到冬天我的背曲得有些利害,在手里拿着大的麦粒。可是,邻人的孩子却长起来了!……到那时候,我好像忽然才想起我的小钟。” ? ? 王婆推一推邻妇,荡一荡头: ? ? “我的孩子小名叫小钟呀!……我接连着熬苦了几夜没能睡,什么麦粒?从那时起,我连麦粒也不怎样看重了!就是如今,我也不把什么看重。那时我才二十几岁。” ? ? 闪光相连起来,能言的幽灵默默坐在闪光中。邻妇互望着,感到有些寒冷。 ? ? 狗在麦场张狂着咬过去,多云的夜什么也不能告诉人们。忽然一道闪光,看见的黄狗卷着尾巴向二里半叫去,闪光一过,黄狗又回到麦堆,草茎折动出细微的声音。 ? ? “三哥不在家里?” ? ? “他睡着哩!”王婆又回到她的默默中,她的答话像是从一个空瓶子或是从什么空的东西发出。猪槽上她一个人化石一般地留着。 ? ? “三哥!你又和三嫂闹嘴吗?你常常和她闹嘴,那会坏了平安的日子的。” ? ? 二里半,能宽容妻子,以他的感觉去衡量别人。 ? ? 赵三点起烟火来,他红色的脸笑了笑:“我没和谁闹嘴哩!” ? ? 二里半他从腰间解下烟袋,从容着说: ? ? “我的羊丢了!你不知道吧?它又走了回来。要替我说出买主去,这条羊留着不是什么好兆相。” ? ? 赵三用粗嘎的声音大笑,大手和红色脸在闪光中伸现出来: ? ? “哈……哈,倒不错,听说你的帽子飞到井边团团转呢!” ? ? 忽然二里半又看见身边长着一棵小树,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他幻想终了,他知道被打的消息是传布出来,他捻一捻烟火,解辩[11]着说: ? ? “那家子不通人情,那[12]有丢了羊不许找的勾当?她硬说踏了她的白菜,你看,我不能和她动打。” ? ? 摇一摇头,受着辱一般的冷没[13]下去,他吸烟管,切心地感到羊不是好兆相,羊会伤着自己的脸面。 ? ? 来了一道闪光,大手的高大的赵三,从炕沿站起,用手掌擦着眼睛。他忽然响叫[14]: ? ? “怕是要落雨吧!——坏!麦子还没打完,在场上堆着!” ? ? 赵三感到养牛和种地不足,必须到城里去发展。他每日进城,他渐渐不注意麦子,他梦想着另一桩有望的事业。 ? ? “那老婆,怎不去看麦子?麦一定要给水冲走呢?” ? ? 赵三习惯的总以为她会坐在院心。闪光更来了!雷响,风声。一切翻动着黑夜的村庄。 ? ? “我在这里呀!到草棚拿席子来,把麦子盖起吧!” ? ? 喊声在有闪光的麦场响出,声音像碰着什么似的,好像在水上响出,王婆又震动着喉咙:“快些,没有用的,睡觉睡昏啦!你是摸不到门啦!” ? ? 赵三为着未来的大雨所恐吓,没有同她拌嘴。 ? ? 高粱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着闪的原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15]下去。全庄像是海上浮着的泡沫。邻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邻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嚷吵,什么酱缸没有盖啦!驱赶着鸡雏啦!种麦田的人家嚷着麦子还没有打完啦!农家好比鸡笼,向着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着。 ? ? 黄狗在草堆开始做窝,用腿扒草,用嘴扯草。王婆一边颤动,一边手里拿着耙子。 ? ? “该死的,麦子今天就应该打完,你进城就不见回来,麦子算是可惜啦!” ? ? 二里半在电光中走近家门,有雨点打下来,在植物的叶子上稀疏的响着。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时,他摸一下头顶而没有了草帽。关于草帽,二里半一边走路一边怨恨山羊。 ? ? ? 早晨了,雨还没有落下。东边一道长虹悬起来;感到湿的气味的云掠过人头,东边高粱头上,太阳走在云后,那过于艳明,像红色的水晶,像红色的梦。远看高粱和小树林一般森严着;村家在早晨趁着气候的凉爽,各自在田间忙。 ? ? 赵三门前,麦场上小孩子牵着马,因为是一条年青[16]的马,它跳着荡着尾巴跟它的小主人走上场来。小马欢喜用嘴撞一撞停在场上的“石磙”,它的前腿在平滑的地上跺打几下,接着它必然像索求什么似的叫起不很好听的声来。 ? ? 王婆穿的宽袖的短袄,走上平场。她的头发毛乱而且绞卷着。朝晨的红光照着她,她的头发恰像田上成熟的玉米缨穗,红色并且蔫卷。 ? ? 马儿把主人呼唤出来,它等待给它装置“石磙”,“石磙”装好的时候,小马摇着尾巴,不断的摇着尾巴,它十分驯顺和愉快。 ? ? 王婆摸一摸席子潮湿一点,席子被拉在一边了;孩子跑过去,帮助她,麦穗布满平场,王婆拿着耙子站到一边。小孩欢跑着立到场子中央,马儿开始转跑。小孩在中心地点也是转着。好象画圆周时用的圆规一样,无论马儿怎样跑,孩子总在圆心的位置。因为小马发疯着,飘扬着跑,它和孩子一般地贪玩,弄得麦穗溅出场外。王婆用耙子打着马,可是走了一会它游戏够了,就和厮耍着的小狗需要休息一样,休息下来。王婆着了疯一般地又挥着耙子,马暴跳起来,它跑了两个圈子,把“石磙”带着离开铺着麦穗的平场;并且嘴里咬嚼一些麦穗。系住马勒带的孩子挨着骂: ? ? “呵!你总偷着把它拉上场,你看这样的马能打麦子吗?死了去吧!别烦我吧!” ? ? 小孩子拉马走出平场的门;到马槽子那里,去拉那个老马。把小马束好在杆子间。老马差不多完全脱了毛,小孩子不爱它,用勒带打着它起,可是它仍和一块石头或是一棵生了根的植物那样不容搬运。老马是小马的妈妈,它停下来,用鼻头偎着小马肚皮间破裂的流着血的伤口。小孩子看见他爱的小马流血,心中惨惨的眼泪要落出来,但是他没能晓得母子之情,因为他还没能看见妈妈,他是私生子。脱着光毛的老动物,催逼着离开小马,鼻头染着一些血,走上麦场。 ? ? 村前火车经过河桥,看不见火车,听见隆隆的声响。王婆注意着旋上天空的黑烟。前村的人家,驱着白菜车去进城,走过王婆的场子时,从车上抛下几个柿子来,一面说:“你们是不种柿子的,这是贱东西,不值钱的东西,麦子是发财之道呀!”驱着车子的青年结实的汉子过去了;鞭子甩响着。 ? ? 老马看着墙外的马不叫一声,也不响鼻子。小孩去拿柿子吃,柿子还不十分成熟,半青色的柿子,永远被人们摘取下来。 ? ? 马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尾巴也不甩摆一下。也不去用嘴触一触石磙;就连眼睛它也不远看一下,同时它也不怕什么工做,工作来的时候,它就安心去开始;一些绳锁束上身时,它就跟住主人的鞭子。主人的鞭子很少落到它的皮骨,有时它过分疲惫而不能支持,行走过分缓慢;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 ? ? 麦穗在场上渐渐不成形了! ? ? “来呀!在这儿拉一会马呀!平儿!” ? ? “我不愿意和老马在一块[17],老马整天像睡着。” ? ? 平儿囊中带着柿子走到一边去吃,王婆怨怒着: ? ?“好孩子呀!我管不好你,你还有爹哩!” ? ? 平儿没有理谁,走出场子,向着东边种着花的地端走去。他看着红花,吃着柿子走。 ? ? 灰色的老幽灵暴怒了:“我去唤你的爹爹来管教你呀!” ? ? 她像一支[18]灰色的大鸟走出场去。 ? ? 清早的叶子们!树的叶子们,花的叶子们,闪着银珠了!太阳不着边际地圆轮在高粱棵的上端,左近的家屋在预备早饭了。 ? ? 老马自己在滚压麦穗,勒带在嘴下拖着,它不偷食麦粒,它不走脱了轨,转过一个圈,再转过一个,绳子和皮条有次序的向它光皮的身子磨擦,老动物自己无声的动在那里。 ? ? ? 麦的人家,麦草堆得高涨起来了!福发家的草堆也涨过墙头。福发的女人吸起烟管。她是健壮而短小,烟管随意冒着烟;手中的耙子,不住的耙在平场。 ? ? 侄儿打着鞭子行经在前面的林荫,静静悄悄地他唱着寂寞的歌;她为歌声感动了!耙子快要停下来,歌声仍起在林端: ? ? “昨晨落着毛毛雨,……小姑娘,披蓑衣……小姑娘,……去打鱼。” 精选60册名家名作名译 陪伴孩子整个学生时代的课后三点半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