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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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春天的叙述(孙惠芬文集)
ISBN: 9787532163649
孙惠芬,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小说集《孙惠芬的世界》、《伤痛城市》、《城乡之间》、《民工》、《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岸边的蜻蜒》、《致无尽关系》,长篇散文《街与道的宗教》、长篇小说《歇马山庄》、《上塘书》、《吉宽的马车》、《秉德女人》、《生死十日谈》等。曾获多种文学奖项。长篇小说《歇马山庄》获辽宁省第四届曹雪芹长篇小说奖、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长篇小说《吉宽的马车》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中篇小说《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2002年获中华文学基金会第三届冯牧文学奖“文学新人”奖。
无字牌坊 翁古城还叫翁古城的时候,无字牌坊坐落在城西 的一洼平地里。无字牌坊坐落在一洼平地里,没有一 条像样的路通达外边,翁古城人又自古习惯孤芳自赏 ,习惯独自咀嚼并不阔绰的日子,无字牌坊也就有幸 躲过灾难年月,不被保存地保存下来。后来小城人口 发展,居民住宅向牌坊方向盖去,盖出一条街来,新 设了市场和派出所,只知关注自己的小城人无法逃避 耳闻目睹与牌坊的联系,就改了翁古城叫牌坊城。翁 古城叫牌坊城不到半年,仿佛一失足浪儿,一回首, 蓦然发现以往的迷失,又一举丢下原先设想,开往相 反方向,高楼大厦在城东拔地而起;饭店、商店、旅 店、家具店、美发店、时装店、夜总会,一发不可收 拾。于是,小城人又毫不羞涩地改回牌坊城叫翁古城 。浪子回头,东山再起,无法遏制的繁荣,使昔日荣 光闪耀的牌坊街上人,领略到一种遭抛弃被欺骗的感 觉。有时城里上映好影片,或者时装店服装降价—— 这里人总是喜欢降价——牌坊街人撅屁股蹬车,满身 满脸臭汗,总要骂句:操!坑人。 牌坊街是翁古城的私生子,为只是一段时间里的 想法。 有一天,他们打扫庭院,累乏时,搬条小凳坐在 街上,听到夜籁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清风从远处飘来 ,拂过发梢、面庞,轻柔而滋润的感觉就像春雨浇地 。他们怦然心动,突然发现,上班的许多时光在紧张 繁忙中度过,耳膜里灌满人车混淆的嘈杂,这清冷实 在是难能找到的。找不到内心的清冷,哪里有对生活 的品位,没有对生活的品位,哪里还有人生的乐趣? 人生的诸多乐趣,并不是当时就能发现,是要依靠想 象和回顾的。 于是,私生子一样被抛弃的牌坊街人又有些想开 ,渐渐适应并能享受这种清冷的日子。有机会逛时装 店跑远路,回来搬条凳子往街上一坐,沐浴清风,让 思想和心灵随游丝任意飞舞,贴着切近真实的宁静, 飞到童年或是梦里什么地方,一切劳累和由劳累生发 的怨艾,皆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然而时光流逝,有件事使他们经历了最初的不快 ,使他们再次感到受骗上当。他们之中,不知是谁无 意发现,所谓牌坊街的住户,全是文化口和教育口的 职工。翁古城决策者近几年对文化教育的重视,是战 斗在文化教育战线的职工心领神会的,原来就是这种 心领神会,蒙蔽了他们的情感,使他们居然孤零零被 甩包袱一样甩下来还全然不知。他们终于明白,小城 的发展规划,为什么会有一百几十度大转弯。这完全 是一个阴谋,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们想起了许多 铸成这个阴谋属于自身也属于决策者的事实,诸如他 们之中,有位老政协委员,总是不知深浅地向领导提 建设性建议;职称评聘,文化教育口出事最多;一次 体育盛会,一教师居然把决策者的名字贴倒了等等等 等。他们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他们身为知识分子, 是多么容易被人哄骗,多么幼稚和单纯。搬进新居时 ,他们还联名向领导写感谢信,他们好可怜自己,好 恼火。恼火时,他们想,把我们送到城郊又怎样呢? 我们在城郊又有什么不好呢?谁知道这一下他们把自 己问住。他们一早一晚有时间就想:在这里有什么不 好呢?这算一个什么样的报复。这里清静,空气新鲜 ,正是文化人读书用功的好地方。这种报复多像一种 奖赏和照顾呢?这么想着,他们猛生一念,这是不是 决策者对知识分子的奖赏和照顾呢?曾被冤枉的老政 协委员和贴倒名字的教师一同回想起搬进新居后,上 边领导来看望他们的情景,他们甚至想到电视台的采 访录像,他们把所有能够想到的情节和细节都夸张开 来,以抵御受骗上当的感觉和印象,终于,他们还是 抵住了。他们想这确实是对知识分子的奖赏和照顾, 以往这些人在市中心挤着,夏天备课要到几里外的护 城河;搞一个舞蹈创作,也得十里八里找地方。他们 一旦抵住,曾经有过的面对宁静的心旷神怡的感觉又 收回来,他们比以前更加细致入微地体验心旷神怡. 他们以为这种心旷神怡真正区分了文化人和一般市民 ,他们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世界。他们是与众不同的 。为了强调这种不同,他们改了牌坊街叫文化街。 文化街 文化街的人虽然远离市区,生活却并不寂寞,他 们除了在空闲时光里,用足够的想象和联想来丰富自 己,还经常聚到一起对小城里新发生的事情评头论足 。他们仿佛局外人一样清醒和理智。他们因为有着文 化,语言尖酸刻薄;他们习惯把买卖的缺斤少两、女 人纹唇线眼线等现象同国家和民族的兴衰连在一起。 他们常常站在宇宙的高度,来看小镇人的举止行为。 小城重点中学校长于生一次喝豆浆被服务员克扣一分 钱,气愤地向粮食局写了三封信,还一连数日。他在 黄昏幽暗的时光里,找到文化局老赵和剧团老刁,诉 说对中国这代年轻人的担心和后怕,“一分钱好干什 么?一分钱实在没大用处,可是就连这一分钱利益都 不放过,你说我们这个民族还敢指望吗?”……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