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库(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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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广场和小镇 菱晓 短短的几年里，我的家乡从一个繁荣的水乡重镇衰败 成了萧瑟的孤岛。 弄堂 我们小镇在浙江湖州，很久以前是一个大湖，因为盛 产菱角而得名“菱湖”。菱湖镇以菱而名，以丝而丰，以 渔而盛。我的家在人民广场东面的一条弄堂里，这是广场 周边唯一的一条弄堂，所以名叫“广场弄”。 广场弄一直通到南栅的河边，在弄堂的两侧，有着几 条弯曲的小弄堂，这些小弄堂串联在一起形成了整片弄堂 区。我们的弄堂四通八达，没有走不通的路，有时走到一 个天井里面，貌似没有路了，但仔细找找，十有八九能在 墙角里寻到一条十分隐蔽仅够一人进出的小巷。如果实在 没有出路，跟天井里敞着后门的人家打声招呼从他们家里 穿过去，就能通向新天地了。在我们这条弄堂里，家家户 户都把自家大门开挺着，有几户人家连晚上睡觉都开着门 ，所以进出是很方便的。 弄堂里住着的都是一些非常平凡的人，当然在这些平 凡的人们之中，也有那么一两个奇特的人物。 有一个爷爷头上光溜溜的不长头发，大家都叫他“和 尚头”。和尚头经常说他大白天见鬼，引得左右邻居们啧 啧称奇。“见鬼”这种令人害怕又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十分 羡慕的特异功能，对于和尚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 每次见到鬼之后他都会生一场病。和尚头平日里见到的鬼 都是我们弄堂里去世的老人，而且每次都是清早起来见到 的。有一次我看见他躺在竹榻上对着围观的邻居们说：“ 我一早起来烧煤炉，把煤炉从屋子里提出来，刚要将煤球 往炉子里放，一抬头就和叶子阿嫂打了个照面！我刚想跟 她打声招呼，一想不对，叶子阿嫂已经死了大半年了呀！ 我扔掉手里的火钳转身就往屋里走，可到底已经不行了。 哎哟——哎哟——”围在他身边的邻居一听是见鬼了，都 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纷纷询问叶子阿嫂的鬼魂是什么样子 的。有人打趣说有可能是因为和尚头借了人家的某样东西 没有及时归还，叶子阿嫂来向他讨债了；也有人说叶子阿 嫂活着的时候是习惯每天早起打一套拳的，说不定和尚头 烧煤炉妨碍了她打拳，所以才显灵；还有人建议和尚头下 次见鬼的时候不要转身就逃，而是问问对方有什么话要跟 家里人说，和尚头翻翻白眼说：“被她看了一眼就已经这 副样子了，要是再说上几句话那还不要翘辫子了呀？” 在我的印象里，叶子阿嫂生前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 她总是笑眯眯的，经常拿一碗刚出锅的小馄饨到我家里来 叫我吃下去。她烧的小馄饨很特别，汤里放了金黄的蛋皮 细丝和榨菜碎末，浇了喷香的麻油后再倒上一滴辣油，我 是不爱吃辣的，可这一滴辣油滴在馄饨汤里那味道却是出 乎意料的好。自从叶子阿嫂过世以后，我就再也吃不到她 的小馄饨了，即便妈妈在烧好的小馄钝里也滴上那么一滴 辣油，味道还是比不上叶子阿嫂再的香。和尚头谈鬼色变 ，可我倒是很想再见见叶子阿嫂。和尚头说人只要见了鬼 就会生病，如果是厉害的鬼那后果更加糟糕，可能会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