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水在溪/名家散文自选集

作者简介

徐迅，安徽潜山人。历任潜山县城建局干部，《潜山县志》编辑，张恨水研究会副秘书长，《张恨水研究》副主编，北京《阳光》杂志副主编、主编。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安徽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家。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199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散文集《半堵墙》《想象一株梅》《大地芬芳》，诗集《失眠者》，长篇传记文学《张恨水家事》以及中短篇小说作品。曾获安徽省文学创作贡献奖、煤炭部乌金文学奖、老舍散文奖。散文曾多次选入《中国年度最佳散文选》《新世纪艺术散文选萃》《中国当代散文三百篇》《中国新时期散文精选(1978—2003)》等选本。

内容简介

水声 头顶上不知名的晨鸟的叫声，融落在乳白色的雾 里。那雾慢慢洇渍翡翠的山峦，真像人们常描摹的中 国水墨画景致。环绕山峦流动的两条河，袅娜地撕扯 着两片白色，河岸的石磴上，远看有一粒鲜红在花样 般的颤动。细看，却是不断舞动棒槌捣衣的村姑—— 但我分明听不到那啪啪的捣衣声了。河水汩汩涌动作 万古长流的幽情，泼绿绿地晃在眼前，我静静从水上 走过，踏着一种生命的涌动，仿佛置身于湿漉漉的雨 季。 响动的是水声，脚底下平缓涌动的水声。 难怪浑然难觉的雨意袭上了我的心头。这滩河水 在这湾翠绿的山峦滞留了几个世纪，曾惹得唐人款款 吟诵着“春潮带雨晚来急”的诗句，有许多文人雅士 手执青烟一缕，缠绵于苍凉的茅舍，静静地赏玩着案 几上一杯碧绿的中国茶，品味着面前那万古不衰的山 水画轴；也曾陶醉手捏棋子，戎战在黑山白水间的清 士隐客，凝听青山夜雨竹潇潇，做一份决战时胜败无 谓，怡然自得的闲情……只有这水声，这种水声亘古 不变。倘若不仔细听辨，眼睛只汪在翠绿绿的山峦上 ，便会真的感觉雨已肆意地从黛色的山峦急遽赶来， 密集地洒落在这条山脉上——如当作雨，只能算是一 种晴空雨了…… 河水汩汩涌动，在清明的晨际如一匹绿绸飘动着 ，醒目地在我眼皮底下蜿蜒滑溜。我怕是永远不解这 晴空雨发生的所在了。生命真是布满了奇迹！在脚下 这片平静四涌的躯体里，竟然发出这种灵魂走动的声 音。我这样想着，转过视线，屏声息气地寻索，这时 候便沐浴在这种晴空雨里了！雨来了，急雨弄乱了人 们的方寸：孤旅的行人会让这阵雨驱赶得狼狈如兽， 钻到躲雨亭里浑身无措；农民们断然没有那手执青烟 或棋子的闲适，他们得匆匆收捡晾在屋外的衣物，披 着蓑衣，扛着锄头去田畈看看水势，看看满田野的庄 稼……这水声恰似急雨短敲的鼓声，不紧不慢的调子 ，起伏有致的节奏，咚咚咚地敲响，宛如一面无形的 中国巨鼓，太阳便是铜锣，那月亮便是小钹，人生真 是一个大舞台啊！鼓声耳熟了一方水土一方人，人们 长年累月置身于这块舞台，吟伴着这自然音响，舞蹈 般的劳作，一代又一代，忙忙碌碌，生生息息，在鸡 犬之声相闻的村舍繁衍绵延。此时，自然的水声在这 轴古墨画里，像是饱蘸着生命之水而有声有色的红红 印鉴，钤印着他们的勤劳和智慧…… 太阳从翠绿的山峦冉冉升起，日子不知不觉在晨 风中复活，纷纷扬扬的喧嚣声很快遮蔽了水声。面前 的河水荡涤着尘俗，露出清凌凌之气向不可知的远处 流去。河水潺潺，如歌如舞，如泣如诉，大自然用它 自己的语言呢喃独语，或许在诉说着它不幸的家世， 或许在咏叹着一支奔向光明和欢乐之歌？这是一条扼 杀不断的歌者之喉吗？当我们从夜半突然醒来，从心 灵深处，听到悠然的歌声，那正是潺谖的水声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