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先生

奈何先生
作者: 红樱
出版社: 四川文艺
原售价: 39.80
折扣价: 21.90
折扣购买: 奈何先生
ISBN: 9787541163838

作者简介

红樱 都市现言甜宠作者,已出版《九区11栋驯兽师男友》《独独对你动了心》。 微博:@红樱

内容简介

奈何先生 红樱/著 楔子 / 境外某地,沙漠荒芜,夜晚的寒风如刀片般锋利,席卷刮过,簌簌作响,堆积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篝火旁,一群裹着军大衣、头戴毡帽的士兵围坐在一块。 赵奇被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揣在棉袄大衣的袖子里,频频哈气,拍摄用的摄像机被晾在一边。 实在是太冷了,赵奇哆嗦着从搁在一旁的黑色背包里掏出热水壶,结果不小心牵动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有个士兵看到了,捡起来一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对赵奇使了个眼色,道:“女朋友?看不出来,就你小子还能找着这样的?” 赵奇探头过去瞅一眼,突然“咦”了一声:“不是,我翻错包了,这是寒老大的。” 赵奇说着,目光下意识地朝人群的角落望去。 篝火旁,那人盘腿坐在沙上,身上同样裹着军大衣,但他没有戴毡帽,一头碎发在狂风的肆虐下,非但没有如枯草那般乱糟糟,反而给他添了一种凌乱的潇洒感。 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他依然捧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一手执军用带手电的防身钢笔,低着头,神情专注,在纸上记录。 他写字很有力度,隔着一小段距离,赵奇都能听到他笔尖划过纸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 赵奇收回目光,就见那士兵说:“何哥的女朋友?难怪了,我就说嘛,这嫂子跟何哥站在一起,才叫般配嘛。” “去去去,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再说了,我虽然只是个扛摄像机的摄像师,比不上你们这些铁铮铮的硬汉,但也是个爷们儿好不?”赵奇不服气,说着挺了挺胸膛,结果毫无悬念地惹来众人大笑。 赵奇不想跟他们比身板,将照片抢了过来,让众人的注意力回到照片上。 他故弄玄虚,得意道:“很可惜,猜错了,这照片上的女人也不是寒大神的女朋友。” “不是?那照片怎么会在他包里?”那士兵不相信。 赵奇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偷偷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是我们寒大神的幸运女神!” “幸运女神?” 士兵挑了挑眉,余光悄悄瞥了眼一旁不动声色的某人。 何寒深听到赵奇这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被赵奇拿在手上的照片一眼。 距离有点远,但何寒深看得极其清楚。 她紧抿薄唇,皱着眉头的样子,还有她眼神中流露的气势与魄力,他至今印象深刻。 甚至可以说,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赵奇为自己掌握何寒深的秘密而得意,昂着下巴笑着说:“没错!就是寒大神的幸运女神,因为这张照片,寒大神还得以死里逃生!” 赵奇声情并茂,还配合动作,故意吊观众的胃口。 众人纷纷追问,这背后到底有一段怎样离奇且匪夷所思的故事。 赵奇开始滔滔不绝,口沫横飞,且有夸大其词的嫌疑,手舞足蹈地跟大家讲述。 何寒深始终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摩挲。但随着赵奇的嗓门越来越大,何寒深的心情也渐渐变差,他将钢笔往笔记本中一夹,将笔记本收起。 赵奇将照片递给了何寒深。何寒深接过,端详着照片中,张开双臂、挺直背脊、昂首挺胸的女人。 何寒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在面对那么多枪口时,依然毫无畏惧,英勇得仿佛是做好壮烈牺牲的战士。 她的左脸上画着中国国旗,那是她临时用口红和眼影画出来的。 她只是一个到国外旅行的普通旅客,谁料载客的大巴车会被拦住,车上也仅有她一个中国人。 如果,她当时因为害怕而躲起来,那么等待她的,就是被扫射的结果。 何寒深作为战地记者,一直以来,他都秉持着那句“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就把真相告诉世界”的守则,在战场中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悲剧即将发生的那一刻,他就站在不远处。 支援正在赶来,因为大使馆收到了来自一个中国公民的求救信息,对方就在那辆被枪口围堵的大巴车上。 后来,何寒深曾想过多次,该是有多大的勇气,才会使她在那种情形之下,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何寒深的镜头中,清楚地看到她走下车。她身材纤瘦单薄,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她,使她可以毫无畏惧,所向披靡。 他用摄像机拍下了那个瞬间。后来,他在照相馆中洗出所有照片的时候,将她那张单独拿了出来。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想起那张照片他忘了带走。 他又下了车,返回去的那一刻,车子在瞬间发生爆炸。 那是第一次,他因为她死里逃生…… 赵奇说她是他的幸运女神,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何寒深无数次想过,这女人应该早已结婚。 他也时常想,将来若有机会见到她,也许,该向她道一声谢谢,尽管她可能会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直至时隔很久,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当他向她道谢时,她已是他的妻子。 那时的他单膝而跪,低头亲吻她的指尖,眉宇间一派化不开的柔情。 他曾经将战争真相告诉给全世界,后来,他向全世界,宣告了自己唯一爱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方初榆。 第一章 / 误入病房 [1] “最新独家消息,有网友爆料,今日凌晨一点,战地记者何寒跟一名摄像师在东江大道发生车祸,所乘坐的黑色吉普车翻倒后发生爆炸,目前生死不明……” 车载收音机播放着新闻资讯,正在开车的男子西装革履,戴着一副复古眼镜,模样斯文。 听到这个消息,他猛地一个急刹,刚才还平静从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突如其来的急刹,让坐在后座、蜷缩在羊毛披肩里眯眼睡觉的方初榆,脑袋“哐”的一声撞在车窗玻璃上! 方初榆一双好看的柳眉微微皱了皱,然后猛然睁开眼睛,杀气腾腾地瞪向开车的人:“张蒲清!你会不会开车?” “老板……”张蒲清红着眼眶转头看她,“我寒大神出车祸了,你说他不会有事吧?” 对上他这泪汪汪的模样,方初榆有气也发不出来。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调整了坐姿,用羊毛披肩裹紧脖子,才没好气道:“什么寒大神?”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战地记者,叫何寒,军网上的很多头条新闻都是他写的,他可是战地记者中的传奇人物……反正就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他还想多说,但想到寒大神的经历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索性直接说重点:“听说他前不久才回的国。” “战地记者?”方初榆眉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了。 她想不通,人家出车祸了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担心难过成这样? “老板!”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张蒲清表情严肃,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准你小看他!他可是我们军迷崇拜的大神。作为一个中国公民,都应当关心国家大事,他身为战地记者,第一时间冲在一线为我们报道战情,你不知道他有多伟大!” 方初榆冷漠脸:“哦。” 她很想配合他的慷慨激昂,但她为了一个合作项目,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实在没那精力配合他。 方初榆挪了挪屁股,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后,才慵懒地说:“我理解你一个狂热粉的心情,但姐姐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公司上千人的饭碗跟一个大家族的死活全压我一个人肩上,你觉得我还有精力去关心那么多吗?” 张蒲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人都想当大老板,却不知身为老板压力有多大,尤其是一个女老板的压力。 想到这儿,张蒲清小心翼翼地问她:“话说,老板,你是不是该考虑找个男朋友了?” 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方初榆就来气。 她倏地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冷眼斜着看他。 张蒲清咳嗽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涩说:“老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已经有老婆了,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要是没老婆没娃,我也不会让你当我秘书,我是听你提起这事就来气!”方初榆一把将羊毛披肩从身上扯下来,双臂抱怀,跷起二郎腿,一扫刚才的慵懒与困倦,展现出雷厉风行的强势气场。 方初榆长得极美,是难得性感与清冷共存的那种独特勾人的美。一双深邃清明的眼眸仿佛会放电,稍稍一敛,眉头一蹙,气势便极其迫人。 但她的五官又很柔和,只是因为一直皱着眉,薄唇紧抿,给人一种强势严厉的感觉,让人不禁幻想,若她笑起来,该是多么动人。 [2] 张蒲清苦笑:“因为董事长又给你安排相亲了,你不开心是吗?” “谁开心得起来?我才二十七岁,至于天天催命一样催着我吗?”方初榆一脸暴躁。 “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很担心自己走了之后,集团的重担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所以才会想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可以相互扶持的伴侣。”张蒲清失笑解释。 方初榆深吸了口气,她当然知道她家老爸在想什么,只是,他看中的对象可不是他表面所了解的那样。 什么学识渊博、精干睿智,什么有为青年,都是假的,她早私下派人调查了。 那就是一沉迷赛车的纨绔子弟,就这,还以后能帮她管理集团?集团的事情,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好吗! 见她没说话了,张蒲清也没再开口,专心开车将她送回家。 方初榆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谁料睡下没多久,手机就跟夺命催魂铃一样响起。 方初榆一脸的不耐烦,手在枕头边摸索,摸到手机放到耳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她老爸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你说那个小孙总出车祸了?死了没?好好好,我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什么上班路上出车祸,我看就是赛车跟人撞了吧。去医院探望他?不去!爸,你不用威胁我,我现在很困,先睡了,晚安!”方初榆迅速挂了电话,关机,然后将“我听微雨说,他问你一些事,你都闭口不谈。我说你这个当哥的,是专门来折磨你亲弟的吗?” “他废话太多了。”某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何渊希没忍住笑了,他忽然发现,在他们何家,当弟弟的似乎都是食物链最底端。 何寒深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我记忆出了异常。” 何渊希正色起来,听他继续往下说。 何寒深闭上眼睛,复而睁开。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可自他发生车祸醒过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失忆,关于自己的身份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隐约感觉自己忘记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 何渊希很诧异,毕竟何寒深的记性在何家是出了名的好,几个月甚至几年前某一天发生的事他都记得,甚至连当时的对话他都能复述出来,现在居然忘记了一些事? “你怎么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何渊希忙问他。 何寒深摇摇头:“很多事情,无意间忽然会想起,但之后却需要仔细回忆,才能将当时的具体经过记起来。” 闻言,何渊希眨了眨眼睛。 的确,这对于一个脑容量时刻存储着内容,随时能说出某一时间段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何寒深来说,确实很异常。 何渊希摸着下巴问他:“那你现在,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吗?” “有一个人,似乎记得在哪儿见过她。” 何寒深闭上双眸,脑海里浮现方初榆那张英气洒脱的脸,这张脸明明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应该见过,却想不起来,少了点能让他想起来的东西。 “还是查一下吧,看是哪儿出了问题。” 何渊希觉得不能忽视。何寒深却摇了摇头,表示没那必要。 既然他不愿意,何渊希也没勉强他。 没一会儿,何微雨过来了。他将手里沉甸甸的黑色背包放到何寒深的床头柜上,说:“哥,这是从你车上‘挖’出来的,我没动过,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放着吧。”何寒深扫一眼,便收回目光了。 何微雨跟何渊希对视一眼,互使了个眼色,最终还是何微雨开口:“哥,赵奇的遗体已经送去殡仪馆了,过些天会举办告别会,爷爷说他会代替你过去,让你专心好好养伤,不用操心。” 何寒深垂下眼帘,掩住了眸底的阴霾。 见何寒深没说话,何微雨叹了口气,以他对他哥的了解,对方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赵奇的母亲现在对何寒深怀恨在心,他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人死不能复生…… [7] 方初榆今晚酒喝多了,上了车之后就裹着羊毛毯蜷缩成一团。尽管上车之前她已经跑厕所吐过了,但她还是很难受,好几次捂着嘴险些吐在车上。 开车的张蒲清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她,最终忍不住皱眉问:“老板,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那姓张的死胖子,白让姐姐喝那么多,不想合作就直说呗,还说那么多废话!”方初榆气得一蹬腿,把鞋都蹬掉了。 张蒲清闻言有些内疚,早知道就不让她去了。 那张总邀请了一帮朋友,美其名曰为她拓展业务认识更多的朋友,结果认真谈工作的没几个,都像是骗吃骗喝的,还灌了她不少酒。 不过像这种敷衍的应酬,方初榆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自从她坐上总裁这个位置,这种“酒桌文化”她见多了,尤其她还是一个女人,所受到的“特殊待遇”就更多了。 张蒲清一直很心疼她,在别人眼里,她是手段厉害的霸道女总裁,没有什么是她方初榆做不到的,却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到了方初榆家。 张蒲清喊了她几声,她都毫无反应。没办法,他打了个电话,让住在附近的老婆孟席然开车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孟席然是在民政局工作的公务人员,与张蒲清是青梅竹马,姐弟恋,两人很早就结婚了,孩子现在都六岁了。 孟席然跟方初榆的关系也不错,她比方初榆大好几岁,一直将方初榆当妹妹一样。 听张蒲清说方初榆喝多了,孟席然哄孩子入睡之后,穿上大衣就连忙开车出来了。 张蒲清毕竟是有妇之夫,不好跟方初榆过于亲密接触,等孟席然过来之后,两人才搀扶着方初榆进屋。 方初榆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她喝多之后只是昏沉沉地睡觉,很乖巧。 孟席然扶她到床上躺下,帮她脱了外衣,又帮她洗了脸,给她盖上被子。 张蒲清在客厅等,见孟席然轻轻关上房门出来了,他搂着她亲了一口,甜蜜道:“谢谢老婆!辛苦你了,我爱你。”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怎么让她喝了这么多?”孟席然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没好气地瞪他。 张蒲清委屈脸:“老婆,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能阻止的。” 孟席然当然也清楚方初榆的情况,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夫妻俩离开方初榆的家,把门锁上之后,牵着手回车上去了。 张蒲清开车,孟席然坐副驾驶座。 回去的路上,孟席然不由得感慨:“她一个小姑娘,刚毕业就坐上这么一个位置,将一整个公司扛在肩上,实在是不容易。” “是啊,董事长也在她任职之后没多久就退休了,而且,别看公司现在发展不错,一旦出点大岔子,随时有可能倒闭破产。”张蒲清皱着眉头说。 孟席然意外:“这么严重吗?” “嗯,方家是家族产业,但内部没一个会做事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经常给老板找麻烦,阻碍她对公司做出一些变动,其实他们就是怕下台,总拿亲戚关系来给老板施压,老板为此没少烦心。” “话说董事长岁数也不算大,怎么这么快就把公司丢给方初榆管理呢?”孟席然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她这话,张蒲清不由得叹了口气。 实际上,方柏崧私底下有找他谈过话,希望他能多帮衬方初榆一些,别让她太辛苦。 方柏崧的身体以前就不怎么好,近些年更担心自己活不了几年。他让方初榆那么快就接手公司,也是想给她时间慢慢成长,而不是某天他撒手人寰了,她被迫长大。 方柏崧最近也开始着急给方初榆找对象。 张蒲清私底下去见方柏崧的时候,才知道原因。 方柏崧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去医院检查,说可能会患上阿尔茨海默症。他怕自己有一天会把方初榆忘了,才那么着急地为方初榆的将来做准备。 当然,这些话,张蒲清也一直没敢跟方初榆说。倘若她知道,得多受打击啊! [8] 由于昨晚喝多了,导致方初榆今天上班的时候精神恍惚,整个人不在状态,勉强开完会后,她回到办公室就直接躺下了。 张蒲清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他有些无奈,明明让她别勉强,今天别来公司的,她还非得来。 “老板,没事吧?”张蒲清关心地问了句。 方初榆摆了摆手,强撑着坐起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死不了。” “刚才会议上,老板你也看到了,关于代言,你打算怎么做?”张蒲清将一沓文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桌面。 方初榆揉着太阳穴,皱着眉道:“什么代言?” “老板,你刚才真的有在听他们说什么吗?”张蒲清忍不住笑。 方初榆撇撇嘴:“一个个跟念经似的,扯了一堆,就是不说重点,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哪有心思听?” 张蒲清失笑,跟她解释。 其实还是找明星代言公司产品那点事,之前就讨论过,该邀请哪位女明星代言。 方初榆当时独裁果断,否定其他人所提出的人选,点明只要自己看上的那个女演员—— 池槿忧。 只是,公司联系过多次,池槿忧的经纪人那边却表示,池槿忧目前不接护肤产品代言。 其实张蒲清也知道,之前多个大品牌邀请过池槿忧,池槿忧都没同意,更不用说接他们这么小一个公司的品牌了。 对于这个问题,方初榆也有自己的想法。据她所知,池槿忧虽说是公司签约的艺人,但很多决定权都在她本人手上。 也就是说,她该约谈合作的对象不是池槿忧的经纪人,而是池槿忧本人。 想通了,方初榆直接吩咐张蒲清,让他查一下池槿忧最近的通告,比如在什么地方出席什么活动。 张蒲清也没让方初榆失望,他直接汇报说,明天下午池槿忧要录制一档采访节目,如果方初榆需要,他可以弄到现场观众的名额,只要参与节目录制,就能见到池槿忧了。 “下午几点?”方初榆问。 “四点开始,要求观众三点到场。” “行,你去安排,明天我们就去一趟。” 张蒲清点点头,正准备去安排,就见前台小姐捧着一束花进来了,对张蒲清道:“张秘书,这是你买的花,刚才送过来的。” 张蒲清接过,道了声谢谢。 方初榆见状扬了扬眉,调侃道:“给席然姐准备的惊喜?” 张蒲清有些尴尬:“不是,这是要送我寒大神的。” 方初榆瞬间无语,真不知道该说孟席然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这个老公不喜欢美女,不幸的是,他给一个男人送的花,都比送她的还要上心…… 张蒲清一看方初榆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忙解释:“给寒大神送花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我认识的人有渠道,可以帮我送过去,而且我还可以写信,保证寒大神会看。” 方初榆理解他的心情,也没多说什么,不过,经常听他念叨寒大神,便随口问了一句他寒大神叫什么。 张蒲清说:“他在报道上用的名字叫何寒。” “这意思是,何寒不是他的真名?”方初榆寻思猜测。 张蒲清点头:“是啊,他本名叫何寒深。” 听到这个名字,方初榆瞬间愣住。 反复跟张蒲清确认,确定了他所说的“何寒深”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一个,方初榆不由得感慨,这世界果然很小…… 再回想起自己那天对他说的话,方初榆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当时确实是她断章取义了,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也难怪他会生气。以她当时的态度,根本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方初榆越想就越自责,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愧疚过……手机一扔。 她将被子蒙过头,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她睡觉! 与此同时,某军区总医院里,何微雨正准备进病房,就见隔壁的608号病房人来人往。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进去,一批人吵吵闹闹地出来。 他眉头紧皱,问身后的一个护士:“608住的是什么人?” “听他们的称呼,好像是叫什么小孙总,赛车时出事故了,不过伤势不重,朋友还挺多,这个时间点了还有这么多人过来探望。”小护士老实回答。 何微雨看了看609病房紧闭的房门,想到某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他叹了口气,对护士道:“你去安排一下,把608的病人换到其他病房去,我怕会吵到他。” “好的。”小护士立马去安排了。 何微雨站在病房门口,先敲了敲门,才推开进去。 病房里一片漆黑,窗帘被拉上,整个病房里笼罩着一种冰冷阴抑的氛围,医疗器械的运转声都显得异常清晰。 “啪嗒”一声,何微雨开了灯,走到病床前,看到床上的人还在昏睡中,便转身要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 “他怎么样了?” 何微雨脚步一顿,转头看他:“哥,你醒了。” 床上的人眼睛依然闭着,也没再说话。 何微雨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道:“赵奇……没有活下来。” 何寒深猛地睁开眼,一双冷厉带着锋芒的眼倏地转向他,压低的嗓音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挲感。何寒深一字一句道:“我将他从车里拖出来,不是为了让他死的。” “哥,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阎王都取不走你的命。”何微雨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不是你命大他倒霉,而是你撑下来了,但他没有。” 回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一幕,何微雨依然心有余悸。 实际上,何寒深伤得比赵奇还重,可赵奇终究跟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他不一样。 何寒深这些年鬼门关都不知走了几遭,再大的疼痛都能忍下来。 不过,想到一条年纪轻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何微雨也感到遗憾。 何寒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有愤怒也有不甘。最终,他闭上眼帘,所有的波澜起伏都在这一刻化为死寂沉默。 何微雨见状也没再打扰他,关了灯,关上房门离开。 [3] “唉……” 科长室里,何微雨将白大褂一脱,随手将之搭在沙发上,而后整个人疲惫地往沙发上一瘫,晃着一双大长腿,一脸生无可恋地叹气。 正在办公桌前检查病历的何渊希抬起头,见他瘫软在沙发上,苦笑道:“怎么,他还是不吃饭吗?” “都好几天了,就是不吃饭,进去看他超过三分钟,就被他赶出来。”何微雨语气中带着一丝自暴自弃,天知道那么多病人,他最怕的就是伺候他哥了。 何渊希放下病历,起身走到他对面沙发坐下:“他有问起你关于赵奇家属那边的事吗?” “还没有,他问了我也不敢说。”何微雨挺身坐起,正色道,“赵奇的父亲虽然能理解,但他母亲一直无法接受,可能会记恨他。” “这事还是别让寒深知道了,他这人性子倔,一定会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话说回来,袭击他们的人查出来了吗?”何微雨想起正事。 何渊希摇头:“还没有,我估计,只有寒深自己知道。他不说,负责调查的人也无法下手。” 何微雨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要从何寒深口中问事情,他就觉得脑壳疼。 “寒深腿的伤势你了解吗?”何渊希的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 何微雨咯噔一下,皱眉道:“很严重吗?” “嗯,要截肢—— ” “啊?”何微雨惊愕,要截肢? 何渊希不慌不忙地往下说:“要截肢是不至于,不过,坐几个月的轮椅是避免不了的。” “呼,吓死我了。”何微雨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何渊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余光一扫,看到办公桌上的一束康乃馨,便对他说道:“等会儿去病房,别忘了把这束花给他带过去。” “谁送的?”何微雨看了一眼。 “昭墨跟他媳妇槿忧送来的,这夫妻俩知道寒深不喜欢被探望,就将花放我这儿了。” “嗯,我一会儿拿过去,正好有借口催他吃饭。” “也好,去吧。” 晚上九点,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一个急刹停在了医院门口。车随主人,瞧这停车架势就知道主人不好惹。 下了车,方初榆顶着一张讨债的冷脸,一手抓着束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保温壶,踩着高筒靴,气势汹汹地走进医院。 方初榆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好不容易把一个让她熬了几天几夜的合作项目搞定了,正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结果她老爸打来无数通电话,硬生生把她从床上逼起来。 如果不是看在不喜欢就可以拒绝这次相亲的分上,方初榆打死也不会来! 进了电梯,在按楼层的时候,方初榆想了一下。来的时候,张蒲清发消息告诉她小孙总在哪间病来着?好像是609号病房。 想到这儿,她按了六楼。 到了病房,方初榆发现门口竟然有两个保镖守着,她冷笑两声,住院还雇保镖守着,是怕有护士对他图谋不轨吗? 见她要进去,两个冷面保镖伸手拦住她。 方初榆毫不怯场,昂首挺胸道:“你们知道,我跟里面的人是什么关系吗?”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方初榆一脸慷慨大方地说:“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拿着花又拎着鸡汤,过来探望一个男人,你们觉得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两个保镖面露难色,也没人跟他们说过,里面那位原来还有个女朋友。 [4] 见他们还犹豫不肯放行,方初榆索性提起保温壶,没好气道:“我是来侍候他喝这个的!” 两个保镖一看,想起何医生一直苦恼念叨里面那位不吃饭,莫非这才请她过来的? 两人立马放行。 方初榆跟进自己家一样悠然自在,大大方方地走进病房。 保镖顺手将门给关上。 病房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方初榆在墙上摸索,很快找到电源开关,“啪嗒”一声便开了灯。 何寒深有个习惯,喜欢在黑暗中思考问题,并且是全神贯注地思考。 因此当室内突然大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灯光刺疼,何寒深猛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待适应了光线,他才不悦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优哉游哉地朝他走过来。 何寒深眼眸微敛,凌厉的眼神审视她。 这是一个充满自信的女人,穿着利落干练,带着一丝英姿飒爽,一双勾人的眼睛仿佛会放电,却不带一丝妩媚与性感。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放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注意到的女人,她出类拔萃,宛如背光而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他审视方初榆的同时,方初榆也在打量他。 这个男人就是小孙总?怎么看起来跟她所了解的不太一样? 方初榆并没有见过小孙总的照片,自然也就不知人家长何模样,她只是觉得,早知道这个小孙总长得这么一脸正气,她也不至于这么勉强了。 男人剑眉英挺,如墨般的眼眸深邃幽暗,睫毛浓黑微翘,一头黑色碎发,乱得让人有种想揉一揉的冲动。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拧,严肃的表情透着不苟言笑的冷酷,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无论是表情,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都给人一种正气、光明磊落感。 长着这么一张脸,也难怪她爸会看上了,估计用这张脸骗过不少人了吧。想到这儿,方初榆也就没觉得这张脸有什么了。 “给。”方初榆迈步上前,将花递给他。 何寒深没有接,甚至都没看一眼花,凌厉的眼眸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拿着啊!”见他无动于衷,方初榆这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将花硬塞到他怀里,也不管他要不要。 何寒深看着手上的花,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孙总,你脸色也别这么难看,我也不想来看你,纯属是我爸逼的,你好好配合,我保证咱们双方都相安无事。”方初榆将保温壶搁在桌上,打开之后盛出一碗汤,边说着边放一把勺子搁碗上,走到何寒深面前。 把病床下方的餐桌推过来,放下之后,方初榆便坐下来,双臂抱怀,跷着二郎腿,看他的反应。 何寒深瞥了被她端过来的鸡汤一眼,目光投向她。如果这时候他还搞不清楚情况,那他就不是何寒深了。 “看我干吗?喝了,我好交差。”方初榆点着脚尖,优哉游哉道。 何寒深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见他喝个鸡汤还婆婆妈妈的,方初榆不耐烦地站起来:“你不至于吧?难不成还要我喂?” “拿走。” 某人终于开了金口,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听到他那沙哑中带着一丝金属感的低沉声音,方初榆莫名打了个冷战,她竟然有种酥麻的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不喝! 方初榆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两个字:“理由!” 何寒深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蕴含着一种很不一般的深意。 自己认错了人还好意思问他理由?信不信他一句话就能让她灰溜溜地出去? 但她运气好,他懒得说,因为说话太费劲。 [5] 见他又一言不发,方初榆刚想说话,就注意到他右手上缠着纱布。也就是说,他不是不想吃,而是因为吃不了是吗? 突然,方初榆也没那么不爽了。敢情他是觉得丢脸,所以才不愿意说。 方初榆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喂他喝下去! “张嘴。”勺子喂到他嘴边,方初榆一脸凶巴巴地命令。 何寒深瞥了她一眼,没反应。 方初榆催促:“还愣着干吗,喝啊!你不喝我就走不了,麻溜的,快点!” 见她举着勺子,一副他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势,何寒深闭上眼眸,复而睁开,伸手将勺子拿了过来。 “原来你的手能动啊!”见他自己动手喝了,方初榆啧啧两声,这大少爷的脾气未免也太傲娇了点。 何寒深没搭理她,他会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赶紧走。 方初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爸命令我得在你病房待上两个小时才能走,所以你喝你的鸡汤,我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自己会走。” 说着,方初榆往沙发上一倒。正好沙发上有条毯子,她把毯子拉过来往身上一盖,闭上眼睛,嘴里慵懒道:“我不打扰你,你也别跟我说话,咱俩相安无事地把这两个小时熬过去……” 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何寒深抬头一看,就见她缩在沙发角落,裹着毛毯已经睡着了。 这秒睡的速度,可见她是有多累。 何寒深放下勺子,看了搁在枕头边的那束满天星一眼,随后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方初榆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毕竟沙发没有软绵绵的床舒服,只是她太困了,能多睡一会儿算一会儿。 估计是老天见不得她有睡觉的机会,没多久,熟悉的来电铃声就响起了。 方初榆皱眉,拿抱枕捂住耳朵,但还是抵挡不住铃声入侵。她烦躁地起身坐起,睡眼蒙眬地四处摸手机。 找了半天,她才发现手机被她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接通后就漫不经心地问:“喂?”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不确定地也“喂”了一声。 “找我有什么事?”方初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眼皮沉重得都抬不起来。 “你是?”对方疑惑地问。 “我是方初榆,有什么事?”方初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自己打过来的电话,竟然问她是谁? 对方有些稀里糊涂地回答:“我找小寒,我是他妈妈。” “妈妈?”方初榆愣了一下,揉了揉蒙眬睡眼,定睛一看,发现手机来电人显示叫赵雅兰,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是我的手机。”全程默不作声,看着她接通电话的何寒深这时才冷冷开口。 方初榆转头看他,再看了看手上的手机,虽然是同一个牌子,但她手上的这个是男士款。 方初榆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还给他:“给你。” [6] 何寒深接过手机,就听到电话那边的赵雅兰喜出望外地问:“小寒,刚才接电话的姑娘是谁?” “您找我有什么事?”何寒深没回答她的问题。 赵雅兰显然更关心刚才的事,满心期待地说:“她说她叫方初榆,你们在一起多久啦?她刚才可都叫我妈了。” 何寒深冷漠脸:“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哎,别别!好吧,妈知道你脸皮薄,我不问了。你饭吃了吗?听你弟弟说,你又没吃饭。”赵雅兰及时打住,忙关心地问。 何寒深瞥了干净的碗底一眼,闷声道:“吃了。” “你吃什么了?吃了多少?”赵雅兰追问。她知道他没有吃,她都听说了,送过去的饭他根本一口没动。 何寒深不想解释,他皱眉看了方初榆一眼。方初榆正在伸腰拉筋,对上他投来的目光,立马会意。 方初榆走过去将手机一把抢走,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亲眼看着他把一碗鸡汤喝下去的。” “鸡汤?是你送去给他喝的是吗?”赵雅兰一听,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是啊,所以您就放心吧。我把手机给他,您还有什么话就继续跟他说。”方初榆把手机还给何寒深。 何寒深接过,听了没一会儿就直接挂断了。 方初榆站在一旁,双臂抱怀,撇撇嘴说:“我还没见过自己老妈是直接备注姓名的,你跟你妈关系有那么差吗?” 何寒深没回答她,闭目养神,直接将她忽视。 方初榆也懒得再跟他说了,转身就要走,只是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他说:“我记得你叫孙齐辉吧,你妈妈刚才叫你小寒?这是怎么回事?” 何寒深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方初榆还想问清楚,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跟刚才一样的铃声。 方初榆拿起一看,是她爸打来的。 “喂,爸。”方初榆手叉着腰,习惯性地一边讲电话一边走来走去。 听着电话那边的话,方初榆的眉头越皱越深:“爸,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听您的来医院了吗?已经跟人家待了快两个小时了。” “我骗你干吗呀?”方初榆心力交瘁,极力保证道,“我真的已经过来探望小孙总了,现在还在人家病房里呢,什么,您没看到我?” 方初榆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她转头看何寒深,忽然察觉到什么,眼睛猛然瞪大! 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冲到何寒深面前,质问他:“说!你叫什么?” 何寒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伸手指了个方向。方初榆随着他所指方向望过去。 只见墙上挂着一张表,上面写着病人的姓名跟情况,姓名那栏赫然写着“何寒深”三个大字。 方初榆傻眼,闹了半天,敢情她进错病房了! 方初榆立马给张蒲清打电话,一打通就问:“小孙总住在哪间病房?909?你信息里给我发的不是609吗?打错了?张蒲清,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方初榆气呼呼地挂了电话,转头又质问何寒深:“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搞错了?那干吗不提醒我?” 何寒深睁开眼睛看她,然后说了句:“我暗示你了。” 方初榆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你暗示什么了?暗示了个鬼吗? 从头到尾,他跟她说的话屈指可数,他不说,鬼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7] 唉,算了!方初榆认命,花已经送出去了,鸡汤也喝了,顶多就是当事人不一样嘛,结果都是一样的。 于是,方初榆很理直气壮地给自家老爸打电话,表示她该做的都做了,去见小孙总,门都没有! 挂了电话之后,方初榆拎上包就准备撤退。临走前,她转身看了何寒深一眼。 何寒深闭目养神,沉默宛若雕像,莫名透着一股孤寂感。 “嘿,哥们儿!”方初榆喊了他一声。 何寒深睁开眼睛,方初榆对他挥了挥手,弯起嘴角,笑容灿烂道:“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说罢,她潇洒地转身离开。 何寒深却愣了一下,她耀眼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不笑的时候严谨冷厉,笑起来之后,好像还挺好看的…… 何寒深看向天花板,只觉得灯光真刺眼。不知道走之前把灯关掉吗?他只适应黑暗,光芒对他而言太耀眼了。 方初榆出了病房,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整齐划一地大喊一声:“嫂子慢走!” “哎哟,妈呀!” 这嗓门儿,把方初榆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算了,估计以后也不会见到了,也用不着解释,方初榆讪讪笑了笑,尴尬地迈步离开了。 何微雨忙完了科室的工作,过来探望何寒深的时候愁眉苦脸的,进门之前,先不抱希望地问其中一个保镖:“他还是什么都没吃吗?” “报告,已经吃了!嫂子刚走没多久。”保镖掷地有声地答。 “呼,这就好,他总算愿意吃东……”何微雨刚松了口气,话说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脸古怪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嫂子?” 另一个保镖说:“刚才嫂子来过了,说是为了让何先生吃东西。” 何微雨一脸不可思议。 嫂子?他大哥交女朋友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初榆本以为经过这一场乌龙,就可以躲过见小孙总这一劫,再说了,她爸这两天也没再打电话轰炸过她了。 结果就在她下班回家后,一开灯,她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原来她爸爸不是不骚扰她,而是搁这儿守着她呢。 穿着一身唐装的方柏崧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拐杖,严肃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混浊却透着凌厉精光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她。 斑白的鬓角、爬上眼角的皱纹,这些岁月的痕迹,都在证明他不再是当年傲视群雄、气宇轩昂的青年才俊了。 方柏崧老年得子,四十多岁才有了方初榆。 没办法,他等了二十年,才找回了心爱的女人。只可惜,二人却没能相守多久。方初榆三岁时,就没有母亲了。 方初榆蛮心疼她爸倾尽一生的时间去守候一个人,却只换来短短几年的厮守,往后的岁月,他都活在无尽的思念与孤独中。 对于方柏崧这种悄无声息的“突袭”,方初榆也是见怪不怪了。 方初榆站在玄关脱下高跟鞋,将手提包往鞋柜上一搁,随后就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带着满身寒气,走到厨房。 方初榆烧了壶水,打开橱柜,找出她爸爸专用的磨砂陶瓷茶杯,拆开一包茶叶,冲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端过去给他。 [8] “折腾完了吗?” 方柏崧眼帘低垂着,看似在闭目养神,但那沙哑的嗓音一出,却给人一种如履薄冰时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就给您泡杯茶,没瞎折腾。”方初榆在他对面坐下,规规矩矩。 方柏崧没说话,只是抬眸斜了她一眼。 方初榆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她知道他刚才那话是一语双关,实际是在质问她不愿见小孙总那点事。 方初榆也不想敷衍他,索性跟他直说了。 “爸,我真的没有结婚的想法,我现在一心只想把公司管理好—— ” “谈婚论嫁不妨碍你管理公司。”方柏崧打断她的话。 方初榆撇撇嘴:“爸,那您好歹也要挑个好点的啊。那个小孙总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您会不知道。” “论看人的眼光,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方柏崧神色肃穆,严肃的表情透着一股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方初榆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表面上她爸是在跟她商量,但她的意见,从来没有被认可跟采纳过。她爸所谓的商量,就是通知你该做什么而已。 “爸,这样吧,我换个方式问您。您到底是为了联姻,还是那个小孙总真的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对象?”方初榆不想再跟他争执什么了,索性直接问他。 但对于软硬不吃的方柏崧来说,这一套不管用。 你是我方伯崧的女儿,难道我会害你吗?” 方初榆被噎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竟然打感情牌? 最终,在跟方柏崧大战了几回合后,方初榆还是光荣地败北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她要准时去医院探望那位太子爷。老人家说了,谈不谈得成是之后的事,但这个面必须得见! 第二天,方初榆老老实实地去了医院。 只是离病房还老远呢,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玩闹的声音。 “讨厌啦……孙总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过来,让爷亲一口。” 方初榆站在门口,表情冷漠。说实在,她很想扭头就走,但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咚咚—— ” “是可爱的护士小姐姐吗?可以进来哦……” 方初榆顶着一张煞气阴沉的脸,一掌下去,房门轰然而开! 病房里,孙齐辉躺在床上,一只脚打了厚厚的石膏,但依然不妨碍他左拥右抱,只是瞧来人这暴躁粗鲁的开门方式,就知道不是他心心念念可爱温柔的护士小姐姐了。 两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小美女对视一眼,依然与他取乐。 方初榆走进去,穿着高跟鞋的大长腿将椅子钩过来。 坐下之后,方初榆就跷起二郎腿,双臂抱怀,俨然一副债主上门收债的架势。 孙齐辉吹了声口哨,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语气轻浮:“还以为方董事长那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是因为女儿长得惨不忍睹呢,没想到,长得还挺漂亮的嘛。跟你一比,我怀里这两个女人都不堪入目了。” 两个美女听到他这话,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什么比被说外表难看更扎心的话了。 偏偏这还是事实,就算她们现在浓妆艳抹,也比不上人家随便化个淡妆的容貌。 “小孙总挺会给自己找乐子啊。”方初榆扯了下嘴角,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 孙齐辉挑了挑眉,摸着下巴邪笑道:“方小姐这是吃醋了?” “小孙总说笑了。”方初榆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这人气度小,真要是吃醋,小孙总怕是得在这医院躺上大半年了。” 孙齐辉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方小姐喜欢‘粗暴’的呀,不知道我符不符合方小姐的择偶要求呢?” 说着,他还不正经地挑了挑眉。 方初榆翻了个白眼,前几天在那个何寒深的病房里,她还能待上两个小时,在这里,她连多待一秒都嫌弃! 第二章 / 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 [1] 这一次她爸没有定下时间限制,方初榆想什么时候走就可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再说了,这小孙总都左拥右抱了,她在这里也是煞风景。 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有人敲了门。随后,医生跟护士走了进来。 一看到医生,孙齐辉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激动道:“医生啊,我这石膏什么时候可以拆啊?明天可以出院吗?” 何渊希笑了笑,病人这么逗,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放松。 “过两天可以出院,至于石膏,可没那么快就能拆。” 孙齐辉一张脸垮了下来:“这石膏又重又难看,限制我自由,还影响我形象!” 何渊希瞥了他怀里的两个小美女一眼,再瞧这病房里堆满的游戏机跟其他玩乐设施,似乎石膏一点也没把他的自由限制住吧? 何渊希又看了方初榆一眼,第一眼就觉得,这女人很强势,是那种独立与理性的现代女性类型。 见医生过来了,方初榆也不打扰,起身就走。 经过何渊希身边的时候,方初榆礼貌点了个头,何渊希也微笑颔首。 出了病房之后,心情严重被影响的方初榆一脸不爽。她眼神不好,实在看不出来这小孙总有什么好的。 方初榆越想越气,进了电梯之后,也忘了按楼层。电梯门“嘀”的一声打开之后,她就跟着人流走出去,等出了电梯,才发现刚到六楼,但想再进电梯已经迟了。 看着电梯下去,方初榆深深叹了口气,心情不好,果然影响脑子。 不过,既然到了六楼,也不知道那个叫何寒深的出院了没有?反正来都来了,要不去看一眼? 当看到病房门口一个保镖都没有的时候,方初榆的第一想法就是人已经出院了。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走过去,想着看一眼就走,结果刚走近,就听到“啪”的一声。 是玻璃摔碎的声音。 方初榆愣了一下,发现门虚掩着没有关,她没有贸然推门进去,而是从门上的窗口望进去。 就看到一位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妇女红着眼睛,愤怒地咬着牙,浑身颤抖,带着哭腔怒吼:“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病床上的何寒深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说话啊!” 罗珠芳声泪俱下,见他无动于衷,她心痛地捶胸口。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儿子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出了车祸,他活得好好的,她儿子却浑身冷冰冰地躺在太平间里! “我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他才二十五岁啊,还这么年轻就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对得起我们吗?”罗珠芳痛不欲生,号啕大哭。 方初榆皱了皱眉,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能看得出来,这位女士的儿子显然是因为何寒深死了。 方初榆的视线落在何寒深身上,却见他低着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嘴角抿成一条线,绷着脸,心里应该也是不好受的。 [2] “你倒是说啊!” 罗珠芳心疼得无以复加,偏偏见何寒深还无动于衷,情绪激动之下,她上前就要去打他。 “阿姨!” 方初榆见状一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进去,并且一把抓住对方差点儿扇在何寒深脸上的手。 “阿姨,别激动,咱冷静一点!” 对方这把年纪丧失儿子确实让人同情,但还是不要随意打人。怕对方情绪太激动又做出打人的举动,方初榆赶紧搂着她远离何寒深,让她坐下来。 罗珠芳也是一时情绪失控,坐下之后想起刚才差点儿动手打了何寒深,后悔连同着悲痛,让她只能靠痛哭来发泄缓解情绪。 看到罗珠芳泪如泉涌,方初榆也很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尴尬之际,她将希望寄托在何寒深身上,走过去,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说你好歹也说点什么吧,人家都这么难过了。” 何寒深抬起头。 对上他阴郁黯淡宛如一潭死水似的眼睛,方初榆顿了一下,他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你不说就算了。” 方初榆也不对何寒深抱任何希望了,正要亲自去安慰罗珠芳,手腕却被抓住。 她低头看着何寒深的手,手指很修长,白皙清瘦,没想到这家伙看着弱不禁风,力气还挺大。 “阿芳!” 就在这时,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男人慌张闯进来。 一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再看到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的罗珠芳,赵正国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何,对不住。你阿姨她没做出什么事吧?”赵正国一脸歉疚,忙向何寒深道歉。 何寒深摇了摇头,没说话。 赵正国忧心忡忡,紧拧的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 方初榆见赵正国一脸窘迫不安,踌躇紧张地搓着手,而何寒深还是一句话不说。为了打破尴尬,方初榆开口道:“叔叔,阿姨没做什么,您别多想。” 听到方初榆这话,赵正国这才注意到她。他见何寒深拉着她的手,这小姑娘又长得如此漂亮,当下就以为这是何寒深的女朋友了。 赵正国感激道:“谢谢啊,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把她带走。” 他走过去把罗珠芳扶起来。 罗珠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哽咽着吸了吸鼻子,走之前对何寒深道:“我早让他别跟着你做那些危险的事,他不听……我也知道那场车祸你不是故意的,但阿姨心里很难受,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阿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赵正国脸一沉,呵斥她。 罗珠芳委屈,抿着嘴不说话,抹着眼泪扭头跑出去了。 赵正国一脸为难,再次对何寒深道了声歉,这才跑出去追她。 听到罗珠芳的话,方初榆眉头一皱。说实在的,这种话真的蛮伤人的。 方初榆略带同情地看了何寒深一眼,却发现他闭着眼睛,一张脸毫无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方初榆撇撇嘴,发现他还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提醒:“可以放开我了吗?” [3] 何寒深松开方初榆的手,双眸却依然紧闭,倒是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把玻璃清理干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初榆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弯腰低下头凑近他,想听清楚一点。 何寒深的感官很敏锐,她一靠近,清澈的木兰香水味就飘散开来,萦绕在他鼻间。香味很清淡,并不让人反感。 何寒深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皱了皱眉:“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所以,你刚才是认真的?不是我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做事?” 方初榆当然不是因为没听见,而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竟然让她扫地!凭什么啊? 只见他顶着一副“你是明知故问吗”的表情,说了句:“谁让你插手了?” 方初榆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受虐狂,上一次被他气还不够,这次竟然又主动找上门? “大哥,我帮了你啊,你就这种态度?”方初榆忍着满腔怒火,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咬牙切齿地说。 结果某人又吐出一句:“我让你帮了吗?” 方初榆:“……” 得!她总算是看出来了。现实版农夫与蛇,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一白眼狼! 方初榆其实想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的,只是余光不小心一瞥,注意到他无意间黯淡下来的神色,再看他身上流露出孤独的寂寥感,她就又心软了。 反正已经被蛇咬过一次了,也不怕再被咬一次! 方初榆当下气呼呼地去拿了扫把,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扫干净了。 就在她想着把玻璃碎片倒进垃圾桶就走人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方初榆下意识地转头。 只见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无论外表还是气质都很优越的男人,西装革履,外面罩了一件欧式长款风衣,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矜贵清高,又温文儒雅,无论是从穿着,还是从气质上来说,都无可挑剔。 不经意一看,他无名指上有戒指。 哟!已婚人士。 果然优秀的男人都早早结婚了。 何昭墨看到方初榆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尽管她拿着扫把,但看着既不是医护人员,也不像保洁阿姨。 从打扮上看,这明显是一个年轻貌美、事业有为的女强人。 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何寒深病房里,帮忙做这种很“私人”的事情,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呼之欲出啊。 何昭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看了何寒深一眼。后者没说话,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何昭墨笑了笑,当下也没说什么,上前主动跟方初榆打招呼:“你好,我是何昭墨。” “哦,你好,我是方初榆。” 方初榆也不知道他干吗跟她打招呼,总之下意识地跟他握了手。 倒是听到他也姓何,方初榆不由得好奇心起,他跟这个何寒深是什么关系?看着也不像是兄弟。 何昭墨很巧妙地避开问她跟何寒深的关系,将花放下之后,就问何寒深:“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死不了。”何寒深淡淡地说了句。 一旁的方初榆见状,不知怎么,心里忽然舒坦了一些。 看来这家伙,并不是针对她才摆这么一副冷脸的,估计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4] 对于何寒深的态度,何昭墨自然是习惯了,早见怪不怪了。 “听说爷爷知道你出车祸后很生气,他老人家过来探望你的时候,你还一句话不说,他就更生气了。” 闻言,何寒深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何昭墨也没想何寒深会说点什么,他抬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说:“我有点事,要去找一下渊希,等会儿再过来跟你说点事。” 说罢,何昭墨对方初榆点了个头,就这么走了。 方初榆下巴支在扫把上,懒洋洋地问何寒深:“你是因为出车祸才进来的?” 何寒深没说话,一副懒得理人的态度。 “是事故吗?如果是,干吗不跟你家人说?难道……”方初榆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古怪道,“你也是因为赛车?” 方初榆突然想起罗珠芳走之前说的话,说让她儿子别跟着他做那些危险的事,赛车就很危险,而该不会就那么巧,他跟小孙总是同一场赛事出的车祸吧? 这也难怪人家会那么恨他了,自己的儿子跟着他在赛车上死了,换了谁都会恨他一辈子! 想到此,方初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怜的了,将扫把一撂,抱着胳膊,轻蔑地看着他,冷言冷语地说了句:“你说你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要去玩赛车?现在出了人命,知道后悔了吧?也难怪人家阿姨会恨你一辈子了。” 何寒深猛然睁开眼睛,一双如冰潭般冷冽的眸子冷冷地瞪着她,紧敛的眉头透着一丝不悦。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方初榆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背脊发凉,让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出去!”何寒深面如寒霜,冷漠的语气仿佛带着锋利的冰刃,能把人割伤。 方初榆眉头一皱,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听到他这话还忍得下去,当下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何昭墨再过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那位方小姐已经离开了,何寒深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周身弥漫的气场不一样了,很阴沉。明明是在昼亮的灯光下,他却仿佛置身于深渊的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了?”何昭墨有些好奇地问了句,心想难道他刚才走后,他们吵架了? 何寒深没理会他的问题,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问他:“赵奇的事,安排得怎么样?” “都处理好了。他是因公殉职,会善待他的父母。另外,我也根据你提的要求,在文书中加了几条惯例,不过—— ”何昭墨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下,“你确定,以后他父母每年的赡养费都由你自己出吗?” “这种事,你没必要问。”何寒深都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何昭墨也不是说何寒深这样做不对,只是每年的赡养费加起来,数目不小,而且给赵奇父母的补偿金已经足够多了,他没必要多承担这笔钱。 “我知道你不差钱,但至少该让他们夫妇知道吧?” “用不着告诉他们。”何寒深道。他很清楚他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要。 何昭墨也能理解,只是,有句话他还是要说:“寒深,我知道你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你也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但赵奇的死,跟你没任何关系,你也是受害者,所以,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好吗?” 何寒深没说话,闭上眼睛。最终,以他的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5] “老板,你没事吧?” 张蒲清原以为自己因为一些事,心情已经够沮丧颓废了,结果到公司后,就看到方初榆趴在办公桌上,双肩耷拉着,整个人看着就有气无力,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阴郁的负能量气场。 方初榆抬起头来,无精打采,下巴抵在桌上,一双美目瞥了张蒲清一眼,懒洋洋地问他:“你觉得我很闲吗?” “老板,你闲不闲,看你每天排得满满的日程表就知道了。”张蒲清失笑。 话音刚落,就看到方初榆一脸烦躁地抓头发,恼怒道:“那你说我怎么有时间去多管闲事,还惹得一身骚?” 方初榆越想越气,她自认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但助人为乐的事她也没少干,也因此获得不少感激。 但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好心帮忙,被?得哑口无言不说,更过分的是,最后竟然还被赶出去了! 张蒲清闻言,以为是她昨晚去见小孙总时发生了什么,便关心地问:“老板,是相亲不顺利吗?” “别跟我说‘相亲’这两个字!”方初榆凶巴巴地瞪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张蒲清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方初榆就要炸了。 她还没说什么呢,那个小孙总竟然敢恶人先告状,一通电话,就把她给定罪了,说什么她摆臭脸,也不说话,没坐一会儿,就甩脸拍屁股走人了。 于是,方初榆昨晚还得应付她爸的电话轰炸,先被兴师问罪审问了一番,又被命令择日去跟人家赔礼道歉,气得她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挂了,一晚上没睡好。 张蒲清对方初榆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但他心情也很沮丧,坐下来之后就唉声叹气。 方初榆注意到了,没好气道:“你一大早叹什么气?” 张蒲清惋惜遗憾地说:“还不是我偶像寒大神的事嘛。之前我跟你说过,他回国就遭遇了车祸,后来我听到消息说,寒大神没有生命危险,但赵奇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死了?” “嗯,唉……太让人痛心了。”张蒲清很难过,深深地叹了口气。 方初榆虽然也很同情,但她不熟悉他说的这两个人,只是见他情绪这么低落,问了句:“你认识那个叫赵奇的?” “他是摄影师,跟着一个战地记者,也算高危职业了,我对他倒是不熟,只知道他是寒大神身边的人。” 方初榆扬了扬眉:“既然不熟,那你这么垂头丧气、忧心忡忡干吗?” 听到她这话,张蒲清脸一垮,愁眉苦脸道:“老板,我担心寒大神啊!赵奇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我一想到寒大神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就好恨自己没能力见到他,不能给他最温暖的安慰,我好难过……” 方初榆嘴角抽了抽,他一个大男人,还想怎么给人家温暖的安慰? “所以,你到头来心疼的是你那个寒大神?”方初榆略带鄙视地看着他。 张蒲清辩解:“当然不是!最难过的还是赵奇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不过,寒大神也是需要安慰的。” 方初榆懒得跟他继续聊这种跟工作不相干的话题了,问他:“今天有什么行程?” 张蒲清翻开记事本,将今天的行程一一报告,最后提醒她:“老板,晚上跟张总那边有应酬。之前张总说要跟咱们公司合作,但一直也没给准话,约了他好几次,这次才终于同意,会不会他根本就无心跟咱们合作?” “公司近期业绩不好,再不想办法扩展客户,公司就不用运营了。”一谈起工作,方初榆气势就不一样了,全无刚才的散漫跟惺忪,取而代之的是雷厉风行的凌厉跟干练。 闻言,张蒲清也不好说一些打压她斗志的话了。跟张总那边对接的人是他,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想跟老板谈业务。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6] 何渊希在午休时间过来看何寒深。 何寒深坐在病床上,双臂抱怀,闭着眼睛。窗帘全被拉上了,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哗”的一声,何渊希将窗帘拉开。 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打在何寒深冷峻的侧脸上。何寒深眉头微微一蹙,掀开眼帘,瞥了他一眼。 “多吸收点阳光,对身体康复有好处,别总把自己关在黑暗里。”何渊希走过去,掀开他的被子,就发现缠着厚厚纱布的双腿上有一部分渗出血了。何渊希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又尝试着移动脚了?” “那也要能动才行。”何寒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何渊希头疼地扶额。 何寒深这双腿伤得那么严重,怎么可能动得了? 可何寒深明知无法动弹,却还咬牙忍着痛尝试。他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伤口都裂开了,他不怕痛,自己都替他感到心疼。 “你这双腿还想要吗?”何渊希语气严肃起来。 何寒深看了何渊希一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这不是身为医生的你该做的吗?” 何渊希:“……” 这种不听话的堂弟,他能丢了吗? 何渊希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 桀骜洒脱的“战地记者”何寒深追妻 从安排早餐、遛狗、默默独守空房做起—— “一想到是与她共度余生, 我就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又名:《清冷记者,我本贤夫》 “过去,我的眼里只有真相, 现在,还有方初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