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里怀梦/深扎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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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在半空中的人 程家离马家画廊很远，出了楼道门，程一品低头一看 自己还穿着睡衣，兜里没有一分钱。她本想敲门将自己的 东西收拾一下，可为给自己挣点自尊，她站在门洞口犹豫 了半天，最后决定步行去马家画廊。 当她徒步走到马家画廊时，已经是半下午。正值仲秋 ，程一品穿着一身红底白花的家居服，在马家画廊门前足 足犹豫了半个小时。 马家画廊位处金水路上，离繁华地带不远，门面不大 ，两间房，内里却别开洞天，也就是说，马家画廊门帘虽 小，内里却是相当的辽阔和高档。这家画廊是师父帮马浩 开的，虽然师父出资的钱早都还了，可是欠的情，却永远 还不上了。前些年，马浩因为缺少朝前“拱”的门道，曾 在郊区的艺术村里和几个艺术青年结对子，形成一个互助 组，谁卖了钱吃谁的。由于马浩的国画一直无人问津，一 来二去，光吃不还，就把另几个艺术青年“吃”不高兴了 。万般无奈，马浩只得去师父家混饭吃。可去一次，师父 教训他一次：“这样不着天不着地，不中！得先把生存问 题解决了！”马浩以为师父在劝他改行，明里点头，暗地 里却一直艺术着，留着长发，男不男女不女，又因为不怎 么洗，头发成绺成绺地在师父家的饭厅里闪着油光。有一 次，程一品实在忍不住了：“师兄，求求你把头洗洗行不 行？”马浩一听，面色一暗，立即笑嘻嘻地给自己打圆场 说：“我要当垮掉的一代，就得有点垮掉一代的样子不是 ？！”程一品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被父亲用眼神拦住了。 程父拦了女儿，沉默了一会儿，对马浩说：“孩子，你这 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啥时候也成不了艺术家！” 马浩一听师父又老调重弹，没有吭声，开始埋头苦吃 ，本以为师父会给自己留些面子，不想师父却没有这意思 ：“还是那句话，要想搞好艺术，先解决生存问题，生存 问题解决了，才能走得更远。”老爷子说完，像是已经被 马浩的“垮掉”状气得不行，将筷子朝碗上一放，扭身上 了楼。 马浩那一天将饭苦吃到底，决定以后就算饿死街头， 也不会再踩师父家的门了。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一个月后 师父却暗地里出资帮他开了这家画廊。 马家画廊明说是画廊，其实是以卖文房四宝和各种书 画用料为主，卖画为辅，反正多挣一份是一份吧！马浩觉 得只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喧腾了，才是对师父最大的回报。 因为经营的是文化，马浩前年又整了一次店铺，重新开张 那天，他将师父一家全请到店里，并送给师父一对价值五 千多的核桃，让师父把玩。师父高兴地接过礼盒，掏出来 在手中转了两下，又举目环顾了一圈儿店铺，欣慰地笑笑 说：“现在可以了！”话不多，五个字，却让马浩听到很 多内容，只可惜，他还没有品完，师父第三天就因心衰离 世了。 马浩为此悲痛了很久，他如何也接受不了师父的突然 离世，不想师父的事还没想通，师母也驾鹤走了。他把店 内装饰得古色古香，从货架到堂器皆是清一色的老货，为 达以更古，还坚持用算盘盘点。马浩本想用一店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