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琼斯(全译本)(精)/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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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主人的吩咐，黛伯拉太太把孩子安顿好后， 就准备到那些可能窝藏那孩子妈妈的人家去探察走访 。 一只众鸟畏惧的巨鸟鹞鹰在天空翱翔的时候，下 面多情的鸽子和无辜的小鸟发现鹞鹰在头顶盘旋，立 刻惊叫起来把警报遥传，并且心惊胆战地各自飞回藏 身之所。这只鹞鹰凌空自傲、耀武扬威地翱翔在高空 ，一心挂念下方的那些美食。 同样，黛伯拉太太即将到来的消息一经传开，满 街的居民都惊惶惊恐地跑回自己的家里，每个家庭主 妇都把心提到嗓眼，惟恐其会光临到自己的头上。黛 伯拉太太趾高气昂地跨过田野，昂首挺胸，傲慢之情 溢于言表，好似高人一等似的，边走边寻思着如何把 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精明的读者，不要看了上面这个比喻，就认为这 些可怜的人对黛伯拉太太的意图早有耳闻。不过，这 个比喻的妙处要是等将来的评论家来诠释，可能要等 上几百年的时间，倒不如我在这里稍微助渎者一臂之 力。 我的意思是说：就像鹞鹰天生就吞噬小鸟一样， 威尔金斯太太这种人生来就侮辱、压迫小人物。她们 以这种方式来取得补偿，以抵消在主子面前的奴颜婢 膝、低声下气。这些奴才和溜须拍马者向在他们之上 的人上供巴结，自然对他们之下的人就得摊派勒索， 这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每逢在布丽奇特小姐面前特别卑躬屈膝的时候， 黛伯拉太太心里尤其烦闷苦恼，这时候她总是跑到这 些人中问，拿他们来出气，大大发泄一通，以排遣一 下自己心中的苦闷。正因为这个原因，黛伯拉太太不 论走到哪儿，都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老实说，这一 带的人对其没有不是又恨又怕的。 黛伯拉太太一来到这个地方，马上就去了一个年 事已高的主妇家中。这个女人很有福气，长得和黛伯 拉太太非常相似，年龄也不相上下，因而相比其他人 来说，一向更多地受到黛伯拉太太的赏识。黛伯拉太 太把发生的事情向这位主妇讲了一遍，又告诉对方自 己早上跑来的用意。于是，两个女人就开始详细考察 了居住在那一带好几个年轻姑娘的品行，最后发现一 个叫珍妮·琼斯的姑娘最为可疑，双方一致认定，这 事儿很可能就是那丫头干的。 这位珍妮·琼斯姑娘，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段，都 算不上标致。不过，造物主却用一份非常过人的悟性 多少替其弥补上了容貌上的缺陷。对那些年龄已经完 全成熟、对事物有了判断的女人来说，这种悟性显得 更加珍贵。这种天赋，加上勤奋好学，使珍妮大有长 进。有好几年的工夫，珍妮一直在一位塾师家里当女 仆。塾师发现这个姑娘天资聪敏、思维敏捷，有很强 的求知欲望，见其只要一有空闲，就总是把学生的课 本拿来阅读。于是塾师就好心好意地，或者说是傻里 傻气地，随便读者怎么说吧，给予指导，直到珍妮完 全精通了拉丁文，学问或许不比大部分贵族子弟差多 少。不过，和大多数其他过人的长处一样，这种长处 也给珍妮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因为这么一个多才 多艺的年轻姑娘，自然不喜欢与那些命中注定与自己 身份相当、而受到的教育却远不如自己的姑娘们交往 ，这原本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珍妮的这种优势，以 及其在言谈举止上所显现的与众不同，在其余那些女 孩子中间引起了一些小小的妒忌和反感，这也很自然 。因此，自从珍妮辞掉女仆工作回到家中以后，街坊 邻居的心中一直燃着无名怒火。 不过，女人们的这种嫉妒心理并没有公开，只是 暗自埋在各自的心里。直到有一个礼拜日，可怜的珍 妮居然穿着一件绸子面料的新礼服，戴着一顶镶花边 的帽子，还搭配一些和衣服相称的装饰品，公然在大 庭广众下抛头露面。这让人们都惊诧不已，方圆左右 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恼火的。 这种妒忌的怒火原先只是闷在女人们的内心深处 ，现在全部都爆发出来了。珍妮通过自学长了学问， 也增强了自尊心，可邻居没有一个好心来满足她这种 愿望。现如今，珍妮这身华丽的服饰给自己带来的更 不是尊重和崇拜，而是憎恨和辱骂。整个教区的人都 宣扬说，珍妮的这身衣服决不是正道得来的。当父母 的不但不希望他们的女儿穿这种衣服，反而庆幸自己 的孩子没有这些东西。 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那位好心的主妇头一个 就把这个可怜的姑娘的名字向黛伯拉太太提出来了。 此外，还有一个情况也证实了黛伯拉太太对珍妮的怀 疑：因为珍妮最近经常在奥尔沃西先生家的宅子里走 动。布丽奇特小姐原先忽然得了一场重病，当时正是 珍妮看护侍侯的，并且有好多晚上都通宵达旦地陪护 着小姐。还有就是正好在奥尔沃西先生回来的前一天 ，黛伯拉太太亲眼看见珍妮在宅子里进进出出，不过 ，这个精明的老女仆并没有因此而对珍妮产生怀疑。 就像黛伯拉太太说的那样，自己一直认为珍妮是个冷 静、稳重的姑娘(尽管实际上黛伯拉太太不太了解珍 妮)，自己只怀疑那些水性扬花的淫娃、荡妇，那些 人老摆臭架子，神气十足，总认为自己长得多么漂亮 。 黛伯拉太太让珍妮现在亲自来见自己，珍妮马上 就来了。黛伯拉太太于是摆出一副法官的庄重面孔， 而且比法官还要严厉一些的样子，开始训斥起来：“ 你这个婊子，胆子不小啊！”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对犯 人提出起诉，倒更像是对犯人宣布判决。 虽然黛伯拉太太根据以上指出的种种理由，已经 足以认定事情是珍妮所为，不过要等奥尔沃西先生来 定罪，还可能需要一些更有力的证据。但是珍妮并没 有让控告自己的人太费力伤神，对于指控的全部事实 爽快地承认了。 珍妮的这番供认之词虽然饱含悔过之意，却一点 儿也没能让黛伯拉太太心软。这时，黛伯拉太太用更 加恶毒的词句，再一次宣布珍妮的罪状。这阵儿看热 闹的人越来越多，珍妮的悔恨之词同样没有起到好的 效果。很多人叫嚷道：“我们早就料到你那件绸缎的 礼服不会给你带来好结果的！”另外一些人讽刺挖苦 其学问，在场的所有妇女无不想方设法表达对可怜的 珍妮深恶痛绝。对于这些羞辱，珍妮都耐着性子忍受 着，唯一的例外是一个女人对她的恶毒攻击。那个女 人对珍妮的相貌进行了攻击，并翘起下巴，把鼻子一 嗤说：“那个男人肯定是饥不择食了，竟然把丝绸的 衣服送给这么一个货色！”珍妮对这个女人给予了狠 狠的回击。明智之人一定会对珍妮的这次反击感到诧 异，因为刚才别人攻击珍妮的贞操时，她都一概默默 承受下来了。这大概是珍妮的这种忍耐美德已经达到 极限，忍无可忍了吧。本来这种东两一旦过了头，就 很容易让人厌烦。 黛伯拉太太这次调查的结果，远远超出了自己原 先的预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绩。她凯旋归来，并 在指定的时间向奥尔沃西先生如实作了汇报。听了这 番话，奥尔沃西先生大吃一惊，他原本听说这个姑娘 才华出众，力求上进，还打算将其许配给邻村的一个 助理牧师，并赠送其一小笔年金。此时此刻，奥尔沃 西先生的难过程度，至少不亚于黛伯拉太太所表现的 满意程度。这让许多读者看来，也许更合情合理。 布丽奇特小姐祷告着“上帝保佑”，并且说：“ 至于我自己，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对任何女人抱有好感 了。”因为珍妮在这之前，曾经有幸受到布丽奇特小 姐的垂青。 这位稳重的女管家又被派出去一趟，并被要求将 那个不幸的犯人带到奥尔沃西先生的面前来。不过， 与某些人所希望和所有人指望的不同，把珍妮带来不 是要送到感化院去，而是为了好好地警告和谴责。喜 欢品评这种教诲式文字的读者，请阅读下面一章。 P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