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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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明亮又回到了简家塘老家，这一年是1941年。 当时，雷家凄凉寂静，笼罩在不祥的阴影里。因为雷 明亮的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他的父亲雷 新庭身心疲惫，大病卧床，他的次子雷锋刚刚降生。 大年临近的时候，有钱人杀猪宰羊，放鞭炮，雷家却 满是催收租谷、索要高利贷的人。雷新庭不想撒手离 开自己的后代，却再也无力从悲郁的病痛中挣扎出来 ，一口长气没上来，愤懑地死了。病弱的雷明亮想着 做童养媳的妹妹、可怜的大儿子、嗷嗷待哺的小儿子 ，还有债主的魔爪，满眼都是孤苦无助。 力不从心的雷明亮不得不强打精神下田劳动，可 他稍过劳顿，便会咯血不止。可是雷家收获的粮食去 掉租子，所剩无几。为了寻生路，雷明亮和一个名叫 彭德茂的同乡伙伴又一次走出家门，来到公路边、码 头上，专为有钱人抬轿子。为了挣几个小钱，勉强度 日，雷明亮弄得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雷一嫂把 家中的粗细活计都包下了，有牛的使牛，没牛的使人 。不足十岁的再伢子身体瘦弱，为了拉犁耕田，只得 下田顶了耕牛，让雷一嫂痛碎了心，可又无可奈何。 1944年，雷家就连这样的艰难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因为日寇攻入了长沙，见房就烧，见人就杀。为了 躲避战祸，长沙郊外以及长宁公路两旁的百姓不得不 逃进山里。雷家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在一个叫做宁家 冲的山沟，雷家人风餐露宿，暂时获得了安全。但是 ，兵灾逃过了，饥荒却躲不过，贫穷的他们再也找不 到能吃的东西了，死亡就在雷家人的眼前。 这时，雷明亮决定回家看看，因为牵念着两间茅 屋是否还在，他还想找点儿糠菜粮渣救活家人。另外 ，雷明亮还有一个梦想：万一有机会，他还想和“彭 大炮”一起去抬轿挣钱。谁也扭转不了这个肩负一家 人性命、自己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当家人的心情。当 初雷一嫂情愿一家饿死也不许他回去，小小的雷正德 及更小的雷锋为了强留父亲，也抱腿搂腰。但是，雷 明亮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宁家冲山沟，因为他不想 坐以待毙。 雷明亮从山中走出来时，肩上扛着一条青竹做成 的、油光闪亮的扁担。他是怀着怎样酸楚的心情奔向 他的穷家啊!惊鸟归巢的快意是雷明亮最初的感觉， 因为他将带着御寒的衣物、充饥的食物回去解救亲人 。可他却不知道，两只真正的恶狼正等着他。两个日 本国的兽兵发现了他，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包抄过来。 日本兵命令他到长沙去“苦力的干活”，并以刺 刀相逼。雷明亮奋力挣扎。壮如野狼的日本兵比雷明 亮强多了，他们把雷明亮摔倒在地，像打一只沙袋那 样用枪托、扁担打他，直打得雷明亮口喷鲜血，昏死 过去。 天色已晚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雷明亮，将他 抬了回来。雷一嫂与两个孩子闻讯赶到，一家人哭作 一团。精神与肉体的致命摧残已使雷一嫂举步维艰， 更不幸的是黄瘦憔悴的雷一嫂又怀上了第三个孩子。 山穷水尽中的雷一嫂把最后求生的希望寄托于神灵的 护佑，她到庙里烧香，拜菩萨，然而神灵却从来不保 佑雷家这样的穷人! 雷明亮剧烈咳嗽后便是喷涌出口的鲜血，病情没 有好转的迹象。他想活下来，所以从来不说一句泄气 的话，他大汗淋漓地将一切能治病的草药、偏方顽强 地吞下去。他以一种十分留恋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儿 ，看着窗外乌桕树颤抖的绿叶。雷明亮生命的终点延 续到了1945年的春天，这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对亲人 的无尽忧虑带来的力量。 春天的燕子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可雷家茅屋中 却悲声震天，两个小燕子似的孩子围着妈妈哭号无泪 。受了致命伤的雷明亮必死无疑，包括雷一嫂在内的 雷氏家庭、雷家的亲邻都知道这一点。但雷明亮的离 去仍使雷家母子和亲朋悲痛欲绝。雷明亮在1945年春 天死去时，年龄仅有38岁。“不要怕那些狗豺狼，只 要活着就要报仇!”这是雷明亮临终前对痛哭的妻子 和孩子们说的话。 之所以至死不忘报仇，是因为雷明亮清楚自己是 被日本兽兵害死的。想到了遇难的其他乡邻，人们在 为他痛哭时显得更加悲怆。雷明亮伤病、憔悴、惨死 的境遇，和他曾经印在人们心头的体面、聪明、威武 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雷明亮死得太悲惨了。雷 一嫂决心给丈夫一种较为体面的安葬。但是，可以变 卖的家产没有了，她没有钱去置办一口棺材。在那样 的日月里，人人自危、朝不保夕，谁也无法凑得起这 笔钱。万般无奈之下，雷一嫂为了凑出钱来，将几亩 赖以活命的佃田转佃出去。雷一嫂用这笔钱买了一口 她看着像模像样的棺材，将她的雷哥哥埋葬了。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雷明亮的死，对于雷家来 说，就仿佛是天塌了。当时，擎起雷家之天的责任就 落在了1933年出生的再伢子身上了。父亲死时，再伢 子才满12岁。再伢子像父亲一样精明，像母亲一样漂 亮，这是所有的雷家人和远亲近邻对再伢子的评价。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再伢子5岁拔草、7岁插秧、10岁 打柴、12岁当童工。父亲死后，再伢子突然长大了。 一天早上，他以小大人的姿态，用一种与12岁的孩子 不相称的口吻恳求妈妈：“妈，我长大了，找点事给 我做吧!”因为他再也不忍看着妈妈一筹莫展，整天 长吁短叹。 雷一嫂何尝没有看出大儿子的心事，她心里装着 一肚子苦水。此时此刻，无奈、担忧、悲伤充斥着雷 一嫂的心。雷一嫂拼命摇着头，她阻止儿子说：“再 伢子，你不能出去做事情，你又小又瘦，妈妈放心不 下……”说着，把儿子搂在怀里，哭作一团。 P4-P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