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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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新娘(1986-1994刘庆邦短篇小说)
ISBN: 9787532163557
【作者简介】:刘庆邦,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北京作家协会副**,北京市政协委员。当过农民、矿工和记者,著有长篇小说《平原上的歌谣》《遍地月光》等八部,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走窑汉》《梅妞放羊》等四十余种。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人民文学》奖等多项大奖。根据其小说《神木》改编的电影《盲井》获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多篇作品被译成英、法、*、俄、德、意大利、西班牙、韩国等外国文字。
"新娘 事情说来是不大。夜半,普家过门不久的新媳妇描正在灯下纺线,门缝里闪身进来一个人,往她面前丢下一张票子,票面不小,也厚墩,像成熟的树叶,落地时“噗嚓”一响,打得煤油灯头直扑闪。描正把棉团样的心事抽成丝,计算着外出打工的丈夫的行程,归期,冷不防被头上落下的票子吓了一跳,扭头,见一个人正对她笑,示意她把钱收起来,快收起来。描认出这是村西开车跑运输的乌头。丈夫临走时特别叮嘱过,村里谁都可以理,就是不要理乌头,乌头是个坏种。描知道坏种拿钱要买什么,有些惶恐,一时无措,只说:“你走,你走,你走不走?!”想接着纺线,谁知一抽线就断了。老是断。她觉得应该骂人,便低低地切齿骂了一句。 乌头显得很老练,嘻嘻笑,说一会儿就走,就一会儿。他天才地把“就一会儿”赋予一个暗示的意思,嘴脸馋得不成样子,凑过去捉描的手。 描赶紧把手躲了。可躲了手躲不了身,描站起来,想跑出去。她公爹在隔壁屋里,只要她一跑出去,乌头就不敢怎么的了。 乌头抢先堵了门,臂膀大张着。描说:“我喊……我喊啦!”乌头说:“你不会,你不憨,你聪明,你乖,你……”一下 把描搂住了。描当真喊了:“爹,爹,有贼!”乌头听见隔壁有响应,不敢恋战,丢下描就蹿了。描的公爹掂了木棒赶出来时,只看见贼人的一个背影,“乌 头,我*你八辈儿先人!”狠命地把木棒抡过去,飞出的棒子没 打着乌头,却把院口的一个猪食盆砸烂了。事情就是这样。若是描的公爹不声张,此事也就了啦,可生性耿直的普老爹 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千年僵地不打粮,庄上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有了点钱就变得猪狗不如,吃了熟的想嫩的,如今欺负到老子门上来了,不给他点颜色瞧,他就分不出青红皂白。回过头,公爹问儿媳究竟怎样。儿媳的委屈已袭上来,只是哭。普老爹的意思是想弄清乌头那王八蛋得逞没有,得逞多少,这话不便深问,儿媳又不明白,只会淌泪水子,老爹便有些急,提起外出的儿子,说儿子不在家,家里出了事他不能不管,儿媳把委屈说出来,他才好替儿媳出气,哭哭哭,光哭有什么用。 听公爹提起丈夫,描的委屈*大些,要是丈夫在家……她奔向里间屋,一头扑在*上,脸埋在被子里,哭得*悲戚。 公爹无奈,从儿媳的伤心程度上,对乌头的作为作了一个估计。恼怒中,又瞥见地上灯影中平躺着的一张票子,票子大模大样,花里胡哨,一副无赖相,不用说,这票子和那王八蛋是一路来的,是作为一种代价留在这里的,票子的面值使公爹把儿媳的损失推断得又严重些,老爹气得手都抖了。 新娘 第二天一早,普老爹就去村长那里把乌头告下了。村长一听脸就黑了,一直黑着,说:“了不得,这是大事儿,这关系到……普老爹,您放心,别人打破头做尿罐子,咱不管,您老儿的事我不能不管。也不打听打听,普老爹是谁,村里哪个敢不敬!好,您等等。”村长一到茅厕解开裤带,就禁不住缩脖笑了。乌头先一步来过,塞给他一沓票子,说白通明*逢庙会,街口唱对台戏,两个班子都有出色的坤角,邀他一定去赶会。这点钱小意思,村长到会上喝碗胡辣汤吧。他当下就猜,乌头这小子一定又犯下了什么事,说不定又是“往前使劲”,不然的话,他不会平白无故出血花钱。看来他猜准了。什么丑角坤角,你***跟 “坤角”把戏做下了,才想起让我喝碗“胡辣汤”,恐怕没那么便宜,听叫板这戏还得往下走,好戏没准儿还在后头呢。就算我愿意打个圆场把戏收住,普老爹也不会答应,这老头子可是有名的倔驴。村长听见有喜鹊“佳佳佳”,歪头瞅瞅,树上这只长尾巴鸟可真叫漂亮,而树的枝头也鼓鼓囊囊,院子里春天的气味已经扑鼻子了。村长觉得下面又流利,又舒服,他想唱。回到普老爹面前,他又把脸黑住,把乌头骂了一通,说有的人怀里揣点钱就发烧,不知天高地厚,一只苍蝇坏了一锅汤,弄得他当村长的脸上也无光。骂过之后,他露了一点难色,说乌头六个轱辘当腿,路子野得很,咱不稀罕他的钱,可不能保证别的人见了钱也把眼闭上,叹着摇了摇头。 普老爹见村长为难,火气*大些,他说:“有钱怎么,他有钱,我有命,有理走遍天下……我就不信……我这条老命……我*他八辈先人……我跟他拼了!” 村长的样子是**替普老爹着想,他拦住老爹,说“别这样,别这样”,让老爹坐下消消气,老爹要是气着了,村上的损 失就大了。这时门口有一个年轻人走过,村长大声喊住,让年 轻人立即通知乌头,**不要出车。村长的口气对乌头已深恶痛 *,“叫他马上来,我有话问他,我看他长几个脑袋!带上绳子, 不行拴也要给我拴来。”村长知道普老爹对他的严肃态度很赞成, 他却不看普老爹,擦火点上一支烟,吐着烟雾,兀自“龟儿、小 舅子”地骂。 乌头来时,村长让普老爹先回避了。乌头进门脸上讪着,喊 村长“大叔”。村长不理。再喊。仍不理。乌头便有些吃不住劲, 提起赶庙会的事,说明天驾车把村长一家送到会上。村长这才瞥 了他一眼,开口并不严厉,说:“你心好大,还想着去赶庙会, 我劝你好好在家待着,免得乡里冲我要人,各处搜得*飞狗跳。 大叔这回是帮不了你啦。胡辣汤喝不起我不喝,你的钱你一会儿 拿走,留着到监里打点,少*皮肉之苦。”村长口气有点无可奈 何,心情也像是很沉重,把光光的脑袋摸拉着。 乌头想说“好大叔,你别吓我”,又想涎了脸,抱住大叔的 手告饶,可他的头蒙蒙的,手脚都有些僵,言语行动不能**。 前一些时候,乡里“综合治理”,不知哪个给他下了石头,上面 来人,一铐子把他铐走了。在那间满是尿泥的小屋里,*的罪 是不用说了,一逢集,那些闲来无事的人在铁窗外面像观赏马猴 一样指指点点,打听他是哪个村的,犯了什么律条。得知他喜爱 在女人身上下工夫时,有的街痞子就捡了脏污的长棍,从窗口铁 栏间探进去,无轻无重地捅他的裤裆,弄得他恼也不是,哭也 不是,都快要疯了。后来亏得村长出面,替他和他的妻子当代理 人,将大把的票子各处撒,并以村长的名义画押作保,保证他见 了女人躲着走,乡里才放他出来。要是再来个“二进宫”……乌头觉得有些冤枉,他说,他没犯什么事呀。 村长笑笑,表示他什么都知道,乌头怎么辩白都无用处。他夸乌头好眼光,二十岁的新娘子,白白胖胖,哪儿都是新的。新娘子刚尝到甜头,丈夫就摘了**外出,别个正好可以得手。事情一是一,都明摆着。他说乌头不亏,蹲三年五年都不亏,俗话说得好,宁咬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乌头既然咬了“鲜桃”,还有什么说的。 村长等于把话挑明了,罪名也给他坐定了,乌头苦笑一下,赌了个咒,说他真的没干成什么,他是想好事来着,可想归想,人家不答应,强摘瓜也不甜哪!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要是有半句假话,捆他关他,他脸上都不寒一寒。可诬赖人不行。他把矛头指向普老爹,说千万别听那糟老头子胡说。 村长有些不耐烦,“公说公理,母说母理,乡里有大人明断,用不着我多费口舌。”他站起来,把几个抽屉来回拉开翻找,看样子是找乌头一早给他的钱,他要让人知道,钱一时找不见,是因为他对这钱并不看重,不知随手塞到哪里去了。 乌头看得明白,一下子悟过来了,忙上前拉住村长,不让他再找,丢了就算了。他又拿出一沓票子,往村长怀里塞。村长说:“干啥,这可不行,现在是啥时候,上头风声正紧……这这这……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 村长上穿敞口黑粗布棉袄,腰里杀着毛蓝布的长带子,票子紧贴紫红的胸口肉装进去,是保险的。乌头心里比较踏实一点了,想讨村长一句话,又怕村长见钱就放话,转弯太陡,就孩子似的望着村长。乌头心里有数,上次他被拘押,村长从中打秋风,已得不少钱。可他并不因此对村长有半点微词。有人卖豆*,有人打铁,乡长下乡坐夜赢钱,外带吃狗肉,喝烧酒,这都是名分下应得的。村长得什么?过去公家仓里有粮,柜里有钱,圈里有猪羊,要什么借个口取来就是,现在土地都分了,队里什么都没有了,村长再不从处理这类纠纷中得点好处,谁还愿意来当这个村长! 村长把尊严还保持着,口气上稍稍缓和一些,他说乌头过于莽撞了,你有那个心,还要看女方有没有那个意,事先一点不打基础,贸然行动没有不掉底子的。他的样子又**为乌头着想了,说普老爹那老家伙把儿媳盯得铁紧,就差一把锁把儿媳锁起来,而把钥匙拴在自己裤腰带上。说到这里,村长的想象力大概有所驰骋,他不由笑了,笑得很大,仿佛他早就憋着笑,这会儿总算得到一个笑的机会。 乌头见村长笑得这样痛快,知道一切平安无事,也笑了。 可是,事情像阳光一样传开。村上的人们像欢迎春天的阳光似的,欢迎这件事情的出现。吃过早饭,村长去普老爹家作现场调查,走过村街时,不少人跟他热情招呼,问他干啥去。村长说:“不干啥。”他越是保密,人们越是觉得有趣味,快乐。 描早上不吃饭,眼睛红红的,要回娘家。村长来时,她刚要出门。村长并不阻拦她,眯着眼以长辈口气跟她开了个玩笑: “这是走娘家吗,连点心都不提一包。闺女都是好的,一出嫁就小气,把家。看来闺女不可多养,小闺女,辫子长,得了夫婿忘了亲爹娘啊!”回头夸普老爹有福气。普老爹似为别一种思路所困扰,对村长的话听到了如听不到,镇着脸,让儿媳给村长拿烟。儿媳知道村长是公爹招来的,是为昨晚的事而来,一时是走不脱了,给村长递了烟,退回里间屋*上坐着。她心里坠坠的,有些烦乱,还生出一点小小的埋怨,埋怨谁个还不太清楚。 普老爹打量村长是来听他的话,对乌头是打还是罚,不料村长是打问事情经过。什么经过不经过,他乌头还想抵赖不成。村长说,要是给他戴花,他当然不会抵赖,这事情得有证据,若证据是铁的,不信他不服软。普老爹一指院口那破了的紫红瓦盆: “我把他**的腿骨打断,他就不要证据了!”村长点点头,表示他看到证据了,但还不够,他张起耳朵,做出一字不拉的专注样子,鼓励普老爹把话说下去,说下去。普老爹说,他当下就无法喂猪。果然的,有一只毛色干燥的瘦猪拱着碎盆片,哼哼地抗议。村长微笑了一下,说他家有一只多余的猪盆,一会儿着孩子送来。普老爹不要,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他要和冤家来算,金盆银盆他都不要,就要原来这只盆。他反过来问村长,乌头怎么说。村长说,乌头怎么说都不算,他说他是出水的藕瓜子,清白得一点泥都不沾,谁听他的!把眼往里间屋瞅了一下。村长瞅不到什么,一块经年的高粱秆儿篱子把里外间隔开了。篱子一侧剪了个门,门口挂着红布帘子,一方红纸墨字双喜签子作为洞房的标志还在帘子上粘着。普老爹明白村长的意思,要处治乌头,还得儿媳开口。他告给儿媳,村长大叔不是外人,有话只管说。对坏人就得治,不治他还会使坏。村长说:“是的。” 篱子后面的那个新人一点声息也没有。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老土味儿。纺车还在原地,这转起来如歌的东西,不知被这家几代女人摇过,已显得很破旧了。 普老爹想到,儿媳不说话,可能是当着他这个公爹的面,碍口,说挑担水,欲出去。这时儿媳开口说话,口气不太好,问要她说什么,坏人一来她就喊了,还要她说什么?! 普老爹在门口站下。事情无论如何不会这么简单,这骚娘们儿,还不耐烦呢,说不定……他觉得村长在背后笑,笑他把状告得太夸大了。他进退有些两难,便把大气撒在门口看热闹的小孩子身上,骂小孩子们“不要脸”,要他们滚蛋。 调查进行下去不大容易。村长把话题引开一点,说到杏花开了,桃花也冒骨朵了,然后不知不觉绕回来,问乌头来这里是不是又显摆他有几个臭钱。问罢,很虚心地看着普老爹。 普老爹脸上木了一下,说可能的,又说不知道,把头摇了摇。描作证,乌头来这里是扔了一张钱,她没捡,连多看一眼都没看。 村长说,好,这证据很重要,你黑*半夜去一个女的家,硬要给人家钱,干什么?村长嘱这家的人把这“很重要的证据保存好,以便随时……嗯……” 描从里间屋出来,往煤油灯旁边指了一下,说钱就扔在这里,怎么不见了,她有些疑惑,在公爹脸上找。 公爹对她这样乱找极不悦:“什么……钱?多少钱?你不是说坏人一来你就喊了,钱是怎么说……咱人老几辈都是好人家,从来不贪外财,这你大叔知道。” 村长心上好笑,对是不是好人家没点头也没摇头。现在的话不好说,李庄的李善人,为钱财上的事,一镢头把老朋友的头盖儿砸扁,尸首扔进枯井里,上边来人破案,谁也不相信是李善人干的。直到善人背上竖了亡命牌,还有人凑上去问他:“人真是你杀的?”李善人说:“是。”要是普老家伙拿儿媳当香饵,而后一老一少又在他面前演双簧,借他的手去扒那偷吃嘴的猫儿一层皮,也不是不可能。村长脸上挂了点色儿,说找不到证据就比较麻烦了,你告不动人家,人家反过来拿你个诬告,抓不抓人不敢说,恐怕至少得赔偿人家名誉损失费。 “我赔他?他赔我还差不多!谁不知道他乌头,臭狗屎一泡……这里告不赢,我就上乡,上县,上省……我这条老命……我*他八辈儿先人……” “好好好。”村长问普老爹可有路费,若没有的话——他伸进怀里直掏。普老爹说:“我人穷……谁的钱我都不稀罕,没有钱,我要着饭去!” 描这回知道该埋怨谁了,她把那个“谁的钱都不稀罕”的人小瞧了一眼,扛起脯子出门去了。公爹问她到哪里去,她不理人,连头都不回一个。 村长又找到乌头,说把普老爹叫倔驴真不冤枉,怎么拉他都不回头,非要把事情往上告。不过村长又说:“告怎么样,告遍三江九省,还得归到我这里,还得听我一句话。不管上面来什么人,只要把他的嘴喂好了,他的嘴就不是嘴。” 乌头对村长的说法有同感,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村长脸上那开合自如的东西,心说,你的嘴也不是嘴,是无底洞。明知洞子无底,他还得填。村长要给上面的人喂个好嘴,总不能让村长破费,于是他又拿出些钱来给村长。村长当然推辞一番,说慌什么,等来了人我先给你垫上。 乌头说:“趁这会儿手头有几个钱,给您,好预备着,等急用时,钱偏没了,不是抓瞎吗!”村长眨眨眼皮,拍了乌头膀子一下,笑着说:“还是你想得 周到。”乌头想说,周到?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什么?这话当然不便出口。 事情发展下去似乎有些平淡。普老爹虽气壮如牛,口口声声要上告,也不知告了没有,反正没见上边来人。乌头还是乌头,描还是描,各自仍旧头朝上走路,说话。天气**比**暖,人们都懒懒的,记起某件事情还没有完结,无论如何应该有个**,**不到来,他们就不甘心。村里另几个在别的小方面带 “长”字的人物,相约去找村长,说这件事若不公正处理,村里的风气就不得好。村长*能代表民意,当下就着人把乌头、普老爹、描都找来,让他们当面对证,以便*后裁决。 “你们说吧。”村长说。他们都不说。乌头是不怕的,大老爷升堂做样子,他在戏台上见得多了, 但不知村长在自己家里摆公堂,这戏怎么开台。他禁不住看了描一眼。描在一低处坐着,顺着眉,两手分别在上衣斜兜里放着。她把手拿出来了,交替把一只手拿在另一只手里,攥攥,看看,把小指的粉指甲擦了擦。她又把身子稍往上长长,弯起手指,把腮边的头发理至耳廓后面。她的脖颈真白,嫩漾漾的。乌头想起村长说的“鲜桃”,村长还夸他好眼光,真是过奖,村长比他眼光*好。先发现“鲜桃”的人难道就不想尝鲜?!乌头差点笑了。 村长让乌头说。乌头说:“有什么说的,我想吸烟,去他家借个火,就借出毛病来了,早知道这样……”普老爹骂他“放狗屁”,为什么不去别人家借火。 乌头说:“这有什么稀罕,看见你们家亮灯,知道有火,就去了。” 普老爹提到乌头家的一些女人,说她们也有“火”,怎么不跟她们借。 乌头乌了脸子,转向村长,问村长听见没有,有理讲理,侮辱人可不行。 村长并不向着乌头,说:“我问你,借火给人家钱干什么?你说!” 乌头像是早有准备,说他并不曾给人钱,他掏纸点火,也许掏错了,掏出的纸片是不是一张钱,他就不知道了。 大家都看描。描坠着脸不开口。 公正的村长还得跟乌头计较,“人家明明看见你扔下的是钱,怎么?难道还让人家证你吗!”他鼓励描只管说,不要怕。描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村长看普老爹,意思说:“你看……”普老爹又骂人,这次不只骂乌头,还说母狗如何,褪下脚上 的鞋,要打人。村长一把将他拉住。 这天,描正在灯下纺线,门缝里闪身进来一个人,往她面前丢下一张票子,票面不小,也厚墩,像成熟的树叶,落地时“噗嚓”一响,打得煤油灯头直扑闪。描扭头,见是乌头。乌头正对她笑,示意她把钱收起来,快收起来。描知道乌头拿钱要买什么,这次她没有拒*,把钱收起来了。 【编辑**】:刘庆邦的短篇小说创作不同于很多作家,几乎初期就呈现出**好的创作品相,**没有太多从青涩走向成熟的痕迹,无论从题材的选择还是技巧的运用上都是上来就达到了比较好的水准。刘庆邦的小说多写底层民众,是中国文坛底层叙事的代表人物,但是他的底层叙事从来不是作为旁观者的悲天悯人,而*在于书写底层的尊严和美丽。他的小说人物都是被社会和命运压到*境的普通人,但是正是在这些普通人身上,却闪现着可贵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