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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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庙夕照 江南池县进入公元555年，城里城外的光景并没有契合 “太平”的年号，该有的祥和已成了过往，该来的景致却 迟迟未到。时令从皇历上才翻到秋分，夜霜便将*木打得 枯黄，风也起了硬心，横扫着大地。 一对麻翅鸟儿被太阳误导而早起，待跳上城西的西庙 顶时，体味到脚皮上的生冷，昨夜的快乐荡然无存。秋浦 河里鱼老鸦逮到一条花鳜，像水鬼一样，引诱老渔夫不慎 跌入冰冷的河水里。远处有了打稻子的号子，是抢季节， 还是抢生活？热腾腾的汗味冲得一头老牛连打了几个喷嚏 ，反刍的*味生出了寡淡。 南湖湿漉漉地兜着城南，撇过清冷的杏花村后，在不 远的地方与秋浦河打个结，不紧不慢地汇入浑浑的长江。 有位老者，似乎不关心什么顺风顺水，他过的不是* 子，是这个朝代。 他正是沿着人们司空见惯的南湖而来，一步，一步。 他蓬蒿般的头发仿佛仅在前朝梳洗过，很多处都不经意地 打结成团；脸膛被灰白的胡须霸占得仅剩下一边一块铜钱 大小的皮肉，黑红黑红的；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扫帚，在 守着浑浊的目光。他有些瘸，是左腿还是右脚？是胎生还 是战乱的后遗症？一时无法确认。他有一双大手，年少时 开始握剑，掌心生满了茧皮，可现在有谁去握他的手呢？ 他的茧皮长在人间冷暖之外。 大意的是池县人，就那么*率地认定他是个乞丐。 也难怪，他来的是个容易令人推理他为乞丐的*子。 这天是中秋，是池县祭庙的大*子，自然也是乞丐们 乞讨的好*子。他这么破烂不堪地来，又少了剑，有的只 是那坚定的脚步。在南梁朝歪歪倒倒的世景下，窄着身子 过*子的百姓，谁又能去观察和体味他脚步的坚定呢？ 他不知道什么是祭庙，他是来祭人的，他已经快二十 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他依然沿着潮湿的南湖绕着城西，一 步一步地走着…… 刚过城西大桥，一乘官轿和一队随行便将他硬硬地挤 到一边。 “这是……”他不习惯这种霸道，两个字的疑问从胡 须里扯了出来。 “什么这四，还那五呢！一边去，你个要饭的！”一 位矮个子衙役厉声道，“要是误了大人的官祭，有你好果 子吃！” 他听不明白，乖顺地立到一边，望着官轿气哼哼地离 去。他的心不在官轿身上，而在路上。“再往东，走上四 百七十步……”他在心中念叨着。 一只老黄狗在路前不识趣地骚情着一只小黑狗，他蹲 下来捡了一粒石子，老黄狗吓得一溜烟跑了，小黑狗没有 动，无辜地望着他。 路越走越宽，两棵大香樟还在，可以歇脚的凉亭还在 ，但路边比人深的芭茅*，以及那片竹林，都没有了。他 的心在收紧，步子便快起来，这片丘陵似乎被人翻过。果 然，路在不远处断了，一堵黛瓦白墙高高地立在那里，看 那瓦当上的青苔，看那墙脚的黄迹，院落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