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乘月人归/时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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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的错，他倒也甘心挨打，如果不是他的 错，他就觉得很委屈。委屈也没有用，父亲根本就不 讲理，只用鞭子说话。 鞭子下的父亲 他从小就怕他父亲，尤其怕他父亲手里的鞭子。 那条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是往他身上跑。他小时 候特别顽皮，经常和小伙伴打架，父亲知道后便不问 青红皂白地用鞭子打他一顿。如果是他的错，他倒也 甘心挨打，如果不是他的错，他就觉得很委屈。委屈 也没有用，父亲根本就不讲理，只用鞭子说话。他小 小的心里对父亲是又恨又怕。他整日在乡村的天地里 飞跑着，心都跑野了，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愿去上学 ，任母亲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父亲一句话没说，直接 用鞭子把他赶到了学校。从此他老老实实坐在了教室 里。 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河上面没有一座像样 的桥，只有一座简易破旧的石头桥。石头桥搭得很不 稳，有一天他一不小心就掉到了河里，踩翻的石头掉 下来砸伤了他的脚。母亲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桥不好 ，父亲突然插嘴说：“还是他自己不小心，别人怎么 就没摔着呢？”他看了一眼父亲，没有说话。从此再 过桥的时候他就格外小心，再也没掉到河里过。 父亲身体一直很好，有一年忽然腿疼起来。他想 ，这回好了，父亲打不动他了。 没想到他因为贪玩考试没考好，父亲照样用鞭子 打了他，是坐在椅子上打的。他心里堵着气，看都不 愿看父亲一眼。 直到上了县城高中，他才逃离了父亲的鞭子。因 为离得太远了，父亲的鞭子够不到他了。 上大学那年，父亲坚持要送他，他心里一百个不 愿意。这么多年疏于沟通造成的心理隔阂使他很不愿 意单独和父亲在一起，总觉得有点儿别扭。有时候他 还在心里疑惑：这个男人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呢？帮 他交完学费铺好床，父亲坚持要走，说坐晚上的车回 去。他本想挽留一下，想想又没有，默默地送父亲上 火车。父亲上火车的门梯时总是先迈右腿再跟上左腿 。父亲真是老了，他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 下。 工作之后，他给家里装了电话，想家的时候他就 往家里打个电话。如果是母亲接的，他就会有说有笑 地跟母亲说上老半天，挂电话时还依依不舍。如果是 父亲接的，他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电话那端的父亲 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相互沉默一会儿，不是他先问 “我妈在家吗”，就是父亲先说“我去找你妈”。有 时候他就想都是鞭子惹的祸，打断了父子之间的亲情 。这么多年他一想起父亲就想起父亲的鞭子，一想起 父亲的鞭子就觉得父亲不爱他，不然为啥打他打得那 么狠？他也不爱父亲，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 一次他正跟母亲在电话里滔滔不绝，母亲忽然说 ：“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爸爸呢？他的老寒腿又犯了。 你知不知道这病是咋得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走 石头桥掉到河里伤了脚的事？你发没发现从那以后石 头桥好走多了，你再也没掉到河里过？你知不知道那 桥是谁修的……”他愣在了电话机旁，半天不知道说 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父亲啊父亲，你为什 么把爱藏得这么深？！ P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