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梦想（一个农民工的生存日记）

作者简介

姬铁见，男，河南省平顶山人。1992年至1995年在福建省漳州市某部服兵役。退伍之后即开始自己的打工生涯，漂泊于广州、北京等一线城市，完全靠出卖自己的生命时间与透支体力维持生存。

内容简介

被戴绿帽的二虎 2009年8月7日晴 晚上，大伙聊天时说到了我们村子里一个名叫二 虎的老实巴交的人。说起他，也没啥特别的原因。在 工地，总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大伙就东里长西里短 地瞎扯，扯到啥说啥扯起谁说谁。我听大伙说他往年 都是跟着大伙一起出来干建筑队的，今年却不出来干 了。原因呢，是他怕自己的老婆在家耐不住寂寞跟别 的男人瞎混。更有甚者，说他老婆在家干着那个生意 呢（直自地讲，就是卖淫）。 听到这个议论，我突然一震，感到很是惊讶—— 因为二虎的老婆，我是矢口道的。她在镇上开了一个 照相馆，以前我在她那儿照过相。我记得她长得十分 端庄、耐看，讲起话来柔柔的、细细的，完全一个娴 淑女人形象，怎么会干那事呢？ 我的好奇，一下涌了上来，便问一位比较要好也 比较实在的和二虎做邻居的老乡，大伙说她的那些不 光彩的话是不是真的？让我更加惊讶的，是这位老乡 不仅说是真的，而且见我一脸地不相信，竟笑着说不 信可以把二虎老婆的手机号码给我，让我冒充嫖客给 她联系一下就知道了。那猥亵的眼神，仿佛他就和二 虎的老婆干过那事似的。不知怎的，我的心一下狂跳 起来；我控制不住地想验证一下。后来，我借用老乡 的手机，一个人跑到外面，忐忑着试了好多次，却最 终没有拨动按键。我觉得自己的心堵得厉害——不仅 为二虎和她的老婆，也为自己的家庭，虽然我知道妻 子是一个很本分的人，但这一刻我却神经质般地有了 沉沉的犹疑。 “炮手”阿成 2009年8月3日阴 今天上午，因为停电无法施工，经不住室友—— 也就是我的憨傻得因为不识一个字而自个儿一个人不 敢外出的老乡阿成，确切一些就是因为爱玩小姐出了 名的工地上人人皆知的“炮手”的顽缠，硬着头皮带 他去到市内打炮。 2009年8月9日阴 今天中午发放零花钱，按规定每人二百元，可室 友“炮手”却发了五百元。为什么那么多呢？因为他 玩小姐出了名，一个月二百元根本不够用。辛辛苦苦 挣来的钱，就那么送给了小姐，鄙贱或者不值？对此 ，我无言。 下午，我在工地上正干着活儿，忽然听到“炮手 ”和别人吵起了架，起始不在意，后来听见他鬼哭狼 嚎似地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急忙跑了过去。结 果，发现原来是他和一个工友在干仗。原因呢，是这 个工友此时把“炮手”以往的一件丑事给抖搂了出来 ；“炮手”以为这件丑事实在有损自己的面子，就祖 宗八代号啕着骂了起来。 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呢，到底是什么丑事 把他给惹怒了？我怀着好奇打听，想不到竟是一件艳 事。那是去年“炮手”在这个工地干活的时候，工地 上有一个开电梯的小妇女，因为模样还不错，“炮手 ”就不怀好意地跟这个小妇女套起了近乎。让人难以 相信的，是邋里邋遢的“炮手”真的和那个小妇女好 上了。据说，是一天下午，“炮手”和那个小妇女正 在空无一人的七层楼上的电梯旁边的一个黑洞洞的小 房间里抓摸着整那事儿，不料想让小妇女那个在另一 个工地干活、突然前来寻找老婆的丈夫给逮了个正着 。于是，好戏便上演了，那个小妇女的丈夫看到此情 形，气得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一米来长的胳膊粗的木 棒，“哇呀呀”追着“炮手”打起来。“炮手”呢， 自知理亏，只得顺着楼梯往下逃。一楼一楼追打下来 ，一直到楼下，被我们那些老乡看到，“炮手”才算 是结束了棒刑。那个抖搂“炮手”这件丑事的工友对 我说，当时我的那些老乡们本来是要向小妇女的男人 讨说法的，但明白了事情原委。虽然看到“炮手”被 打得满身伤痕，也只能不了了之。“炮手”呢，为此 歇了好几天的工。 怪不得呢？这样的事，让别人知道了确实脸上无 光。只是，那个小妇女怎么能看上“炮手”呢？我很 是不解，继续追问工友。想不到工友狡黠地一笑，先 是说“炮手”傻×；接着说那个小妇女之所以和“炮 手”好，是因为她的老公没有那个能力，她的身上整 日起着火呢。“你怎么知道的？”我再次傻头傻脑地 追问。“我怎么知道？实话跟你讲吧，那个小妇女和 我好过，白天干活的时候，我曾好几次把她领到我自 己单独住着的小宿舍里面整那事儿。她老公没有那个 能力，是她给我说的。你想啊，要是有能力，她会乱 搞吗？”顿了顿，他接着说起了“炮手”的傻，说“ 炮手”不应该大白天的在楼上干那事，就算人家老公 不发现，说不定也会被来回跑的工人看到。“看看我 ，领到宿舍里，门一锁，多安全！” 听着他的自我炫耀似的表述，我觉得他真的是比 “炮手”精多了，只是那个精，我在心底不可思议地 觉得好像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还有那个小妇女，她 的所为呢，我在心底也不可思议地觉得好像不该发生 在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干着活，我想了很 久很久，最后，好像终于找到了答案——我想，那可 能会是他（她）们都是农民工的原因吧！因为他（她 ）们都是农民工，很多人也许都会和我一样，自以为 是地认为人生中那些看来阴暗的东西不该或是不会出 现在他（她）们身上。哎，人生中那些善恶美丑的东 西，看来应是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可能生发的。 即便如此，我依然在心底不可思议地觉得这些看 来阴暗的东西不该在他（她）们身上出现，我不知道 这是不是因为我的农民工情结太重太重了。 2009年8月12日晴晚上，“炮手”给家里打电话 ，说是让邻居给他爹娘三百元钱，等自己回家了再把 钱还给邻居。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因为其爹（以前 的农村人，有不少管自己的父亲叫达或爹）身体不好 ，今年再坚持干一年，明年可能就出不了门了，得在 家侍候老爹。一个自己都有些顾不住自己的庄稼汉， 却时时想着自己的父母，让我再次觉得：“炮手”虽 憨虽傻，且打炮成瘾，可多少还是有一些人性的光辉 的。对于他的家境，我是知道的，我们之间仅有二里 远的路。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说来也真是奇怪 ： 他的哥哥在镇上卖菜，刚开始推着一辆手推车走 乡串村，后来越捣鼓生意越大，直至在镇上租了门面 当起菜老板，据说一年能挣十来万呢；他的姐姐更是 有能耐，和老公一起做木材加工生意，光是工人就雇 了五六个，一年收入好几十万。偏偏轮到“炮手”， 就不行了，又憨又实，只能做苦力。 但是，令人慨叹的，是其哥其姐虽然有钱，但对 爹娘毫无孝心，不管不问，竟交给自己还顾不住自己 的“炮手”赡养。“炮手”呢，赡养爹娘无怨无悔， 可孝顺了。只是，为此和哥姐闹翻了脸，据说还曾在 大街上敲着锣骂过哥姐呢。 此外，“炮手”在老家还是有名的“义务工”。 啥意思呢？就是说哪家要是有事请他帮忙干活儿，只 要他愿意跟人家干，只出力不要钱，一分都不要。他 总咧着嘴笑呵呵地说：“乡里乡亲的，咋好意思接钱 呢？接了人家的钱，就薄气了。种地人，出点力怕啥 呀！” 这在如今的农村，可以说绝对算稀罕事儿了—— 其实，以前叫人帮忙干活都是不要钱的，只管饭就行 了。因为都是相互的，你帮我，我帮你，大家的劲头 儿和兴致可高了。然而，自从流行打工之后，这一现 象就逐渐消失了。因为好多年了，请人干活付人工钱 早已形成了铁律，“炮手”坚决不收工钱的规矩，也 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P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