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浙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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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迟子建散文典藏(附笔记本共5册)
ISBN: 9787533950859
迟子建,1964年元宵节出生于黑龙江漠河北极村,1984年毕业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1987年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现为黑龙江省作协主席。1983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以小说为主的文学作品六百余万字,出版有八十余部单行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群山之巅》等,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等,散文随笔集《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三次)、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第六届庄重文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等多项文学大奖。作品有英、法、目、意、韩、荷兰文等海外译本。
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 立春的那天,我在电视中看到,杭州西子湖畔的 梅花开了。粉红的、雪白的梅花,在我眼里就是一颗 颗爆竹,噼啪噼啪地引爆了春天。我想这时节的杭州 ,是不愁夜晚没有星星可看了,因为老天把最美的那 条银河,送到人间天堂了。 而我这里,北纬五十度的地方,立春之时,却还 是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严寒。早晨,迎接我的是一夜寒 流和冷月,凝结在玻璃窗上的霜花。想必霜花也知道 节气变化了吧,这天的霜花不似往日的,总是树的形 态。立春的霜花团团簇簇的,很有点花园的气象。你 能从中看出喇叭形的百合花来,也能看出重瓣的玫瑰 和单瓣的矢车菊来。不要以为这样的花儿,一定是银 白色的,一旦太阳从山峦中升起来,印着霜花的玻璃 窗,就像魔镜一样,散发出奇诡的光辉了。初升的太 阳先是把一抹嫣红投给它,接着,嫣红变成橘黄,霜 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让人怀疑蜜蜂看上了这片霜花, 把它们辛勤的酿造,洒向这里了。再后来,太阳升得 高了,橘黄变成了鹅黄,霜花的颜色就一层层地淡下 去、浅下去,成了雪白了,它们离凋零的时辰也就不 远了。因为霜花的神经,最怕阳光温暖的触角了。 虽然季节的时针已指向春天了,可在北方,霜花 却还像与主子有了感情的家奴似的,赶也赶不走。什 么时候打发了它们,大地才会复苏。四月初,屋顶的 积雪开始消融,屋檐在白昼滴水了,霜花终于熬不住 了,撒脚走了。它这一去也不是不回头,逢到寒夜, 它又来了。不过来得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闪闪烁烁 地隐现在窗子的边缘,看上去像是一树枝叶稀疏的梅 。四月底,屋顶的雪化净了,林间的积雪也逐渐消融 的时候,霜花才彻底丢了魂儿。 在大兴安岭,最早的春色出现在向阳山坡。嫩绿 的草芽像绣花针一样顶破丰厚的腐殖土,要以它的妙 手,给大地绣出生机时,背阴山坡往往还有残雪呢。 这样的残雪,还妄想着做冬的巢穴。然而随着冰河乍 裂,达子香花开了,背阴山坡也绿意盈盈了,残雪也 就没脸再赖着了。山前山后,山左山右,是透着清香 的树、烂漫的山花和飞起飞落的鸟儿。那蜿蜒在林间 的一道道春水,被暖风吹拂得起了鱼苗似的波痕。投 在水面的阳光,便也跟着起了波痕,好像阳光在水面 打起蝴蝶结了。 我爱这迟来的春天。因为这样的春天不是依节气 而来的,它是靠着自身顽强的拼争,逐渐摆脱冰雪的 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温暖,苦熬出来的。也就是说 ,极北的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它从三月化到四 月甚至五月,沉着果敢,心无旁骛,直到把冰与雪安 葬到泥土深处,然后让它们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 萌发的雨露。 春天在一点一点化开的过程中,一天天地羽翼丰 满起来了。待它可以展翅高飞的时候,解冻后的大地 ,又怎能不做了春天的天空呢!(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