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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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21205527
刘林海,陕西省礼泉县人。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获文学学士学位。
第一章 一九八三年夏天,长江支流汉江遭受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某夜,江水冲溃堤坝,倒灌山城康宁市,常住人口超过十万的城市一夜间顿成泽国。 刚刚从汉京大学法学系毕业的白川是在洪魔肆虐的前夜来到康宁市的。 二十一岁的白川在没有领取毕业生派遣证之前,勉强还可以称作学生。头天下午,他用还没有缴销的学生证买了一张古城汉京到康宁市的无座半价火车票,然后百无聊赖地在候车室打发着几乎静止的时间。开往康宁的火车正点发车时间是晚上十一时,不到十点钟,白川就早早挤到检票口前边。随着电铃声响起,检票口铁栏打开,人群潮水般地涌进站内。头戴大檐帽的女检票员被强大的人流冲到墙角,乘客脚步声淹没了检票员的呼喊。本来,旅客可以有序地凭票对号进车找座,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列不出省境的火车因为乘客太多,不得不大量出售无座票。为了能抢到一个理想的歇脚位置,人们从进站那一刻起就进入百米冲刺状态。尽管年轻力壮,但在车门口,白川仍然随着强劲的人群推力,反复数次才把自己像楔子一样塞进绿皮车厢。车厢里的走道早已水泄不通,乘客呼兄唤弟、寻子觅爷。车顶上几个小得可怜的电风扇像作秀一样旋转着。汗味、脚臭味、狐臭味混杂一起,足以致人窒息。 白川在人海中如游泳般把自己挪到车厢中间的位置,他感觉这里似乎比车厢两头稍微宽敞一些。 列车开动后,车窗吹进来一丝凉风,车厢内的吵闹声小了些。白川讨好地询问身边坐着的一位乘客在什么地方下车。得到的却是慢条斯理地回答:“远着呢。”白川心里明白,此时此刻,列车上的人们无形中以有座无座论等级,有座的人会不失时机地炫耀自己的优越感,中途下车的有座乘客甚至会在离座前把自己的座位卖出去,最不济也可以当人情送给看着顺眼的无座乘客。白川打定主意站一夜。 此次康宁之行,白川是去看他的女友张丽霞。张丽霞在康宁卫校读中专,这一年间,白川一直想过去看看,出于经济原因总也没能成行。一个礼拜之前,白川给张丽霞写信说打算分配完毕,在新单位报到后请假去一趟康宁。没想到分配时的霉运让白川情绪低落到极点。沮丧中,他想对张丽霞倾诉一番。毕业典礼暨分配大会结束后,白川临时决定去一趟康宁。 后半夜,火车驶过宝东市,车上的乘客稍稍少了一些,已经可以在车厢过道艰难地挪动步子。坐着的乘客们大多已歪七扭八地进入梦乡,鼾声此起彼伏。站着的乘客,或斜靠在椅背侧面,或不停变换着站姿。大家无一例外地在设法减轻两腿的压力,使自己舒服一些。白川观察着周围的男男女女,看样子这些人大都是铁路沿线的农村人。这几年,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业生产方式从几十年一贯的生产队一夜之间变成家庭模式,完全实现了耕作自由化,农民外出既不需要向生产队请假,也不要生产队开介绍信了。农闲时,自有心思活泛的人在外面倒腾点儿小生意。好在城里的管理也变了样,农村进城卖土产的小贩也不再担心因投机倒把被抓了。可好归好,铁路运输的压力却大了,额定载客量的列车动不动塞进双倍的乘客,更有相当多的短途乘客逃票乘车,因为拥挤的车厢内根本不具备查票条件。第一次坐长途火车,白川真切地体会到上车前争先恐后的混乱与上车后无立脚之地的拥挤。 过了宝东市,火车进入宝成线。宝成线的声名,白川这一代人无不如雷贯耳。中学的地理书本上,几乎用一整页描述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如何在崇山峻岭中自行设计、自行施工,创造了宝东到成都铁路建设的奇迹。为了彰显这一壮举,卷烟厂生产了以“宝成”命名的香烟,并一度成为卷烟市场的宠儿。白川记得,初中地理老师在讲述宝成铁路时,溢美之词无以复加,沉浸在想象中的白川心中升起无限的骄傲,他为有幸成为新中国的一员而自豪。但今晚,奔驰在宝成线上,白川却全然没了当年的自豪感。火车不停地钻山洞,窗外一片漆黑,洞内洞外的唯一区别是列车行驶的声音,发出巨大回声的时候必然是在山洞内行驶。 幸运的是,在深山中的一个小站,紧挨着白川的座位上一个农村妇女招呼白川坐在她的位置。看来这个女人要下车了。白川一阵惊喜,赶紧将屁股安置在渗着女人汗湿的人造革座位上。女人提着包下车时,白川不住地点头表示感谢,却愣是不敢抬起屁股,在这关键的座位交接过程中,他害怕别人的介入导致座位的归属陷入争议。坐定后,白川想起刚上车不久一个女人踮着脚尖艰难地把行李托上行李架时,白川本能地搭了一把手,也许就是那个小小的善举为自己赢得了回报。 坐在座位上,白川舒展了一下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闭上眼睛,抱着他唯一的一件可称作行李的帆布挎包,打算进入梦乡。但说来也怪,站着的时候,他几次打盹儿歪倒在别人身上,可坐下来时,却睡意全无,往事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白川是在被称为动乱的年代中长大的。小学和中学时代,白川的大部分功课在学工学农中完成。在以劳动为名义的闹腾中,白川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酷爱读书。被老师定性为“毒草”的书,白川大都看过。后来只要能接触到的印刷品,白川必然通读一遍。他甚至把一本赤脚医生丢弃的《验方秘方》从头到尾读了两遍。文化生活简单得可怜,一年到头最享受的就是县上的电影放映队来村子放电影的时候。那一年夏忙罢,邻村磨张村放映印度电影《流浪者》,白川天未擦黑就早早赶过去。也正是那一天,他和张丽霞的关系近乎了很多。张丽霞是他的中学同学,比他低一年级,家就住在磨张村。平素他们虽然认识,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那天看见白川,张丽霞居然就近借来一个凳子递给白川。电影开映后,白川一下子就全神贯注地进入银幕里的世界。看着拉兹的苦难生活,他不知不觉间泪如雨下。在拉兹接受审判的时候,担心着拉兹的命运,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女律师丽达以她的善良与智慧争取到法官对拉兹的从宽处理,白川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那一刻,善良美丽的丽达在白川心中俨然女神一般。等电影散场时,白川仍然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有人呼唤他,他才缓过神来。原来张丽霞一直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这才想起要给张丽霞归还凳子。他把凳子递给张丽霞时,忘了擦掉脸上的泪痕,他想对张丽霞说声谢谢,但嘴咧了咧却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倒是张丽霞大方地问他电影好不好看?他却答非所问回了一句:“当律师好!” 张丽霞显然没有听明白。白川回过神后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我是说丽达当律师,把拉兹救下了,真好。” 看过那场电影后,少年白川对律师这个职业产生了强烈的神往,他幻想自己将来也能像丽达那样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拯救他人。几年以后,中国恢复了中断多年的高校录取考试,沉寂了多年的学习热潮瞬间席卷了一代被耽误的年轻人。白川在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年高分考中文科。报考志愿时,他毫不犹豫地填报了法律专业。1979年9月,白川平生第一次离开家乡,在父亲的陪伴下前往县城,然后独自一人坐长途汽车到达省城汉京,成为汉京大学法学系的一名大学生。 白川与张丽霞确定恋爱关系是在白川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白川上大学后,礼节性地给张丽霞写过一封信,当时张丽霞读高中二年级,正是冲刺高考的时节。白川的信中无非写一些鼓励性的言语,张丽霞随后平淡地回了一封信。第一年应届高考时,张丽霞落榜了,复读一年后,再度高考时竟然以一分之差,又一次与梦想失之交臂。在农村,普通农家对培养男孩女孩仍然持有完全不同的观念,为了让儿子跳出农门,父母可以勒紧裤腰带让儿子复读三年四年甚至更长时间,但对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女孩终究要嫁人,在女孩身上的过量投资总归是浪费。高中毕业的女生参加高考一般也就一次,落榜复读的几乎凤毛麟角。张丽霞家境还算过得去,头一年落榜后复读了一年,可命运不济又一次名落孙山。 一个作家能贴着现实生存写,就证明他有出息。我看到刘林海的作品,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亲切、自然、大气。作者是一个文学上的内行,描写、铺叙生动传神,人物形象丰满,可读性强,是一部艺术志向豪迈的好作品。 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作协主席、作家 贾平凹 中国社会在激烈震荡、变革,层出不穷的各色人等涌上舞台。正像网络上所说,这个民族正面临百年不遇之大变局。记录这个时代是写作者的责任,而没有能力记录这个时代是写作者的无能。这位律师出身的写作者刘林海,老牌大学生,他以他生活的那块地域为背景,将对时代的思考和对文学的思考援笔写出,完成这部洋洋六十万言大作。这部《汉京城》会给我们带来一场大惊喜吗?期待! 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省作协副主席、作家 高建群 用一个当代青年知识分子的经历和遭遇来写今天的中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艺术视角。白川这个人物有没有刘林海先生的个人影子我不得而知,但作品写出来的对人生、事业、爱情等的追求和收获,甚或是迷茫和痛苦,是一代人的缩影,是一个极富认知意义和艺术价值的艺术形象。 陕西省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评委、评论家 李国平 这部书中表现出的主人公的经历,可以看作是四十年来当代中国文学的编年史。仅以一部小说论,《汉京城》不仅有介入现实生活的激情,还生动表现了当代中国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强烈关注司法公正和社会正义,热情讴歌了人间真情、至善至美,是一部难得的、具有现实主义审美品格的优秀之作。 西北大学教授、现当代文学学术带头人、文艺评论家 杨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