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花城
原售价: 39.00
折扣价: 24.60
折扣购买: 2016中国短篇小说年选/花城年选系列
ISBN: 9787536081772
洪治纲,男,1965年10月出生于安徽省东至县。文学博士。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教授。浙江省“钱江学者”特聘教授。 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曾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艺研究》等刊物发表论文及评论近300万字。出版有《守望先锋》《余华评传》《无边的迁徙》《中国六十年代出生作家群研究》《主体性的弥散》《心灵的见证》《邀约与重构》等个人专著十余部,以及《国学大师经典文存》《*新争议小说选》《年度中国短篇小说选》等个人编著二十余部。 曾获第四届全国鲁迅文学奖、首届全国“冯牧文学奖·青年批评家奖”、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成果一等奖、首届“当代中国文学评论家奖”等多种文学奖项。
小满 艾伟 白天,隔壁赵老板家的姨娘会来大屋坐一会儿。 喜妹不喜欢她来,她一坐下,就会讲主人家的事。 “我们家女主人昨晚和赵老板吵了一宿,”隔壁 姨娘神情诡异,“晓得哦,赵老板又换了个小姑娘, 才十六岁,都有了。” 喜妹的心沉了一下,目光不由得看大屋墙上的照 片。照片里的年轻人微笑着,俊美的脸光亮亮的,好 像上面涂了一层金子。 隔壁姨娘顺着喜妹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也变得严 肃起来:“你家太太——啧啧,什么年代了,叫太太 ,亏你叫得出口——你家太太快五十了吧?” 喜妹老派,一直叫东家为先生和太太。这是娘教 她的,娘以前也是做姨娘的。先生开始不适应,说叫 老白就可以,但喜妹坚持这样叫。太太倒是坦然接* 了这叫法。 喜妹一脸茫然,难过地转向窗外,好像照片上的 孩子这会儿正在窗外明亮的天空上看着她。二十年前 ,她来到大屋做姨娘,孩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在 他身上花的心血比亲生儿子国庆还多。 “你们家先生是好人,不像我们家赵老板,花花 肠子,只是可惜了,白白留下这万贯家产,以后给谁 呢?”隔壁姨娘说。 这话喜妹不爱听,先生家的不幸轮不到隔壁姨娘 来说三道四。 隔壁姨娘并没察觉到喜妹的不悦,她看着墙上孩 子的照片:“含着金汤匙生出来的人,可惜没福消* 。” 说完,站起身夸张地掸了掸袖子,走了。袖子上 并没有灰尘,好像这屋子里有晦气,怕沾染上她似的 。 太太心情不好,先生带着太太去泰国塞班岛散心 了。喜妹一个人守着大屋。伺候人惯了,突然闲下来 ,心里面空落落的。她每天打扫大屋三遍,打发时间 。有**打扫孩子的房间,她偷偷翻看一本相册,看 到相册里一张孩子吃奶的照片,当即瘫倒在地。照片 里那个喂奶的人只是个局部,孩子不会知道,他叼着 的是她的**。当年她抛下自己的儿子,把奶水都给 了这个孩子。她看着他长大,长得那么漂亮,可突然 就不在了。喜妹一直清晰记得孩子吸她**的感觉, 心里面格外疼爱这孩子。她替先生难过,中年丧子, 谁能*得起这打击? 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擦掉眼泪,来到大 门前,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瘦高个儿站在门口,由 于猫眼变形,他身上的西服看上去像一件长衫,显得 吊儿郎当。 她紧张地打开门,国庆鞋也不脱,大步进了屋, 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叫你不能来大屋的。”每次,儿 子进城,她总是让儿子住在小旅馆,然后做贼似的去 看他。 “白老板又不在,你怕什么?” “谁告诉你的?” “你以为我是傻的?” 国庆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劣质纸烟,摸了摸口 袋,没找着打火机。 “这屋里不能抽烟。” 国庆没来过大屋,但他仿佛熟识这里的一切,他 径直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灶火很猛,儿子侧着头 ,点着了烟。在灶火的映照下,她看到儿子苍白的脸 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伤痕。 “又打架了?” 国庆皱了一下眉头,沉闷地吸烟,不说一句话, 也不瞧一眼母亲。 “输了多少?” 国庆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 “十万。” “什么?你不是说会改好的吗?你怎么又去赌! ” 这次喜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拿起拖把,打儿子 。 “你个败家子,我打死你。” 国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母亲打,好像他早已 习惯了棍子。 *终是喜妹崩溃了,她无力地把拖把丢在一边, 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在等我,”国庆指了指远处,“你不给我 钱,他们会弄死我。”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你当我在挖金矿?让他们 弄死你,我也好省省心。” 国庆沉默不语,嘴上的烟火亮了一下,烟头上长 长的烟灰落在地上。国庆看了看大屋,指了指墙上的 照片:“他和我同岁?” 喜妹低头不语。 “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妈的。” 国庆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踩了一脚。 喜妹容不得屋子弄脏:“你别乱扔,这不是乡下 。”她拿起拖把擦了一把,然后去卫生问放好。出来 时,儿子已经不在了。 她的心突然揪紧了。这不像国庆的做派。平常要 是没从她这儿抠出钱来是不肯走的。这反常倒让她不 安了。十万块,她不吃不喝得做五年。他哪里去弄这 么多钱? 她的脑子里出现儿子走投无路的情形。她不敢想 象他们怎么对待他。 第二天,喜妹收拾孩子的房间,发现放在抽屉里 的一只金表没有了。她站在那儿,有半天缓不过气来 。 一个月后,先生和太太从塞班岛回来了。太太晒 黑了一些,气色也好多了。 喜妹见到主人,不由得紧张。那只丢失的金表让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做姨娘的*重要一条就是要 手脚干净,要是主人发现了,她怎么说得清?一辈子 的清白都没了。 这天晚餐,喜妹烧了不少太太爱吃的菜,先生和 太太吃得很香。看得出来,太太的悲伤减轻了些。太 太吃的时候,不时看着喜妹,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 笑意。喜妹却不敢正眼瞧太太。 晚饭后,喜妹刚收拾停当,太太就把她拉进房间 。先生出门去了,屋子里只有她俩。喜妹的心怦怦跳 ,难道太太发现金表丢了吗?如果太太摊牌,她不知 道该如何解释。 太太没问表的事,竟问起喜妹老家的情况。太太 很少问喜妹家事,喜妹担心太太是绕着弯子,*终会 说到金表上。 太太说出自己的用意时,喜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喜妹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喜妹长长地舒了 口气。喜妹马上想到了小满,同太太说了小满的情况 。太太点点头。 “明天,我们去看看。” 那个死了儿子的疯女人站在村头的香樟树下奇怪 地打量着她们,脸上挂着仿佛是看透一切的笑容。喜 妹对太太说,每年春天,她都要发作,很可怜。 喜妹没把太太带到家里,直接去了小满家。P19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