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三联书店
原售价: 128.00
折扣价: 83.20
折扣购买: 认知神话学:理论、方法与实践
ISBN: 9787807684091
王倩,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学科带头人,主要从事神话学与艺术考古学研究。先后出版《20世纪希腊神话研究史》《神话学文明起源路径研究》《希腊神话的迈锡尼源头》《汉画像石西王母图像方位模式研究》《米诺王权与太阳女神》等专著、译著8部。在《宗教》(Religions)、《中国社会科学》、《外国文学评论》、《中国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等核心期刊发表论文90余篇。
替罪羊机制 基拉尔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摹仿性竞争消除了差异,趋向 了同一。许多具有差异的人为了追求同一欲望而互相冲突,为了得到 同一物体而进行一场激烈的竞争。也就是说,在一个社会中,摹仿一 旦被激起,就产生了一种具有破坏力的欲望。当所有的欲望都趋向于 一种未分化状态,就会出现社会危机,业已形成的等级与秩序就会崩 溃。此时,社会就必须借助于暴力来进行秩序的重构,其方式乃是选 取一个替罪羊,担当破坏社会秩序与等级的罪名,通过替罪羊的牺牲 而换取群体的生存与秩序的再组合。于是,替罪羊机制就出现了。 替罪羊其实是宗教崇拜仪式中所使用的献祭动物,而替罪羊仪 式最早见于《圣经·利未记》第三章,原意是先知带领人们向上 帝献上一头山羊,以此来替代自己因冒犯上帝而犯下的罪过。《圣 经·旧约》中还描述了亚伯拉罕向上帝献祭自己亲生儿子以撒,后 来上帝以一只山羊代替以撒死亡的故事。在希伯来人的赎罪节仪式 中,祭司将两只手按在一只活山羊头上,向它忏悔罪过,这样就把 罪恶转移到羊身上,然后祭司叫一个健康的男人把这只羊驱赶到荒 野之外,使它永不返回,免得带回罪恶。被驱赶的这只羊就被称 为“替罪羊”。在术语使用上,“替罪羊”一词由英国宗教改革家 威廉·廷德尔(William Tyndale, 1494—1536)在将希伯来文《圣 经·旧约》译成英语时首次采用。最早将替罪羊引入人类学研究领 域内的,乃是人类学家弗雷泽。弗雷泽在其论著《金枝》一书中详 细描述了世界各地的替罪羊驱邪仪式。这位人类学家仅仅将其视为 驱邪仪式,他看到的是一个个关于替罪羊的主题,并没有注意到替 罪羊背后的心理机制。到了法国结构主义者让-皮埃尔·韦尔南那 里,替罪羊依然是希腊文化的一个主题或母题,与人类的无意识机 制没有任何关系;人类学者瓦尔特·伯克特(Walter Burkert)将替 罪羊视为对生物界“部分代替整体”现象的摹仿,带有一层浓郁的 生物学色彩。 基拉尔认为,替罪羊仪式背后其实隐藏着一种无意识的替罪羊 机制:牺牲一个人,从而保障整个群体的利益与社会秩序的稳定。 替罪羊机制其实是一种暴力运作规则,其目的乃是借助于集体暴 力,杀害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群体将替罪羊视为社会危机和灾难的 制造者,除掉了这个替罪羊,就恢复了濒临崩溃的社会秩序,整体 利益从而得以保障。与田野中的人类学家有所不同的是,基拉尔的 替罪羊机制具有一种暴力性质,从替罪羊现象走向了替罪羊诗学, 具有一种文化上的普遍性,它不仅仅属于人类情感层面,同时是人 类整个经验与想象深度层面的产物。当然,基拉尔这样做“并非是 将暴力和谋杀具体化,而是将二者看作超出了动物的那部分摹仿机 制,当它最初显现出来的时候,肯定导致了建立在统治模式上的那 些社会危机”。 从性质上看,基拉尔的替罪羊机制是一种关于暴力与迫害的理 论。在替罪羊机制中,暴力的执行者是全体成员,而暴力的承受者 则是一只“替罪羊”。这是群体对于个体的迫害,只不过大多数情 况下它以一种比较隐蔽的方式隐藏在文化中。人们认为这种暴力运 作机制是理所当然的,从而默许其存在的合法性。基拉尔将这种迫 害范式分为四类。 第一,关于社会与文化危机的表述。这是文化处于未分化状态 下对于社会危机的一种描述。这一类迫害范式一般会以文本的形式 存在,来自于那些所谓的伟大作品,包括文学文本与非文学文本。 这类文本都是对瘟疫或者社会危机的叙述,因为这些人站在迫害者 的立场之上,是一些天真的迫害者,相信自己相当有理由,并不怀 疑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而将这些社会危机以文字的形式表述了下 来。不过其中的社会危机是真实与虚构的结合,归根结底还是提供 了当时社会危机的描述。 第二,对嫌疑者范式化的指控。当社会危机出现时,所有的社 会秩序都会随之倒塌、崩溃,于是就会出现以道德原因来解释危机 的倾向。一般来说,这种指控会以如下几种面目出现:首先是指控 嫌疑分子用暴力侵犯他人,侵犯最高权力机构的象征人——国王、 父亲,或者是侵犯那些社会中没有自我保护力的弱者,尤其是儿童, 在指控者看来,这些嫌疑人是社会危机的罪魁祸首;其次指控某些 人有道德上的一些罪过,比如性犯罪、强奸、乱伦、兽行等,尤其 是触犯那些比较严格的禁忌;最后是宗教犯罪,比如亵渎圣物。这 种范式的指控中有时候存在迫害文本与迫害行为相互交织的情况。 第三,对嫌疑者标准的选择。除了少数嫌疑者具有可笑的任意 性之外,一般对嫌疑者的选择会遵循如下几条标准:文化、宗教、 生理、身份。文化上的一些少数“他者”在社会危机到来时,会成 为整个社会危机的替罪羊,比如纪尧姆·德·马肖作品《那瓦尔国 王的审判》中的犹太人,他们成为当时整个社会危机的源头。人种 与宗教上的一些少数群体同样会被选择为社会危机的嫌疑者,比如 穆斯林在印度会受到迫害。身体上的异常往往也被作为迫害的标 志,残疾人一般会受到来自社会的迫害。社会身份的特殊性一般也 会导致其成为社会暴力的受害者,少数富人、穷人在社会危机出现 时往往更容易受到迫害,前者在社会秩序正常运转时一般不会受到 迫害,但是当社会危机出现时,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第四,暴力本身。基拉尔指出,神话与仪式中的替罪羊一般会 经历两种过程。第一,罪恶化过程。在这个阶段,众人指控一只无 辜的替罪羊,将其视为社会危机与动乱的制造者。正是这只替罪羊 导致了整个族群内部秩序的失常,它是罪恶的源头,同时是众人的 敌人,具有一种邪恶的性质。第二,神圣化过程。替罪羊被杀害之 后,社会危机就会解除,秩序得以重组,这个时候,替罪羊就成为 集体利益的保护者,通过牺牲自己而保障整个群体的利益。从这个 角度上说,仪式与神话中的替罪羊其实是一种双面的牺牲物,它是 战乱与和解、治理与暴力、善与恶之间的一种矛盾结合。它既是各 种负面力量的集合体,又是一个万能的操纵者。在集体暴力面前, 替罪羊扮演了双重角色,它既是敌对者,又是结束这种敌对情绪的 缔结者,它具有双重身份——罪人与圣人,敌对者与保护者,惩罚 者与保护者。基拉尔将替罪羊第一种身份的转换过程称为不幸的变 异(受害者),第二次则为幸运的变异。这样,替罪羊机制就披着神 圣的宗教仪式外衣进行集体对个体的迫害,从而获得了整个集体秩 序的恢复。 既然存在一种替罪羊机制,就肯定存在一种替罪羊效应与替罪 羊影响。替罪羊在神话中的确有被神圣化的倾向。当这只无辜的替 罪羊被神话世界神圣化之后,就具有一种神圣性,会在仪式与神话 中被不断重复与记忆,然后接受部族成员的膜拜,并对后者产生影 响。那么,这只被神圣化的替罪羊会对神话世界与社会产生什么样 的影响呢?基拉尔没有回答这一问题,他仅仅关心替罪羊所经历的 两个过程中的身份变异。这位虔诚的基督教徒知道耶稣基督其实是 一名无辜的替罪羊,但是在圣经文本中被神圣化,成了一位高高在 上、无所不在的神,耶稣对被神圣化之后的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 响。其受难者与迫害者的双重身份,使得本来就颇为复杂的社会与 政治问题更加纷繁。如果进一步深入研究下去,会出现对耶稣的神 圣形象极为不利的状况,很可能会将其无辜的替罪羊形象解构,而 将其描述为一个迫害他人的形象。这其实是解构自己心中的父神, 将其残酷地再次钉在十字架上,这是基拉尔所惧怕的一件事情。所 以,他在此停下了脚步,舍弃了学术深掘,匆匆忙忙走向了另外一 条道路。 传统的形式主义或批评家指责基拉尔最终将所有文学文本简化 为一种文本外现象——替罪羊机制的重复,基拉尔本人对此很是不 满。他相信所有的人类思维最终归结于他所试图探索的摹仿机制,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赞成当下流行的认知虚无主义。也就是说,他 认为自己的摹仿机制是一种具有实践性质的理论,可以解释仪式与 神话,乃至于所有的社会现象。他相信这种理论具有普世性,可以 用来解释一切宗教现象,而且,这些神话中的人物特征可以相互替 换,具有可替换性。所有神话与仪式的主人公都可以置换。在政 治上,基拉尔是一位地道的秩序与法律维护者,反对任何暴力的 出现。他认为,尽管摹仿理论与替罪羊机制仅仅只是一种所谓的假 说,但是现实生活中却存在大量真实的受害者。“它可能是20世纪 生活的主要事实,以最大的魅惑力迷住现代人头脑中的意识形态, 造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但是很多知识分子一直都特别 不情愿承认这个事实,就像意识形态帮助他们避免看到意识形态文 本和神话文本后的事实一样,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真实存在的。”对 于基拉尔来说,这是一种无言的结局。 ★奠基之作 国外学界关于认知神话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实践层面,理论层面的系统梳理尚处于缺位状态。本书在国内外学界均具有前沿性与开拓性,对学科有奠基的意义。 ★前沿理论 本书基于认知神话学关于人类认知世界的研究,系统探讨认知神话学的理论、方法与实践,以此展示认知神话学在人类认知领域的新突破,以及给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带来的变革性创新。 ★学术参考 本书从理论、方法与实践三个方面系统探讨神话在人类认知领域发挥的观念性塑造作用,其中包括国外神话学学者的创新性成果,以及国内神话学研究者的前沿性研究成就。比如,德国学者伯克特关于神话与生物社会学关系的研究,国内学者叶舒宪教授关于玉石信仰与中华文明起源的探讨。这些国内外具有突破性研究成果的阐释,一方面能够丰富中国神话学的理论建设体系,另一方面能够进一步推进中外神话学界的对话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