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个路口等你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火车软卧包厢一共四个人。米的对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米记不清 楚另外几个人的相貌，就像街头擦肩的行人，似乎熟悉又似乎遥远，相貌有 些类似，只是生命旅程中隔得*远的那类。停留于视线的*外层，但是米记 住了那个女人。她的眼睛流露着淡淡的忧伤，她不停地注视车窗外的风景， 就是黑夜的时候，米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合眼。米几次都试图和她说话，却都 被她的眼神拒*了。她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你不觉得每个城市是如此的相似。 她突然悠悠地对米说话。 街道，房子，还有人。 她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甚至风景。你走过很多城市，可依然会觉得你从来就没有远离。你找不 到你要的风景，它们在很远的地方，也许你永远都找不到。 两天两夜的共处，米记住了这个女人。米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也许有很多这样的人，或者你也是。 从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到内蒙古的呼和浩特，米**次坐那么长时间的火 车。茂密的树林被荒芜的沙丘代替，黄土地上无声劳作的牲畜，矮矮的土房 屋顶歪歪扭扭的天线。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仿佛过去。她没法忘记过 去，即使她现在正在远离。 寒冷的冬天妈妈的责罚。那个男人冰凉的手指。年轻的尸体。往事是无 处不在的空气。 四年级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奶奶家。奶奶并不爱她。冰冷的雨天，米脸 色蜡黄，撑一把蓝色的尼龙小伞。这是爸爸送给她的。她每天都会带在身边 ，她害怕孤单。老师同学把她推到教室外面，他们说她有传染病。她撑着爸 爸送给她的蓝色的小尼龙伞，走在雨里。她多么害怕。头发冰凉。没有人会 伸出手，温暖的手是另一个世界的梦想。 于是米努力地读书。这个言语稀少成绩**的女孩，被同龄的女伴拒* 着。她不会跳绳，不会踢毽子。她穿一件花布棉袄，坐在教室的台阶上。冬 天的风吹得她脸上刺痛，她的身边是一群一群开心的孩子。他们有阳光一般 的童年。米远离着爸爸。被贫穷折磨的妈妈总是愤怒。她远离着拥抱，温暖 的拥抱，她梦中也会因为想念而泪流满面。 米一直向往着拥抱。被拥在温暖的怀里。闭上眼睛。她停止一切思维， 世界的温暖都在拥抱里面，即使外边冰天雪地。她常常揪心地难*，那种渴 望在她心里长出长长的枝条，刺得米心里阵阵作痛。包括婚姻。她*率的婚 姻是对自己的一次惩罚。她要在****漫长的折磨中来解救自己。当14岁 的时候那只冰冷的手从她含苞的胸口滑过的时候，米知道自己的厌恶。她憎 恨肉体。虽然她渴望拥抱，但她对身体自然排斥，她的快感来自对自己的惩 罚。她深深地感*得到初潮那天母亲厌恶的神情，也许是对女性的一种蔑视 ，当然包括母亲自己，她愤怒着因为自己是个女人。米对自身的反感**比 **强烈。她害怕小孩，确切地说是害怕生小孩。怕生女孩，怕女人同样的 命运继续延续。于是，米一次又一次地流产。她感*着冰冷的仪器在她的身 体里不停地搅动，肉体的分离。痛苦并快乐。创造着又毁灭着。 米脸色苍白。 也许凡是爱着她的，任米自由发展。任米不要小孩，任米一次又一次地 流产，任米整夜整夜失眠，任米大把大把吃药。凡娶了她，然后束之高阁。 米的心头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凡常常彻夜不归。然后在接近凌晨的时候 要她。她的身体在曙光中慢慢疲惫慢慢枯萎。但是凡的胸口有一种好闻的味 道。像外婆的茉莉花，它们轻轻地开放。凡说嫁给我，米点点头。那个冬天 特别寒冷。米蜷缩在凡的怀里，仿佛冬眠的蛇。 火车经过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在一个又一个的车站停留。有时白天，有 时黑夜。一张一张陌生的脸孔，在生活中奔波的脸孔，仿佛机器，带着一个 一个面具，疲惫而没有思想。很少停留，和时间一起奔波。米和轰隆的火车 一起奔向远方，那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城市向她温柔地微笑，和他一起，宋， 温柔地微笑，张开温暖的怀抱。他高高瘦瘦，戴一副眼镜。细长的手指，从 她黑亮的头发上轻轻地滑落。他是个成功的商人。米喜欢坐在他的车里，闭 上眼睛，呼吸中是一种暖暖的香味，车上特有的气味令米眩晕。他总是朝她 温柔地微笑，就像她的父亲。**次见到他是在他的咖啡厅里。米和小洁一 起，小洁迷恋着这个男人。小洁皮肤白皙，卷曲的头发，前额高而光洁，总 是化很浓的妆。眉毛画得极细，喜欢涂深色的唇膏。她说宋有个20岁的儿子 ，和他妈妈一起在美国。她说起宋的时候连声音都会颤动。小洁经营着一家 酒店，规模不大，但是生意不错。很多男人追她。她独独喜欢宋。若即若离 ，似有似无。小洁沉迷在这样的感觉之中。米看到宋走过来，温和地微笑。 她心底的温暖渐渐释放。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