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经典珍藏版）/国学大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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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周赧王三十六年](前279年) 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愿为好会于河外 渑池。赵王欲毋行，廉颇、蔺相如计日：“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 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日：“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 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以绝秦望。”王许之。会于渑池 。王与赵王饮，酒酣，秦王请赵王鼓瑟，赵王鼓之。蔺相如复请秦王击缶 ，秦王不肯。相如日：“五步之内，臣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 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王不怿，为一击缶。罢酒，秦终不能有加 于赵；赵人亦盛为之备，秦不敢动。赵王归国，以蔺相如为上卿，位在廉 颇之右。廉颇日：“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功。蔺相如素贱人，徒以口 舌而位居我上。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日：“我见相如，必辱之!”相 如闻之，不肯与会；每朝，常称病，不欲争列。出而望见，辄引车避匿。 其合人皆以为耻。相如日：“子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日：“不若。”相如 日：“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 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 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 荆至门谢罪，遂为刎颈之交。【译文】 周赧王三十六年(前279年) 秦王(昭王)派使者告知赵王(惠文王)，愿意跟赵王在黄河南面的渑池( 在今河南渑池西)友好相会。赵王打算不去。廉颇、蔺相如商量说：“大王 不去，就显示了赵国力弱而又胆怯。”于是赵王出发赴会，蔺相如陪从。 廉颇送到边境，与赵王告别，说：“大王的行程，估计里程加上会见礼节 完毕，回到国内，总共不会超过三十天。到三十天不返回，请允许我们拥 立太子为王，以打消秦国的政治企图。”赵王应允。在渑池相会，秦王与 赵王饮酒，正喝到兴头上，秦王请赵王弹瑟，赵王就弹了瑟。蔺相如也请 秦王击瓦盆，秦王不肯。蔺相如说：“五步之内，请允许小臣我以颈部的 血溅大王!”秦王左右近臣欲杀相如。相如瞪眼怒斥，他们都吓得退缩一旁 。秦王很不高兴。只得勉强敲了一下瓦盆。直到饮酒完毕，秦国到底未能 强加于赵，占赵国的上风。赵国人也做了充分的准备，秦国不敢轻举妄动 。赵王回到国内，任用蔺相如为上卿，地位在廉颇之上。廉颇说：“我为 赵国将军，有攻城野战的功劳。蔺相如素来地位低贱，只凭口舌之劳而地 位居然在我之上。我感到羞耻，不能容忍处在他下面!”扬言说：“我见了 蔺相如，一定要侮辱他一番!”蔺相如听说了，不肯跟他碰面。每次上朝， 常常称病，不想和他争朝列位次的高下，出门时望见廉颇，就指引车队躲 避。蔺相如的门客都以此为羞耻。蔺相如说：“你看廉将军比得上秦王厉 害吗?”门客回答说：“不如秦王。”蔺相如说：“凭秦王那样的淫威，而 我在他的朝廷上却敢呵叱他、羞辱他的群臣。我虽不才，单单惧怕廉将军 吗?只是，我想到，强大的秦国所以不敢对赵国用兵，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人 在的缘故。现在，二虎相斗，势不能共存。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把国家的 急务放在前面， 而把私人的怨恨放在后头哇!”廉颇听了这话，袒露背膀 ，背着荆条，到蔺相如家门前谢罪。于是，两人结为生死之交。 P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