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长江文艺
原售价: 29.80
折扣价: 17.90
折扣购买: 蓬莱学院(3生死西域行)
ISBN: 9787570208708
古月奇,男,天蝎座。 从中学开始发表作品,曾在《儿童文学》《少年文艺》《青年文摘》《家庭》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儿童文学、青春文学、纪实文学作品近百篇,曾出版《寻找米妮》《读书是你自己的事》两部长篇小说。 研究生毕业后,做过十多年的儿童文学编辑和漫画编辑。 近几年,利用全部业余时间都在写作、打磨这部《蓬莱学院》。
第32章 星辰变 出了中都,西行五百里,就已繁华谢尽,一片荒凉。这儿人烟稀少,*莽丛生,偶有高大的胡杨树挺立其间,形单影只,*显凄清。 虽然刚到九月中旬,塞外秋风已有几分肃杀,卷起金黄的树叶,呜呜作响。 杂*之间,驿道的痕迹还依稀可辨,就是不知有多久没有人走过了。 秋*黄昏的夕阳,显得尤为大,而且红,像个巨大的圆盘贴在地平线上,余晖静静地洒在行进中的车队上。 远远看去,这样的风景,是可以入画的。 这支车队很庞大,由几十辆马车组成,每辆马车都配了两匹良马,看来是做好了长时间远征的准备。每辆马车中都坐着四名左右的少男少女,还装有一些**、帐篷、绢书、粮食、饮水、衣物等辎重。 这正是蓬莱学院西域实习队,包括了刚刚升入二年级的所有学员,每辆马车坐一个小队。马车是特别定制的,远比一般马车要大,宽敞的车厢中甚至能摆几张课桌,车厢两侧还有两个固定的横条椅,累了可以和衣而睡。 为期一年的实习期,这样豪华的装备,即便对财力雄厚的蓬莱学院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出发之前,学员们谁都没有想到,学院*重要的两名重量级人士竟然也全程参与这次实习旅程,他们是:总学监兼法士科科监法万山、从总学监兼儒士科科监白太儒。 可见蓬莱将这次实习看得是如何之重。 法万山和白太儒各乘一辆马车。他俩的马车比学员的*大,像两座小小的城堡,上面插着蓬莱的院旗,显得极为拉风,饮食起居都可以在马车中完成。 这两辆马车的周围,还有五辆稍小的马车,每辆中都存放着一些公用物资,比如备用**、修理工具、药品、金币、锅碗瓢盆等造饭工具……每辆都有一名武功六段的留院大弟子坐镇其中。 以上七辆马车组成了流动的实**部。 学院还给每个班都加配了一名实习班监,均由上院八科的留院大弟子来担任,他们同时还是各班与实**部之间的联络员。 两名八段高手、十名班监和从班监、十名留院大弟子、两百名左右的二年级学员……这样的阵容,战斗力足可抵得上一支小型*队,在东方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安全都应该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吧? 这支队伍离开中都已有十天,一路上,除了晚间睡觉时遭到过一次狼群袭击以外,再没有碰到过任何不测。当然,那群狼也算倒霉,它们没有吃到任何血腥,却变成了实习队伍第二天的加餐肉。 实习队伍要外出一年,车上装的粮食都是备急时之需的。大部分时候,他们当天的粮食需要通过打猎、挖野菜等方式来就地解决。每行一段距离,学监们就会选择合适的地方,让学员下车,席地而坐,修文习武,修习方法与在蓬莱学院时一样。修习完毕,学监们就会带着学员去密林或*场打猎、挖野菜,同时识别各种矿物质和野生动植物,它们中的一些可以用来制药,或者作为造械材料。打猎和采药,*终竟成了西域实习的两项重要内容。 这种学习方式,远比在蓬莱学院时涉及的内容多,任务也重,但学员们没感到增加了负担,因为旅途中的强烈新奇感掩盖了一切疲劳。*何况,课外纪律比在学院里时松了很多,古板的学监们也摘下了严肃的面具,经常兴奋得像小孩子。每到晚上,*地上就会支起数十个帐篷,帐篷前都烧着大堆的篝火。篝火的作用不仅仅是取暖和防狼,*多是为了娱乐,那群孩子在浪漫的星空下,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嗞嗞地烧烤着白天收获的猎物,你一口我一口地交换着分享。当然,也有远离火堆,在一望无际的*地上漫步或聊天的。 生活如梦幻一样,实习之前的抱怨和担忧都一扫而空。一些学员通过飞鸽传书,向家里报告自己的生活和成长,他们的家长也慢慢安下心来。 **美中不足的是,不能每天都洗澡。 因为并不是每天都能栖息在湖边。 一些爱干净的女学员,竟然忍着渴,将饮用水用来洗刷,她们的这种行为经常会*到学监们的严厉批评。 这天黄昏,实习队伍决定驻扎在一片开阔的*场上。 二年级五个班,每个班占据一块*地,彼此相隔一里地左右。 此时太阳还未**落山,学员们三三两两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有的开始支帐篷,有的牵马去饮水。夕阳斜斜地投射在他们身上,地上落下一片欢快的身影,为这肃杀的秋野平添了几许生气。 帐篷不大,但质地不错,可以防风防水,学员们都是两人一顶,虽然有点挤,但还算舒适暖和。商无期所在的二年级五班第二小队有两顶帐篷,他和柳吟风一顶,慕容芙和果落落一顶。五班的学监和学员们,共有二十二顶帐篷,围着一个大火堆,摆成一个圆圈。出于安全考虑,每个小队的两顶帐篷都是背靠背安扎的,男学员的帐篷门朝着圈外,女学员的帐篷门朝着圈内的火堆。 商无期默默支好帐篷,坐在*地上,看着在火堆边忙碌的慕容芙和果落落。果落落**采到了不少红颜果,据说烤着吃养颜效果**,两个女孩决定,**的晚餐就全吃这个了。 不一会,柳吟风就饮马回来了,他让马匹在*地上自由吃*,就凑到烤果子的女孩身边去了。 “好漂亮的果果!”柳吟风赞叹道,“赏一个来吃,如何?” “这不叫果果,叫红颜果!”果落落白了他一眼,“真是不学无术!” 慕容芙笑着补充道:“养颜效果很好,你要几个?” “这样啊……”柳吟风道,“这个……我就不要了,无期也许很爱吃吧!” 三人一起看向商无期。 商无期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就冲他们咧嘴一笑。 他的手上,捻着一朵野**。 果落落叹了口气,道:“我敢肯定,这朵**必定是十九个花瓣!” 柳吟风奇道:“为何?” 果落落道:“眉儿曾经告诉我,蜂人族的吉祥数字是十九,他们*爱吮食十九个花瓣的**……他,还是忘不了她!” 慕容芙闻言,黑了脸。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学员们都已支好了帐篷,放马的人也都回来了,还带了些饮用水来,一些人拿出自己的铜碗,淘了米,架在火上煮饭。前几天的狼肉还没吃完,但也不宜久放,鲁班监指挥学员们割下狼后腿上的肉,剩下的就不要了,抛得远远的。 狼肉在火上烧烤之后,异香扑鼻,其味道也是瘦而不柴,远非牛羊等家畜肉可比。烤好了,撒上盐,大口大口地咬,满嘴满手都是油,感觉好极了。 当然,这只是男学员喜欢的进餐方式。女学员们很少有爱吃狼肉的,有几个还吵吵着说要减肥,自从实习以来,她们都长胖几斤了。她们的边上,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听到女孩们要减肥的想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告诫她们:“现在还没到西域哩!那儿黄沙漫漫,肚子都难吃饱,到时你们想增肥都没机会了!” 说这话时,女子一直绷着脸,似乎要与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学员们拉开距离,才能维持自己的威严。 “陈诗师姐,不,陈诗学监,我要有你这么好的身材,也不会闹着要减肥了!”说话的是蛮妮,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陈诗禁不住也笑了。她是儒士科留院大弟子,本来也比这些学员们大不了几岁,正值青春烂漫的年纪,这次被委派到二年级五班当实习班监,身份突然转换了,她还处在心理适应期。 女孩们见陈诗笑了,*是蹬鼻子上脸了,蛮妮大声道:“久闻陈诗师姐舞跳得极棒,大家请陈诗师姐跳舞啦!” 众人齐声鼓掌。 陈诗自幼练琴,精通音律,歌舞俱佳,当时从下院升上院时,原本想报乐女科的,但父母觉得修习乐女科前途不大,硬是让她选了儒士科。当然,以她的卓*天资,在人才济济的儒士科也一直是佼佼者,读完上院之后,又直升了留院大弟子。作为儒士科科监白太儒*看重的弟子,她*后必定能在武学上有不凡的造诣,但唱歌、跳舞的爱好,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眼下见众学员起哄,她也玩兴大发,不再矜持,走到场地中央。 从班监文飞剑也闻声赶到,道:“久闻陈师妹舞技**,**飞剑也可一饱眼福了!” 陈诗见文飞剑过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且歌且舞,跳了一曲《静女》。 诸学员见师姐跳得欢快,一时间也纷纷站起来,围着火堆跳起来。空旷的原野上歌声响彻,寂寥的秋夜,似乎显得不再那么清冷。 一曲既毕,诸人意犹未尽,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学员道:“陈诗师姐跳得真好,简直与那叶眉儿都有得一比了!” 这句心直口快的话听上去不知是褒是贬,陈诗向来自视颇高,她也没见过叶眉儿跳舞,哪愿意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相提并论去比舞蹈,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文飞剑见陈诗不快,便冲那男学员吼去:“去去去,你瞎说什么?竟然拿陈学监同那妖女相比较!” 果落落闻言,心中也有些不快,本想斗胆替叶眉儿争辩几句,但又觉不妥。她突然有些担心另外一个人,便侧身在人群中四处寻他。 果然,她看到商无期已默默离开了火堆,他孤单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深处。 一阵狂欢之后,诸人都有了些倦意,纷纷回帐篷休息。 文飞剑这天也玩得颇晚,一直等到陈诗向他道了晚安,又目送她去休息,才怅怅然回到自己的帐篷。 学监们一般都是一个人住一顶帐篷,但陈诗却不愿意独住,鲁打柴班监出于安全考虑,便让她同李微蓝同住。她与李微蓝出身、经历都颇为相似,两人虽然年龄相差较大,倒也相处融洽。 柳吟风回帐篷之前,四处张望,道:“无期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果落落道:“让他一个人安静地走走吧!丢不了!” 柳吟风道:“他又不是你,难道我还担心他被狼叼走?只是,**归他值夜了!” 果落落横他一眼,道:“找打吧,你?” 柳吟风连忙钻到帐篷里去了。 *地上慢慢安静下来,只有满天的星星,静悄悄地打量着这人世间的一切。 商无期在*地上转悠了一会,就回来了。 **晚上归他值夜,他是不会忘记的。二年级五班每晚派四名学员轮流值班,今晚值班的除了商无期、辛戈两个男学员以外,还有第3小队的蛮妮和羌奴儿。商无期回到营地时,其他三人已准备好了,正坐在离帐篷不远的一个土坡上聊天。 见商无期走过来,辛戈主动冲他点了点头。 辛戈一向直爽,原来跟着赵天骄欺负过商无期,但现在又大了一岁,懂事不少,已知道珍惜同窗之谊,近来经常主动与商无期搭讪。商无期本来也是心性单纯的孩子,觉得与辛戈相处,倒也特别轻松,很快便加入了他们的谈笑。 蛮妮道:“**啃了好多肉骨头,不会把狼招来吧?” 辛戈道:“来了正好,那明天午餐就又有肉吃了!” 其余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辛戈一闹就停不下来,此时已开始学狼嗥,吓唬蛮妮和羌奴儿。 “嗷——” 蛮妮咯咯直笑,道:“你学得好像啊,听,远处的狼都被你招来了!” 几人停止打闹,竖耳聆听。 值夜人员要是发现有狼群接近的信息,是要上报的。 “嗷——” “嗷——” 又是两声凄厉的狼嗥,似乎是头狼在呼朋引伴。西北方向嗥叫声顿时此起彼伏,而且离营地越来越近。从动静上判断,这群狼头数不少,估计会有上百头之多。 四个孩子都站起身来,但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向鲁打柴报告。 这段时间,鲁班监一直都**忙,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他们实在有些不忍心打扰。 正犹豫间,狼群已来到了眼前,径直向他们冲过来。 商无期惊道:“狼是警惕性很强的动物,这儿还有火堆,它们怎么直接就冲过来了?” 辛戈道:“可能是饿急了!”他站起来,准备迎战。 哪知狼群根本没有停留,一路嗥叫着,风一般地从他们身边冲过去了。 辛戈狠狠地踢了头狼的屁股一脚,它竟然都没回头反咬他一口。 “血性呢?”辛戈觉得很扫兴,“这还是不是狼啊!” 商无期想了想,道:“我觉得,很可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这群狼!我们还是去向鲁班监报告吧!” 说话间,又一群动物不断从他们身边掠过,有豺狗、野猪、麋鹿,甚至还有几只猎豹、一只*原虎。看上去,它们不是在掠食,而全部是在疯狂逃窜。 辛戈叹道:“后面追它们的那个家伙,该有多大啊!至少应该是一头霸王龙级别的怪兽吧!” 几人来到鲁打柴的帐篷前,叫醒了他。 鲁打柴钻出帐篷,听完辛戈等人的表述,脸上露出惊悚之色,道:“赶快叫醒所有的人,来的只怕不是怪兽……” 话音未落,辛戈已兴奋地叫了起来:“班监,是怪兽,真是一只霸王龙!” 他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头高约一丈的铁皮龙,腿如屋柱,蹄大如盆,正径直向他们冲来。 鲁打柴连忙举起尖头斧,迎向铁皮龙。他必须把它挡在营地以外,否则好多学员都会在睡梦中被这个大家伙踩伤。凭直觉判断,这头怪兽战斗力至少在五段以上,没准会*高,其破坏力自然不容小觑。 铁皮龙猛地刹住脚步,吃惊地盯住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 在这片广袤的荒漠上,它一向是任我独行的巨无霸,当它明白这个人是想要挡住它的去路时,愤怒迅速取代了吃惊,它一声暴吼,鼻中喷出一股臭气,吹得道边的小*瑟瑟发抖。 你……你……你不知道我是食肉动物吗? 鲁打柴的行动明显比铁皮龙果断,他使劲向铁皮龙砸出了手中的尖头斧。 他的目标很明确,让这头怪兽改道,不要伤着了营地中的学员。 鲁打柴臂力不凡,尖头斧又是罕见的上器,它带着风声砸在铁皮龙厚厚的肚皮上,冒出了一丝火星…… 不,是铁皮龙厚厚的肚皮竟然被砸破了一小块,鲜血“噗”的一下,四处溅射。 在这重重一击之后,尖头斧反弹回来,落在了鲁打柴手中。 鲁打柴正准备砸出第二斧,铁皮龙却调转方向,避开营地,向斜前方狼狈逃窜,它绿莹莹的眸子在黑夜里露出恐惧的光芒。 鲁打柴有些纳闷:像这样暴戾的大家伙,横行霸道惯了,很少有轻易认输的时候。它逃跑之前还明显有些犹豫,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才玩命逃窜的。 难道说,真正令它感到恐惧的,是它身后的东西? 鲁打柴正在猜测,一阵大风突然从遥远的天际迎面吹来,拉着长长的呼啸声,荒原上顿时树木摇晃,枝叶横飞。 鲁打柴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冲身边的四个值夜人员喊道:“赶快!把所有人都叫醒,沙尘暴来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呼呼的风声中。 学员们睡眼惺忪地从帐篷中爬了出来,当他们看到熟悉的漫天星空突然消失,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时,不禁惊慌失措。 鲁打柴号令学员们将马车推到一个土坡的背风面,绑在一起,又令学员们带上羊毛睡袋、饮水和干粮,撤到马车后面。 七手八脚地忙完这些,沙尘已漫天而至。夜间本来光线就不好,顷刻之间,彼此之间只能看到朦胧的人影。 鲁打柴大声叫喊:“大家不要紧张!大家的睡袋入口处都有一个拉环,请以小队为单位,用绳子将拉环串在一起,有紧急情况时,就拉绳子来联系。小队长每隔一个时辰,也要拉绳子,查看队员情况,有问题马上向学监汇报!” 每个小队的学员们几乎是摸着黑,才完成了将本队睡袋拉环串在一起的工作。 风声越来越大,此时已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人影幢幢,却**分辨不清谁是谁。学员们又冷又怕,带着水和干粮,惊颤不已地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鲁打柴学监逐队清点本班学员人数,直到点齐,才放心地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除了呼啸的风声,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宁静。 好在羊毛睡袋保温效果奇佳,躲在里面,除了透气效果不太好以外,倒也舒适。商无期躲在睡袋中,听着外面的风声,在死一般沉寂的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即使他伸出手掌,也看不到自己的手指。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中都郊外地宫中经历的那个场景:同样那么黑暗,同样那么静谧,那对少年男女,倚靠在一起,在那个生死未卜的石洞中,听着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 商无期在滴水声中睡着了。 大风不知咆哮了多久。 学员们在睡袋中睡了醒,醒了睡。间或也有些学员起来小解,他们会拉睡袋上的绳子,让同伴陪自己一起去。外面的风依然很大,他们必须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在黑暗中一步步挪行,以防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走。 学员们耐心地等待黑夜过去。 天亮时,风沙就该过去了吧。 他们的盼望慢慢变成失望,因为风沙根本没有结束的迹象。 风甚至越刮越大,一些枯木被刮断,又被风推动着,从地上滑过,发出霍霍的声响。间或还听到马的嘶鸣声,被风挟卷着,飘向远方,似乎是走失的马匹被狂风吹走了。五班学员们记得自己在钻进睡袋前,也曾把马群集中到土坡附近,现在不知还剩下多少? 天怎么还不亮啊? 一些学员的水慢慢喝光了,食品也剩得不多了,*望的氛围开始笼罩在所有人头上。不停地有人拉睡袋上的绳子,似乎担心一会儿不跟同伴联系,自己就会被遗忘在这黑暗深处。 人类对黑暗的恐惧,一直深深地沉淀在血液之中,其实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每隔一个时辰,鲁班监就钻出睡袋,努力在狂风中站稳了,逐一检查学员们的睡袋,他用手拍拍睡袋,学员们有动作反馈才放心。 *近一次他出去拍睡袋时,学员们的反应明显比前几次激烈,有些女学员正在睡袋中嘤嘤地哭泣,鲁打柴隔着睡袋都能感*到她们身体的颤抖。 鲁打柴艰难地叫喊着:“诸位,从睡袋里出来吧!我们活动一下!” 文飞剑和陈诗两位学监也钻出了睡袋,陈诗被风吹了个踉跄,文飞剑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有学员从睡袋中探出头来,呛了一口风沙,又缩回去了。 鲁打柴继续鼓动:“孩子们,出来透口气,长时间血液不循环,腿脚会麻木的!” 终于有个男孩从睡袋中钻出来了,是辛戈,他伸开双臂,夸张地做了个舒展的动作,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刮走,鲁打柴连忙把他拽住。 又有几个男孩钻了出来。 出来的人,手拉着手,大声叫喊。 一方面算是发泄,另一方面算是交流。 另外也能壮胆吧! 黑暗中突然闪烁起一小团微弱的亮光。 一个女孩从睡袋中钻了出来,手中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发出淡淡的蓝光。 又一个女孩从睡袋中钻了出来,大声叫道:“果落落,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听上去是慕容芙的声音。 那个手上发光的女孩叫道:“是我昨天挖到的一块萤光石!” 慕容芙跌跌撞撞地走向那团蓝光,抱住果落落,道:“看来,你跟着渭水仙姑,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 有了这团微弱的亮光,沙尘中似乎立马温暖了很多。 所有的人都钻了出来,走向亮光的地方。他们仍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全部紧紧地拥在一起,努力在风中站稳,同时感*着彼此的体温。 只有真切地感知到大家还在一起,哪怕只有片刻时间,也能让彼此安心。 辛戈在风中吼叫着:“鲁班监,天怎么还不亮?这沙尘暴要多久才刮完啊?” 鲁打柴没有马上回答。 但他知道大家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鲁打柴想了想,终于决定把实情告诉大家:“从时辰上看,现在其实已是白天了……我经历过*长的一次沙尘暴,大风刮了整整七天七夜!”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因为所有的人,心中都只剩下惊惧。 鲁打柴大声道:“孩子们,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我们必须把睡袋往外挪一挪,再把马车从沙堆中拉出来!” 学员们这才发现,即便有个土坡挡着,还是有些风沙吹过来,将马车半淹在了沙中。而他们的睡袋上,用手摸上去,也都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要是没有土坡马车这两道屏障,这些睡袋只怕早已被深埋在沙尘之中了吧! 所有人齐心合心,将马车从沙堆中拉出,又将睡袋中厚厚的沙土抹去,重新钻入睡袋之中。 有的女学员怯生生地叫道:“鲁班监,我的水没有了!” 立即有人呼应:“我的也喝干了!” “我的干粮也快吃完了!” 鲁打柴沉思了片刻,道:“水一定要节省着喝!有水的,先相互照应一下……”他似乎有些不太肯定地自语,“沙尘暴,就要过去了吧……”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睡袋中仍然温暖,但恐惧依然像幽灵一样,停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时间慢慢地过去…… 也许过了**,两天…… 精神几乎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这次沙尘暴也吹七天七夜,他们中的*大多数,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缺水的学员,开始使劲拉扯睡袋中的绳子,向小队里的同伴求援。有人装作没有感知到,有人从睡袋口伸出手,接过空水袋,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水袋中分出一点水来,并大声叮嘱对方一定要省着点喝。 有人拍了拍商无期的睡袋。 商无期解开睡袋口,探出头来,问道:“谁?”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拉开睡袋口,从袋口钻了进来。 商无期思忖,可能是对方想同自己商量什么事情,一边扎睡袋口,一边问道:“柳吟风,你找我有事吗?” 来人仍然没有说话。 商无期伸出手去,拍了拍对方,道:“说话呀!” 然后…… 他猛地缩回手来。 他触摸到的,明显是一个软软的躯体。 商无期头脑中“嗡”的一声响,待清醒过来,就想往睡袋外钻。 一只柔软的手使劲地拽住他,道:“你不用怕……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孤单单地死在这里……” 是慕容芙的声音。 听上去,她的情绪很低落。 “呃……怎么会呢?”商无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沙尘暴马上就过去了!” “不会的!我一闭上眼睛,就梦见自己被埋在沙土里了……我大声呼喊,但你们谁都听不见……”她竟然开始抽泣,“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睡觉了!” 商无期没料到如此霸气的慕容芙,此时情绪也会沮丧到如此地步。 他嗫嗫嚅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果我回不去了……”她似乎在梦呓,“你要告诉我的母亲,我以前不该总惹她生气……” 商无期没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睡着了。 睡袋虽然还算大,但两个人挤在一起,的确是小了点。商无期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当然,也无法入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又有人拍了拍商无期的睡袋。这次商无期没有探出头去,只是在睡袋中瓮声瓮气地问道:“谁?” “是我,百里乘风。”外面那个人,说话声音比平常稍大,但依然那么温和。 商无期应了一声,探出头去。 他感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百里乘风似乎没有注意到商无期的睡袋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光线不好的缘故,也可能是他装作没看见。他只是问道:“你这儿还有水吗?李微蓝渴了,她早没水了,我的水也被她喝光了!” 商无期微微心动,眼前倏地闪过李微蓝的模样。 他已好久没有想起过她了啊。 此时此刻,生死离别之际,竟然仍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痛。 呵呵,刚才还在安慰慕容芙,怎么突然也会想到生与死这样的问题呢?商无期从睡袋中掏出水袋,递给百里乘风,“你拿去吧!” 百里乘风接过掂了掂,吃惊道:“你还有这么多?分点就行,分点就行!” 商无期的水袋中还有大半袋水,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省着在喝。 这不奇怪,如果一个人小时候总是忍饥挨饿,危难时候,都该知道如何节省资源、保持体力的。 商无期淡淡地道:“你都拿给李微蓝吧!如果我渴了,就去你们那儿喝。” 百里乘风又看了一眼商无期的睡袋,觉得自己不便在这里久留,连忙应了一声,拿着水袋走了。 商无期刚缩回睡袋中,袋中那个女孩道:“你还真大方啊!把水全都给微蓝了啊?” “你睡醒了啊?”商无期道,“一会儿我出去找水!昨天我值班时,打了一大袋水,放在了火堆边,足够全班人对付一阵了!” 慕容芙惊道:“黑灯瞎火的,你如何摸得到路,恐怕走不了几步,就被大风给卷走了!一会儿你真渴了,我睡袋中还有一点,拿来喝就是了!” 商无期“嗯”了一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众人突然被一声尖利的叫声惊醒。 商无期从睡袋中探出头,隐约看见一个女孩刚刚从睡袋中爬出来,大声哭叫道:“我饿,我渴死了……我不要活了啊——” 鲁打柴学监生怕那女孩被风刮走,连忙钻出睡袋,把她劝进睡袋,又高声问道:“谁还有水?” 周围一片沉默。 终于有人献出了自己*后的一点水,鲁打柴接过,给了那个女孩。 商无期偷偷钻出了睡袋,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块粗糙的大石头。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粗绳索,一头系在石头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 慕容芙觉得异常,从睡袋中探出头来,惊道:“商无期,你要干什么?” 商无期道:“我去看火堆边的那袋水还在不在?” 慕容芙连忙阻止:“你不要去!即使还在,肯定也早被沙埋住了!” 商无期咧嘴笑笑,“火堆其实离我们这儿只有几十丈远,我快去快回!而且,我身上绑着这块大石头,你也不用担心我被风吹走!” 慕容芙还想劝阻:“要不,我们先向鲁班监汇报一下?” “不要告诉鲁班监!”商无期道,“那袋水是我放的,位置我*清楚,所以,我去*合适……” 慕容芙瘪瘪嘴,眼泪就流了下来。 柳吟风从边上的一个睡袋中钻出来,把一块石头塞给商无期:“无期,果落落让你带上这个。” 原来是那块萤火石。 商无期接在手中,冲他们笑笑,转过头,搬着那块石头,慢慢走向火堆的方向。 慕容芙回到睡袋中,却一直把头露在袋外,趴在那儿,看着他艰难行进的背影。 他灿烂的笑容,**地停留在她的脑海中。 有如黑暗中*灿烂的星光。 商无期搬着那块大石头,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抱着石头休息一会儿。 没有了土坡和马车的阻挡,风力明显大了几倍。要是没有这块石头,他一定会被大风卷走。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啊! 风在他脸上扬满了尘沙,又吹干了他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和泪水。 他的眼前,朦朦胧胧出现父亲的头像。 父亲,我是无期,我在这里! 我是你的儿子。 我没有给你丢脸。 虽然我只在墙上见过你。 还有养父。 我知道你并不想让我过上这样的生活。 你只希望我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幸福地活着。 但我体内,天生就流淌着英雄的血液。 我只能往前走,往前走…… 火堆还有多远啊…… 好冷啊…… 他慢慢地倒下去。 朦朦胧胧中,他眼前突然闪现出那个温暖的火堆,在蓬莱学院的*场上热烈地燃烧着,火堆边的那个跳舞的女孩,舞影流离,衣袂飘飘…… 她仍在唱那首《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不见,如三月兮。” 一*不见,如三月兮…… 三月不见,如多少*兮? 难道我是要死了吗? 可我不是早已把她忘了吗? 为什么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我眼前*后出现的,竟然是她的笑脸? 商无期没有死。 狂风挟着一根枯枝,重重地划过他的额头,让他*终在疼痛中醒来。 此时,离火堆已只有几丈远了。 当然,火堆已**被沙尘淹没了。 商无期只记得火堆刚好位于三棵大树正中间,而且,幸运的是,这三棵树都没有被狂风刮倒。 商无期举着那块萤火石,确定好方位,就把那块大石头搬向三棵大树之间。然后,他捡了一根粗树枝,俯下身子,开始挖土。 好大的风,好大的沙…… 他慢慢挖出一个沙洞,狂风挟着流沙又慢慢地填入洞中。 他是在和狂风比赛。 用那根粗树枝…… *后,用手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沾满鲜血的手指终于触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羊皮袋! 他精神一振,把那个大水袋拖了出来。 他突然泪流满面,又是哈哈大笑。 他抱起那个大水袋,径直奔向山坡后面的那个栖息地,甚至都忘了自己早已是渴得喉咙冒烟。 他还忘了…… 他绑在腰上的绳子,已经断了…… 那块大石头,也被他忘记在了火堆旁…… 但是,他没有被大风刮走。 因为,风已经停了。 是的,大风刮了三天三夜,此时突然停了。 沙尘暴正在慢慢消散,太阳正好从地平线上,像一个同人们捉迷藏的孩子,慢慢露出它调皮的红脸蛋。 但他已全然注意不到这些了。 他只是抱着水袋,跑,使劲跑…… 他的身边,迎面跑来*多的同窗,他们呼喊着与他迎面而过,却并没有停留。 他们正奔向一里地之外的几驾*大的马车。那儿是实**部所在地,马车上有足够整个二年级五个班喝上两天的饮水! 三天来,他们在黑暗中忍饥挨饿,有什么语言能形容他们此时的激动与欢愉呢? 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呵呵,原来,天已经亮了啊! 他抱着那个大水袋,愣愣地站着,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只有慕容芙,向他走来。 她布满沙尘的脸上,露出一双已经哭红的眼睛。 “你回来了!”她朝他张开双臂,“欢迎英雄归来!” “可是……”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大家已不用喝我带来的水了!” “怎么会呢?”慕容芙道,“我好渴,把水袋给我吧!”她一把夺过商无期手中的水袋,拧开羊角盖,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个饱。 商无期咧嘴笑笑,“够了,够了!你喝不完的!” 她也笑了,“喝不完可以洗脸啊!”她举起水袋,将水袋中的水倒在自己头上、脸上,商无期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水花,映着少女的青春的脸,在空气中四溅开去…… 活着,真好! 两人喝够了水,慢慢地走向实**部的马车。 那儿除了水,应该还有不少吃食。 路上的时候,慕容芙突然道:“我跟你说,你昨天将自己的水袋都给李微蓝时,我还挺生气的!” 商无期道:“你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哪有!”慕容芙道,“我敢肯定,李微蓝之所以早早就没水了,肯定是她将自己的水用来洗脸了!你看,今早起来时,就她脸是白的!” 商无期笑笑。 刚才李微蓝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其实早已看到。 不过,他真的喜欢看她白净净的样子。 他真心希望这世上所有的女孩,都是白净净的样子。 古月奇历时五载,九易其稿,倾力奉献! 人物生动,语言优美,情节精彩,悬念重重,架构庞大,立意高远,堪称一部少年英雄成长的幻想史诗,又燃又热血,激励着每个不甘不凡的少年。 超过6000幅图的超大规模系列漫画——《蓬莱学院》漫画版同步进行中。 插图精美,装帧精美,环保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