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精)/雅丝米娜·雷札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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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他靠着墙，在街头。兀自站着，西装领带。他长 着招风耳，目光惊惧，花白短发。他身材瘦削，肩膀 窄小。他拿着一本杂志，非常显眼，上面写着“警醒 ”两个字。题铭：耶和华见证人——洛杉矶。一九五 五年的照片。他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他早就过世了。 他穿着得体，正适合发放宗教杂志。他孤零零的，浑 身上下透出一股凄凉、尖刻的执着。在他脚下，估摸 放着一个书包(看得见手柄)，里面有十来本杂志，几 乎没有人会来取。正是这些大肆滥印的册子，让人想 起死亡。一时冲动——太多的杯子，太多的椅子…… 可凡事太多太滥，马上就一文不值。不管是东西，还 是我们的辛劳。他背后那面墙非常高大。光看那沉沉 的暗影，还有石料的尺寸，就能想象出来。高墙大概 一直在那里，在洛杉矶。其他的则已经烟云四散：那 位穿着宽大的西服、长着招风耳、站在前面发放宗教 杂志的小个子男人，他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领带，他那 膝盖处泛起磨痕的裤子，他的书包，他的宣传品。我 们的所在、所思和未来，有什么重要的?我们只是置 身物景之中，直到离世的那一天。昨天，阴雨蒙蒙。 我重新打开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它失落在 书房里，被塞在书架的某个角落。我再次打开这本尘 封四十年的书。我还记得站在街头卖杂志的伙计。照 片比想象中更加斑驳泛黄。我想再看看《美国人》， 这是世界上最凄凉悲惨的书籍。死者，汽油泵，戴着 牛仔帽的独行侠。一页页地翻开，渐次展现的是电唱 机、电视，以及象征新时代繁荣的物件。这些新生的 庞然大物，太笨重，太庞大，摆放在没有拾掇的空间 里，也如人一样孤独。总有一天，它们会被清理出局 。它们还会兜上一小圈，再摇摇晃晃地走向毁灭。我 们只是置身物景之中，直到离世的那一天。我想起了 迪耶普港口的自动电视唱机。凌晨三点，我们坐着雪 铁龙2CV出发，要去看海。我大概顶多十七岁，正在 与约瑟夫·恋。我们挤了七个人，汽车屁股都快触到 地面了。我是唯一的女孩。德内开着车。我们喝着满 天星红啤，朝迪耶普一路疾驰。六点钟，到达码头， 我们走进第一家酒吧，点了皮康啤酒。那里有一台自 动电视唱机。看着歌手，我们笑得前仰后合。德内开 始放费尔南·雷诺的《肉店伙计》，在滑稽剧和皮康 酒的作用下，我们笑得眼泪直流。然后，我们就回去 了。我们还年轻。压根就不懂得，青春一去不复返。 现在，我已经六十二岁。我不能说，我懂得开心地生 活，等到临终之际，我绝不会给自己打十四分，就像 皮埃尔的同事所说，得了，二十分的话，给十四分吧 ，我呢，可能也就十二分，做点手脚，给个十二分， 既不那么薄情寡义，也不会伤着别人。况且等我入土 了，这能有什么意义呢?我生活得开心与否，谁也不 会在意，而我呢，倒是多少有点在乎。 六十岁生日那天，让一里诺·马诺斯科利韦邀请 我到欧特伊去看赛马。我们常常在楼道里碰面，他和 我都喜欢爬楼梯，我是为了保持身材，他是因为幽闭